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震祖看着王崇陽的樣子,腦子裡居然想到了曾幾何時,這一幕似曾相似,十幾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葉封侯的時候,好像也上演過類似的一幕。
當時姜震祖在和其他三大家族的宗主在聚會,不過規模要比今日的小了許多,而且也不是什麼正規的宴會,只是四個宗主把酒言歡的小聚會而已。
姜震祖記得當時是在公孫家舉辦的聚會,公孫茜帶着葉封侯出現在衆人面前,爲的是給他大哥公孫爵介紹她的戀人。
當時的葉封侯修爲並不算高,只有六品左右,在場的四大家族的宗主都能清晰的感應到了葉封侯的修爲有問題。
所以公孫爵當場就發貨了,斥責公孫爵的修爲來路不正,而當時的葉封侯就和今日的王崇陽一般,據理力爭,說出一番值得玩味的正邪理論來。
當時葉封侯把公孫爵說的啞口無言,而今日的王崇陽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場所有人恐怕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姜震祖從第一次見到王崇陽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感覺,王崇陽和當年的葉封侯很像。
可能是由於當年的失手,使得姜震祖一生都帶有遺憾,他本能的將這種遺憾,想在王崇陽的身上補償,就等於是補償給了葉封侯一樣。
雖然這只是姜震祖內心尋求的一種自我安慰的方式,但是也難掩姜震祖對王崇陽的欣賞和喜愛。
但是在場對王崇陽有欣賞表情的,又豈止姜震祖一個,百里無敵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王崇陽,他的神情中也滿是欣賞,但是比之姜震祖要內斂了許多。
百里無敵可不是這些三派四家族的成員,他的修真者聯盟協會遍及神州大地,難免修真者裡會參差不齊,良莠相交,什麼人物都有,包括一些來路不明之人。
本來在五十年前,修真者聯盟的上一任總會長也想過要對聯盟的成員問題進行大洗牌,但是發現根本是極其困難的事。
而在上一任會長將聯盟的大攤子交到百里無敵手裡的時候,老會長曾經和百里無敵說過,“不要試圖去改變聯盟的現場,只能試着去引導,任何修真者都有其作用,只要你作爲總會長,能完全將他們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無論他是正是邪,都將爲聯盟服務!”
百里無敵此時的腦海裡又想起了老會長的這句話,老會長是他的恩師,恩師時代的修真者聯盟已經是巔峰時期了,就是因爲恩師秉承的是這一宗旨,他的話百里無敵自然時刻記住。
修真者聯盟協會到了百里無敵的手中,他更是將這宗旨發揚光大了,聯盟也到了空前強大的地步,聯盟並無意外的成爲了修真界的領頭軍。
但是雖然自己作爲領頭軍的總會長,但是依然要對一些修真輩分比較高的前輩恭恭敬敬,比如眼前的這個來自崑崙派的宇文飛。
宇文飛是和恩師一個輩分的前輩,在修真界的地位極高,修爲也高,但是他的理論卻與聯盟一直一來奉行的宗旨有些出入。
關於這點,百里無敵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不過一直以來,他是敬重其是修真前輩,所以也並沒有當面反駁。
沒有當面反駁,並不代表自己對他說的話沒有意見,只是自己礙於情面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今日王崇陽倒是說了許多自己想說,卻一直沒有說的話。
禿頂老者宇文飛這時悶哼了一聲,自己也沒有什麼話來反駁王崇陽,卻看向了百里無敵。
不過見百里無敵並沒有要反駁王崇陽的意思,而且雖然眼神極度收斂,卻也難掩對王崇陽讚賞的表情。
宇文飛又是一聲冷哼,站起神來,“既然如此,這個會老夫就不參與了!”
衆人聞言紛紛也跟着起身,百里無敵連忙說,“宇文前輩,你若是不參與,這會還如何開下去?”
宇文飛冷笑一聲,“老夫說的話可有可無,這會老夫自然也是可有可無的,你們接着開你們的會就是了!”
他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房間,淳于正德見狀連忙挽留道,“宇文前輩……”
宇文飛一揮手,示意淳于正德不要挽留自己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淳于正德見狀長嘆一聲,緩緩地坐了下來,“何至於此?宇文前輩是修真界碩果僅存的幾位前輩了,唉……”
其他兩派的掌門此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同爲三大派,其實其他兩派的玄天宗和無極門一點也不在崑崙派之下,甚至門徒更是在崑崙之上,但就是因爲宇文飛的修真地位比較高,修真的道友都要給幾分面子,卻習以爲常的就將崑崙作爲三派之首了。
如今宇文飛作爲泰斗級的人物,居然被人家一個無名小輩辯駁的啞口無言,只能逃避問題,其他兩派的掌門如何不樂?
