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這個是你的。”隨着頭頂疲憊的聲音響起,自己把已經沉重到極點的腦袋擡起,看到的是山熊充滿疲憊的臉。
伸手接過他遞給我的東西,眼睛看着手上的肩章和身份牌,還有軍官證。“一個上尉,你小子總有好運氣,這傢伙比我們還高一級呢。”滿頭大汗山熊坐下來把疲憊的身體靠在身後的水泥牆上,隨手接過我遞給他的煙一邊點燃一邊從嘴角咕噥出這句話。
“謝謝.”自己累的現在甚至連頭都懶的擡了,只能低着頭,從嘴角呢喃出這個聲音。
“說什麼那?你不吃不喝守這傢伙守了三天。我只是幫你去揀回你的戰利品,還說什麼謝謝?你怎麼跟哥哥這麼見外?”山熊把煙叼在嘴裡,一邊從嘴角說出模糊不清的話語一邊順手從腰帶上拿下水壺。擰開壺蓋一隻手拿下叼在嘴裡的煙,另一隻手把水壺高舉到嘴邊卻發現一滴水都沒有。他又不甘心的使勁晃了晃水壺,結果一滴水都沒有掉下來。一生氣使勁的把它丟到了牆角,被丟棄的水壺和水泥碰撞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搖搖頭,伸手把掛在自己腰帶上沉甸甸的水壺取下來。三天來自己只喝了一口水,所以水壺裡還是滿滿的。山熊接過水壺就發現了它幾乎是滿的,給了我一個疑惑眼神纔開口問我。沙啞,乾澀的聲音。“你不喝嗎?這個還是滿的。”
對他搖搖頭,“我剛剛在你離開的時候灌滿的,喝吧我可以幾天不喝水的,你卻不行。剛剛喝的水喝的我好飽,最起碼幾天不用再喝了。”說話的時候順便給了旁邊想說話的戰士一個警告的眼神,警告他不要多事。
“哈哈哈~你這傢伙幾天沒喝水,也不至於撐成這樣吧?笑死我了,我不客氣了。”看到我做出一個喝到撐到的表情,忍不住的山熊大聲的笑了出來。
自己看到他把水壺裡的水一飲而盡,不禁把頭低下使勁的嚥了一口嘴裡已經所剩無幾的唾液,然後抿抿乾的裂開的嘴脣。眼睛不經意的看到了一直被自己攥在手裡的軍官證,輕輕打開看到一張年輕的,充滿陽光和朝氣的面孔。慢慢的翻到最後一頁,發現了夾在封皮中的一張照片。小心抽出已經被血打溼了一半的照片,伸手擦掉了上面的血液。看到的是前面照片中的小夥子開心的抱着一個美麗的女孩,兩個人都笑的很開心,很開心......“是他的未婚妻嗎?”不小心從嘴裡說出了可以算是呢喃的聲音。
“是挺漂亮的,我剛纔都沒發現。”山熊聽到我的話也把他的大腦袋擠了過來,看了看照片評價了一句。
“你說,他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知道了他的死訊,她會傷心嗎?”隨手把照片丟給旁邊好奇的眼睛快掉下來的戰士。把自己的頭仰靠在後面冰冷的水泥板上,讓冰冷的牆壁使我已經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也讓自己麻木的大腦振奮起來。接着,我感受着後腦傳來的冰涼隨口問了他一句。
“應該會吧......你小子怎麼了!!!後悔殺他嗎?”山熊下意識的回答了我的問題,隨即就在我耳邊大聲的開始吼叫,想用他的聲音驅逐掉他以爲我已經出現的猶豫。卻沒有發現,其他聽到他聲音的人被他嚇的一激靈。
“你認爲我會嗎?”說話的時候把手裡的軍官證順手放下,接着把我的軍官證從上兜裡掏出來翻到最後一頁遞給山熊。
“給我看這個幹什麼?”被我搞的納悶的山熊在問出問題的時候,順手接過我遞給他的東西。“小霜的照片?”看到我遞給他的軍官證上有歐陽的照片的山熊,疑惑的說出了這句話。
“恩,如果有一天有人拿到了這個他也會像我剛纔那麼說吧。”依然是從嘴裡發出的呢喃的聲音,但是我知道他聽的很清楚。
一雙大手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狠狠的夾住了我的臉,不住的上下搓動,又或者是左右亂晃。“你這個混蛋!!給我醒過來!!!把你腦袋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給我丟出去!!!!!”
