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雁聽赫連郡的意思,竟是欲軟禁自己,不由急道:“赫連郡,我同你一起去!我也許有辦法幫你!”
赫連郡冷笑道:“你?你以爲本帥還能信你?”
“信不信我無所謂,解開眼前之局纔是要事!我的壎在你手中,你放心,我絕不會逃走!”
衛雁神色鄭重,態度懇切,赫連郡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着該不該給她一次機會。
衛雁擡頭迎着他的目光,並不退縮。
赫連郡的眼睛轉了轉,大手一揮,當先衝出帳去。衛雁鬆了口氣,對那阻着她的士兵道:“讓開,將軍允我同去!”
士兵稍一遲疑,衛雁就奔了出去。
只見帳外處處火光,射來的火箭多如星雨,士兵們舉盾防禦,死傷雖不多,營帳和草地上卻已都起了火。
赫連郡站在盾牌陣後,振臂高呼:“弟兄們,不要戀戰,舍掉營帳和軍需,保持陣型後退!”
衛雁奔至前方,擋在他身前,高聲道:“赫連郡,不能退!”
此時陣隊已迅速退後,赫連郡一面隨隊而行,一面甩開衛雁,喝道:“走開!本帥軍令,豈容一介婦人質疑!”
“赫連郡,你自己也說,此處地形高於周邊,待你退至下方,只怕等着你的便是更多的火石箭雨,如果我沒有猜錯,四周也早被佈置了火藥!就算你有能力衝出重圍,只怕也是徒增傷亡。”
赫連郡頓住步伐,一雙虎目緊緊盯住衛雁:“你的意思是……”
衛雁點頭道:“赫連郡,你看看那些火箭!”
赫連郡一個眼神示意,就有副將立即會意,扯下肩上甲片,包裹着右手,從草地上拔出一支燃燒着的火箭給赫連郡過目。
赫連郡似不怕燙,戴着掌套的大手接過箭羽,在上面一擼,那已熄了一半的火苗便全部熄滅掉了。他捏了捏那箭,眯眼道:“是南夷人的竄天箭!所用弓弩威力是尋常弓箭十倍!怪不得!”
他看向衛雁:“海文王手裡有這等武器?”
衛雁搖搖頭:“據我所知,至少十日之前,他還沒有……”
“十日……”赫連郡思索片刻,霍然明白過來,不由仰天大笑道,“宇文睿竟墮落到與流寇爲伍!本帥這個侄兒,實在可笑!”
他大步向前,高聲呼道:“全軍聽令!就地防守!火箭上塗有火油,不要浪費你們隨身帶着的水!就地掘土將火箭掩埋!敵軍後繼無力,武器有限。咱們就跟他們耗上一耗!看看是咱們的耐心多些,還是他們的箭多!”
衆將得令,盾牌陣在前阻擋,其他各隊各取兵器,領命而去。
過得約有半個時辰,火勢得到控制,箭雨卻變得稀稀落落,越來越少。赫連郡所料不錯,敵軍的確後繼無力。
赫連郡放下心來,一面抓握住一支從後方飛來的箭,一面朝衛雁道:“走,隨本帥去前面看看!”
幾名士兵舉盾護着二人,一路穿越那零星飛來的流箭,遙望地勢低處,未見任何異常,赫連郡疑惑地朝衛雁看去,衛雁抿脣道:“你等我一下。”,
她緩緩向下走去,用腳試探着踏着前行,走到某處,停了下來,撿起一塊石頭,劃撥數下,用手帕取出某些碎末,走到赫連郡身側,將手帕遞了過去。
赫連郡瞧了,雙眉凝起,“果然是火藥……海文王手上有多少火藥?當日宇文睿夜襲鄭靜明未成,就是因着這些火藥?”
衛雁點頭,“你當時來的稍遲,不曾看見那般情景,方纔多言請你不要匆忙退軍,就是因這火藥。我大約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可據我所知,海文王手上沒有火藥,擁有火藥的,另有其人。”
“究竟是何方神聖?爲何相助海文王?”
衛雁道:“此事還待我去探查清楚。赫連郡,請你替我尋找我妹妹衛姜,並善待於她,待我稍後歸來,希望能夠解你眼前之困。”
“你到現在,還覺得今晚的事與她無關?”赫連郡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究竟是你太天真,還是你那妹妹演技太好?你心裡其實早有答案,自欺欺人,痛苦的只會是你自己。”
衛雁並不言語,朝赫連郡點點頭,漸漸遠去。
夜空之下,戰火之中,她小小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對這樣一個極有可能是細作的女子,他不知爲何,總有一種篤定之感,相信她肯定會再次歸來。
衛雁只走了一小會兒,就看見前方林中,躥出一道黑影。她沒有驚慌,高聲道:“衛雁在此,來者可是染墨?”
一張可怖的鬼頭面具出現在衛雁眼前,摘下面具,是洛言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聖主!”他稍一欠身,算是行禮。
“洛前輩,染墨去了哪裡?又是你在附近護我?今日之事,是不是卿岑做的?他身旁沒有隨行的從人,究竟是怎樣變出來那許多火藥?海文王是想削弱赫連郡的兵力,攪亂大局,與宇文睿平分天下?他實在太傻,以他的那點人馬,難道不怕最後只是白白當了人家的箭靶?”
洛言低聲道:“聖主不必驚慌,今晚的事,染墨知道的很清楚,一會讓他跟你彙報他打探來的情況。屬下特來接應聖主去分舵,與衆人匯合,商討大計。”
衛雁點點頭,一面快速地跟他前行,一面關切地問道:“洛言,長生找到了沒有?上次陽城會見海文王,你不在場,想必是正忙於尋找長生,如今可有下落?”
洛言點點頭:“唔,找到了,那混小子,到處亂走。聖主不必擔心。”
衛雁陡然頓住腳步,目光凜凜地盯着洛言。
洛言回頭道:“聖主,何事?”
衛雁冷笑道:“洛前輩,何事?該是我問你,你想騙我去何處?”
“聖主說笑了,屬下怎會騙你?”洛言欲湊近來扯她手臂,被衛雁一把甩開,退後數步,警覺地盯着他道,“事情會不會那麼巧?上次染墨是相請海文王並營救袁先生,才暫時離開數個鐘頭,因此由你來接應我。這次他又有事走不開?這便罷了。以洛前輩的性格,忠誠於海文王時,尚不肯尊稱他一聲主君,如今見到我,竟口稱聖主……提及自己幼子,更是半點情緒不露……洛前輩若不是心有掛慮,或言語相欺,豈會這般客氣?”
“洛前輩,你想騙我孤身去見海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