就連四大家族的宗主也是各有自己的心思,淳于正德雖然表面上是站在宇文飛一面的,甚至在起走時,還出言挽留,但是心裡對宇文飛也未必如表面那般的敬重。
就拿今天的會來說,自己幾次發言,都被宇文飛無端端的給打斷了,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前輩麼?自己好歹也是世家的宗主,居然被他打斷自己的話,還發作不得。
而其他幾個宗主也各自有自己的心思,公孫爵對宇文飛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但是也沒有太大的好感,對於宇文飛參與不參與這次的會議,他沒有太大的意見。
東門垂柳則一直冷笑不言,他年紀其實比宇文飛還要年長十幾歲呢,但就是因爲自己入門比較晚,輩分比較低,雖然年長,但是在宇文飛面前依然要以晚輩自居,現在他走了,自己反而輕鬆了許多。
姜震祖對宇文飛並不熟悉,也沒有太多的意見,只是他也並不認同宇文飛的說法,特別是在葉封侯之事後。
王崇陽見宇文飛居然氣哄哄的走了,他似乎坐在這也不是那麼回事了,立刻也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輩還是告辭吧!”
百里無敵聞言卻說,“不用,你說的很有道理,正邪之分只應在心,而不在人!宇文前輩只是一時沒想明白,我相信他遲早會想通的!”
王崇陽卻說,“如果因爲晚輩一人,攪和了諸位的重要會議,始終不好,宇文前輩畢竟是修真界德高望重的前輩,我方纔說話也是有些急了,我看還是我走,諸位前輩將宇文前輩給找回來爲好!”
王崇陽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出了房間,根本不再回頭看一眼。
他只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至於這個會參不參加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王崇陽剛出門,腦子裡就在想,方纔他們說的那個白衣妖女,應該就是慕容雪。
他記得東皇太一曾經擔心慕容雪練了《逆天修身集》,按着剛纔公孫爵和宇文飛的說法,應該是被東皇太一猜中了。
王崇陽卻不知道慕容雪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當時找《逆天修身集》是爲通天去找的,但是現在如果她已經練了,是通天的授意,還是她私自在練?
想到這裡,王崇陽不禁開始爲慕容雪擔心了起來,無論是通天授意慕容雪在練,還是她未經允許的私下在練,都意味着慕容雪很可能在魔道上越走越遠了。
畢竟是千年前與自己前世相愛過的女人,王崇陽不希望看到自己必須手刃她的那一日。
而在王崇陽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百里無敵的房間的門打開了,淳于正德走了過來,見王崇陽正站在門口看着夜空發呆,搖了搖頭就走遠了。
沒一會功夫,淳于正德與宇文飛又走了回來,宇文飛在門口看到了王崇陽,不禁冷哼一聲,臉上又帶有幾分得意之色的進了百里無敵的房間。
房間內的衆人見宇文飛得意洋洋的回來了,卻紛紛暗自長嘆,宇文飛這明顯就是倚老賣老嘛。
其實衆人雖然都對宇文飛頗有微辭,但畢竟是修真界前輩,誰也不想落下一個不敬前輩的罪名。
雖然是把宇文飛給請回來了,但是衆人心裡都一肚子的數,這個會議也不過就是走走過場的形勢而已了,並不會真討論出什麼來。
姜震祖一直在聽宇文飛滔滔不絕地說着,隨即站起身來,拱手道,“晚輩身體少有不適,先回去休息了!”
他說完也不等宇文飛說什麼呢,立刻轉身出了房門,此時見王崇陽正趴在陽臺上發呆,上前拍了拍王崇陽的肩膀,“走,我請你喝酒去?”
王崇陽回頭看了一眼姜震祖,心裡卻想着的是葉封侯的遺言,葉封侯臨死都不忘報仇。
而眼前的姜震祖,王崇陽完全找不到任何的恨意來,甚至有了一種想和姜震祖結交成忘年交的衝動。
姜震祖見王崇陽看着自己不說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對我的酒沒興趣了?”
王崇陽笑了笑說,“有酒喝怎麼會沒有興趣呢?”
姜震祖哈哈一笑,立刻摟着王崇陽的肩膀,朝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百里無敵房間內的人,都聽到了姜震祖在門外的笑聲,心中紛紛暗道,這哪裡是身體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