好不容易,臉上的手才停止了搓動和亂晃,自己被晃的頭暈眼花只能趴在地上無力的喘息。臉上是火辣辣的感覺,山熊的手非常的粗糙,甚至有的地方已經被他搓破了。腦袋更加迷糊了,眼睛裡看到一切都變成模模糊糊的甚至頭暈的想吐。“你這個傢伙,怎麼了?發神經了嗎?”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費力的把自己重新靠在牆上,有氣無力的說出了我的埋怨。
“你這個混蛋,以後不許說這種話!我答應過小霜要好好照顧你,你敢比哥哥我先走,等着老子我鞭你屍吧!!!”自己聽到他這麼說,不由自主的開始苦笑起來,‘記得不要打臉。’
順手把剛纔披散開的頭髮重新紮起來,“我以後不說了還不行!臉好疼,你這混蛋也不知道輕點。”紮好頭髮的自己,慢慢的和山熊說出了我的抱怨。
“哼~疼?廢話!!!不疼怎麼能讓你這個傢伙清醒過來。”山熊依然在生氣,在氣我的自暴自棄在氣我不珍惜自己。‘要是這傢伙知道我把我唯一的水騙他喝下去,估計會連水壺都塞到我肚子裡的。’心裡開始後怕的自己,不由的在心裡想起了這個可能。
“好了,不說這個了。山熊,你以前來過這個城市嗎?”生硬的把話題轉過來,怕他再繼續下去,真的會挖出自己不想他知道的事情。‘我可不想吃水壺......’
山熊隨着我的話,把他的目光投向窗戶外面的廢墟,“我來過,那時候這裡好漂亮,好多的汽車好多的人羣.......我找不到可以形容當時自己心情的話,嘿嘿~”山熊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過了一會纔不好意思的說出了後半句。
“我以前也來過這裡,我想你想說的是‘繁華’吧?”也同樣把目光投注在外面的自己,慢慢的從嘴裡說出了這樣的話,也算是對他的回答也算是我心裡的感嘆。
“對啊,就是這句話。嘿嘿~哥哥我一着急就什麼都忘。”山熊不好意思的用手撓撓腦袋。
我丟給他一個,‘說不出就是說不出,亂找什麼理由。’的眼神,“你看,現在的這裡成了什麼樣子?幾十層的樓房成了廢墟,寬闊的馬路上面不是彈坑就是地雷,熙熙攘攘的人羣現在不是在牆角腐爛就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接着,総ui黨雋宋業母刑盡?br
“是啊,以前這裡是人們夢想來到的地方,現在卻成了地獄......”山熊也在感嘆,也在悲傷......
“知道這裡是用多長時間建立起來的嗎?”輕輕的問了山熊這個問題。
“好象是20年。”這個傢伙,原來知道啊。
“那這裡是花了多長時間,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到兩年.......”山熊的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和身邊的戰士一樣悲傷的低下他們的頭。
“從戰爭一開始,我們就不斷的在爭奪這裡。有時候敵人把這裡奪過去,我們轟炸,等我們奪回來的時候,他們會來轟炸。我不知道,山熊我們能不能有機會看到這裡再次恢復以前的樣子?”沒有理他們低落下去的情緒,繼續從我的嘴裡發出我的感嘆。
“隼,不要這麼說,我們會的,一定會的!”山熊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把頭擡起來看着我的眼睛,用堅定的聲音告訴了我他的決心。
“爲什麼?”自己對山熊爲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滿心的好奇,不禁的問出了這個問題。可是問出口的同時,才發現自己問題的愚蠢。
“不爲什麼,因爲,因爲我們會親手來把這裡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不,不是以前的樣子,而是比以前更加的美麗!!!”山熊沒有管我問題的愚蠢,而是用更加堅定的話語說出了他的決心。‘是嗎?恐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了。’這句話只是在我的心裡說出來,因爲如果敢讓他聽到的話......不敢想了。
