一股詭異的氛圍蔓延開來,青年起身打開燈,昏黃的燈光一瞬間照亮了不大的室內,老人依舊靜靜的躺在那,一動也不動。
洛寧陽再次跪在老人身側,對着人的眼部伸出手,手指在快要觸及的時候劇烈的抖動,這時候聽到外面響起刺耳警鈴聲音。是救護車來了。
白色的車停到餘光公寓外,醫護人員擡着白色的擔架,一個穿着白袍戴着一次性口罩的人走進了門衛室,他的目光從跪在老人身邊的洛寧陽
身上掃過,才落在地上明顯需要搶救的老人,他的頭上帶着兜帽,近乎全副武裝的樣子,讓洛寧陽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和容貌,從體型推斷,
這是一個男人。
他的目光看過老人,很快就轉到洛寧陽身上,彎下腰,冷淡自制的聲線毫無起伏的對洛寧陽說:“搭把手,把他擡出去。”
那架勢,就好像擡一件沒有生機的死物。理所當然,毫無特點,舉手擡足的口氣,就好像在對他說: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的口氣。令人從心
底不由得發寒。
這個人,這個男人……
洛寧陽看着白色擔架上的老人,視線轉到和他搭手的醫師身上,他那副全副武裝的打扮,就連眼睛也隱藏在眼鏡下,令人看不清。
“請問,你怎麼稱呼?”洛寧陽看着他上了救護車,而男人沒有回答他話,而是帶着催促意味的對他簡潔的說出兩個字。
“上車。”眼看着救護車上所有人都已經就位,似乎就在等他這一個人上車。他沒有猶豫,跟着上車,後門關閉,車內燈光有些暗,而簡易
的臺上老人正被人剝下衣服,將各種檢測急救儀器裝置在身上。張伯緊閉着的眼睛,就像搶救失敗已經被判定死亡正在撤離儀器一樣。
“……你們花了多長時間?知不知道病人耽誤不得。”洛寧陽心裡憋悶,又覺得似乎等了很久,如果老人救不回來很大可能就是搶救不夠及
時的緣故,側頭對着那個從進門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幾個車內急救人員忙活的青年低聲壓抑的問。
他本身就是大夫,即使是個實習期的,對待病人,總有種責任感。
安靜坐在他身旁的青年從那邊轉過視線,這下子眼鏡沒有反光,隔着透明的玻璃,直直射入洛寧陽眼中的就是那雙平淡的宛如看死物一般的
眸子,讓原本隱隱憋着怒氣的他一下子泄了火。
明明這個人沒有任何辯解和反駁,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包含在了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目光中,只聽着那清冷的聲音:“五分鐘。”
洛寧陽聞言頭不禁微微低下頭。五分鐘,也不算慢了。他想要說聲對不起,但卻又覺得如鯁在喉。怎麼也拉不下這個臉面。想要解釋,卻又
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氣氛一瞬間讓他覺得尷尬極了,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也學醫的,今年大四剛實習……”洛寧陽的話剛開了個頭,就感覺到封閉狹窄的車廂裡一瞬間安靜極了,一直髮出滴滴聲的的心跳儀器
沒聲了。
沒聲了,只代表一件事,張伯死了。這個認識讓洛寧陽的臉色頓時一片灰敗,女護士走過來,低聲附在他身旁大夫的耳邊,似乎在說什麼話
。說完,女護士擡頭的時候,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洛寧陽想,那該是一種包含同情的目光。他這樣想着,就聽見那個宛如冰塊一般的青年人問道。
“你是他的什麼人?”什麼人?洛寧陽擡起頭呆呆的注視着對面的人,然後視線緩緩挪到那張牀上,這時候車停了,一路上顛簸的感覺不見
了,這一瞬間安靜極了。急救人員打開車廂,沒有一絲陽光注入車廂,因爲時間已經近午夜了。
突然一張白紙遞到洛寧陽的眼前,白紙襯着白色的手套,這個人真是全副武裝,連手都不放過。或許他有點潔癖,做大夫這一行的,洛寧陽
多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