“你啊,總是這麼堅定,不過我們得先把這裡的狗清理乾淨才行。”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我只能這樣接上一句話,順便把他嘴裡剛剛點燃的煙搶過來放到自己的嘴裡。深呼吸~煙刺激的自己乾乾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恩,把那羣***趕海里去!!”山熊的話引起了身邊所有人的共鳴,各種豪言壯語在我的耳邊開始迴盪。
不習慣這個的我,只是給靠在牆上的自己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輕輕的把眼睛閉上,“山熊,讓我休息一會,記得叫我。”隨即告訴山熊,我累了,想睡覺。
“恩,兄弟,你也累了三天了。沒有你估計現在這裡也沒幾個活人了,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我們去和主陣地上的兄弟們匯合。”山熊的話輕輕的在耳邊想起,好象是怕驚擾到我的睡眠,旁邊的戰士們也把談話的聲音減小我幾乎聽不到的程度。‘不是開始的時候,還很討厭我嗎?現在可以說是尊敬嗎?’默默的在心裡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已經準備進入夢鄉了........可是,疲勞到極點的我根本無法睡着,只能胡思亂想着來打發時間。
“兄弟,醒醒。”突然一個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微微的把眼睛睜開,看到的是山熊的眼睛在黑暗裡發出的閃光。‘原來我早已睡着了。’把壓在頭上的頭盔拿下來,使勁用手搓了搓臉,然後對山熊示意我已經完全清醒了。
“好,準備一下,我們半小時後出發。”自己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就開始納悶,因爲我並沒有什麼裝備可以整理的。除了狙擊槍被我抱在懷裡,其他所有的裝備都在自己身上掛的好好的。隨即就意識過來,山熊知道我的血壓低想讓我先緩緩然後再出發。‘體貼的傢伙。’心裡說話的時候,自己也再次對山熊重重的點點頭,同時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捏了一下。看到山熊也無聲的和我點點頭,我知道他已經收到了我的感謝.......
現在的時間,是我醒來四十分鐘以後,我們一行14人,在黎明最後的黑暗裡離開了藏身的地方慢慢的在瓦礫中穿行向主陣地前進。如果說我們現在的位置和主陣地的直線距離也就只有短短的三公里,可是由於瓦礫和廢墟還有一些未知的地方存在,安全的路線是將近10公里的距離。自己想到這個就想在心裡開罵,‘這個鬼城市,爲什麼這麼大?’
“中尉,你說上面爲什麼要派我們來這裡偵察?而且出來七天了也沒有任何支援我們的跡象,他們離我們才10公里不到啊。”我走在小隊的中間,我們是用錐行隊形推進的。山熊走在第一開路我在中間,而其他的人就在四周警戒。這個隊形很適合行走在未知的地方。這個聲音是在旁邊一個擔負警戒的士兵,在我耳邊輕輕的問出來的,畢竟我們也怕別人發現。
“我不知道,看腳下!!安靜,注意警戒,有問題回去問個夠。”剛說了四個字,就發現旁邊一直在等我回答他問題的士兵,因爲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所以沒有注意腳下,他被突然拌了一下。他要摔倒的時候自己伸手扶了他一把,在他要說謝謝的時候伸手把他的腦袋扭到他警戒的方向,接着叫他閉嘴免得被別人聽到影響軍心。
可是,他的話雖然被我打斷並叫他住嘴,但是自己心裡的問題卻像肥皂泡一樣冒個不停。‘現在敵人控制了這個城市大約6成的地方,可是上面明明知道我們出來會遇到敵人的搜索隊狙擊手,爲什麼還要派我們出來?在這個呆了一個月了,爲什麼換防的隊伍還沒有來?甚至連增援也沒有?爲什麼我們出來的時候連無線電都不允許攜帶?雖然說是怕敵人的電子干擾和監聽,可是這個也太不應該了吧?軍用電臺都有抗干擾和保密功能啊!難道是怕我們知道什麼嗎?’
砰~砰~砰~正在想問題的我突然被從後面傳來的槍聲,還有身後一個戰士被擊中時短促的慘叫所驚醒。‘剩下13個了,那羣混蛋,我們出來的時候是20個人。’
“隱蔽,隱蔽!!”在隊伍前面的山熊大聲的喊叫着想讓旁邊的人快點尋找掩體,可是又有一個戰士被打的渾身冒血倒在了地上。
“操!!!!!!!!”看到這個的山熊,直接撲倒在一堆瓦礫的後面架起他的班用機槍就開始朝後面盲目的點射壓制,嘴裡還罵着什麼。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子彈有沒有打中敵人,可是敵人也因爲他盲目的掃射害怕有流彈飛到自己身上也停止了射擊,龜縮在某堆廢墟的後面。
“來吧,我看到你了......”自己找了一堆瓦礫也把狙擊槍架了起來,天已經開始亮了,從狙擊鏡裡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有個傢伙露在廢墟外面的半個腦袋。通~手指緩緩扣下扳機,從狙擊鏡裡清清楚楚的看到廢墟後面露出來的半個腦袋已經徹底消失掉了。
“我們走!!”我的狙擊槍的出現,讓敵人知道我們這邊存在一個可以威脅到他們生命的人。我秒殺了兩個人後看到他們不在露頭像剛纔一樣還擊了,趕忙收起狙擊槍,叫其他人趕快離開。
轟~~我們剛跑了沒50米,一顆榴彈就在我們身邊炸響,又一個戰士倒在了地上。當~~山熊敲過來的槍托,被早已有準備的我用狙擊槍的槍托接住。“早防你這一手了,你走,我留下。”
山熊看到他的槍托被我輕易的接住,“你走,必須要人斷後吸引敵人,否則我們一個人都走不了!!”他大聲的在我耳邊吼叫起來。
“你走,我留下,他們比較怕我的存在。”榴彈依舊在耳邊炸響,探頭一槍把一個再次準備發射的傢伙打飛,然後自己同樣大吼出聲。因爲在後面的人,從火力來推斷,最少有兩個小隊將近40人。
“李排長,王中尉,請讓我們留下,你們走!軍隊裡普通的戰士多的是,可是你們只有兩個啊!!”旁邊一個戰士聽到我們的爭論,忍不住的同樣大喊出聲。我順着他的身後看過去,其他的戰士眼睛裡都是留下的堅決,還有對我們出於真心的尊敬。‘他們長大了......’自己看到他們的眼神不禁在心裡感嘆,他們已經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了不再是一個叫人看不起的新兵。
“放你媽的屁!!”山熊吼的蹲在我身後的戰士一愣,隨即他的眼睛裡就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山熊這傢伙就這樣,你們也認識路吧?那就自己走回去,這個是我和他給你們的命令,記得軍法嗎?”輕輕的接過山熊的話頭,用溫和的語氣說出我的威脅。
“可是.......”身邊的戰士依舊想留下掩護我和山熊離開。
“可是你媽!!!給老子滾!”忍不住的山熊已經罵出來了,從瓦礫的縫隙裡看出去,敵人已經在接近中了。
“現在你們離開,我和山熊目標小還有機會獨自離開。如果你們現在還這樣,我們誰都走不了了。離開!!這個是命令!!”大聲的和身邊的戰士們解釋,接着就下達了我和山熊的命令。
“是!!!”說完命令的我,已經回頭開始注意後面摸上來的敵人了,從身後傳來其他戰士堅定的聲音。可是我可以聽出來,雖然槍聲不斷但是我能聽出來他們聲音裡的不捨。
聽着身後戰士的離開,我和山熊都沒有回頭。伸手把離開戰士給我留下的水壺拿起來,一仰頭喝個乾淨,接着就用堅定的眼神看着山熊。“兄弟!這次我們誰都不要丟下誰!我們,並肩戰鬥!!”一字一頓的說出我的誓言。
“恩!我們,並肩戰鬥!!”山熊大聲的回答我的誓言。聽到山熊這麼說,我在心裡默默祈禱着,‘山熊還有等着他回去的人,歐陽,無論如何請保佑山熊活着回去......’
“來吧.....別藏了......乖乖的把身體露出來,對了.....就這樣......”慢慢的從嘴裡發出呢喃的聲音,而說話的對象就是在狙擊鏡裡看到的傢伙。通~~隨着肩膀上傳來的後坐力,那傢伙已經倒飛了出去。“乖,就這樣,就疼一下,我沒有騙你吧?”順手把子彈上膛,嘴裡也沒忘記安慰一下那個倒黴鬼。
隨着第16個想摸上來的傢伙被我一槍送回家,敵人再次隱藏起來,也給了我和山熊一個喘息的機會。
“休息一下,換我來警戒了。”聽到山熊的聲音,確實疲憊的要命的我隨手把放在揹包裡的望遠鏡丟給他。就直接坐倒在地靠在了身後的牆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各種味道攙和在一起讓人聞到就想吐的空氣。
“小心點,他們一會可能會有狙擊手過來。”輕聲的囑咐了山熊,接着就開始檢查身上還剩下的裝備。
把戰術背心上所有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面前的地上,‘還有19發狙擊彈,其中穿甲10發,穿甲燃燒5發,最後一個彈夾......’心裡在隨着手上的動作默唸着身上的彈**數目,數到最後一個彈夾的時候並沒有把它放到地上,而是拿在手裡輕輕的從彈夾上褪出所有的子彈,抽出身上的一塊汗巾仔細的擦拭,就像是在呵護自己最珍愛的東西。
“你是不是有病?”山熊看到我像對待情人一樣對待我手上的子彈,不由的發出了無力的嘆息。
“啊!!什麼?”下意識的發出了感嘆音,隨即就停下了手裡擦拭的動作,擡頭看向山熊疑惑的目光說,出了同樣充滿疑惑的話語。‘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擦個子彈都這樣?”山熊看到我不理解他的意思只能和我解釋了一下,然後再次舉起他的望遠鏡開始觀察外面的狀況。
輕輕的把子彈舉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看着彈頭在陽光下發出微微的閃光,“山熊,你難道不知道嗎?每個狙擊手都有幾顆他自己精製的子彈,爲的是在特殊情況下可以有絕對把握命中敵人。你沒聽人說過嗎?”眼睛依然盯着發出微微反光的彈頭,確認每個弧度每個角度都沒有任何偏差以後,輕輕的把它壓進彈夾。接着,又拿起一顆仔細的擦拭,然後舉到眼前確認彈頭被自己加工的沒有任何的錯誤存在。
“精製?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會自己做子彈嗎?”山熊聽到我話裡的‘精製’兩個字,對這個特別有興趣的他問出了一個可以算外行的問題。
“笨蛋,精製有很多種方法,你想聽那種?”自己決定給山熊這個傢伙開個掃盲班,開始詢問他想知道那種方式。
“一個我都不知道,全說!”這個傢伙還不是一般的懶,聽到我的話想都不想,就把回答丟了過來。
“哎......”認命的嘆了口氣,接着就把手裡確認好的子彈壓進彈夾再拿起一顆,順便開始回答他的問題。“精製子彈的目的,無非就是把可能出現的誤差和特殊情況減低到最小,或者是有特殊的目的。和你說幾種方法,和要達成的目的吧。”說到這裡,再次把確認好的子彈壓進彈夾,拿起最後一顆一邊確認一邊開始給山熊上課。“第一種,也是最常見的,就是在彈頭上用挫挫出一個十子型的傷口,目的是在擊中目標的時候彈頭在碰到骨頭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由於動能和上面十子口的原因,彈頭裡面的鉛很容易噴出來。就像空頭彈一樣,可以造成比一般子彈擊中殺傷力大的多的效果。不過這個只適用於鉛心普通彈,並且個人覺得這個是最白癡的方法.......”
“爲什麼?爲什麼只適合鉛心彈?鋼心穿甲彈不可以嗎?怎麼就是最白癡的方法了?”山熊直接打斷掉我的話,開始問出他的疑問。
丟給他一個,‘我不是正要解釋嗎?’的眼神,責怪他打斷了我的話。看到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下,認命的我只能開始接着講。“先說爲什麼只適合鉛心普通彈,因爲這個方法目的就是要彈頭裡面的鉛失去屏障,在命中目標的時候整個噴出來。而鋼心彈外面的包覆物,爲的就是擊中裝甲目標的時候用外面的包覆物先行命中然後變形,以保證裡面的鋼芯以一個正確的角度穿透目標。如果有了個十子口以後,包覆物很容易就會碎掉,這個時候鋼芯可能還沒有找準角度,只會在裝甲上碰個粉碎。再說了,彈頭上有了個十子口近距離還可以,如果一旦遠了很容易偏離彈道不容易擊中目標。明白我的意思嗎?”說了一大段他不太明白的話,偏頭看向他的方向靜靜的在等待他的回答。
“差不多吧,大概意思就是,裡面的東西要在那裡比好了方向纔可以擊穿裝甲。如果子彈歪了就打不動。大概這個意思吧?”山熊疑惑的把我的話濃縮了一下,聽到這個的自己,只覺得一陣頭暈,‘天啊,他既然這麼容易就能明白,我幹什麼非說老大一段啊!!!’被他徹底損傷的自尊心,無力的在胸中發出了哀鳴。
“全中......”我是無話可說了,只能說出這兩個字。然後就看到山熊臉上充滿了囂張的笑容,讓我有一種想一拳打飛他的衝動。
“還有呢?”天!!這個傢伙還想知道其他的。
“其他的辦法還有很多,不過這個是每個狙擊手的不傳之秘,我說的是大家都知道的。”自尊被徹底損傷的我是隻能這麼說了。
“得了,說吧!”
“哎......這個說了你也不明白。不過這個都有個共通性,就是隻適合某種特殊情況下使用,或者是會增加命中的概率,要不就是雖然威力大的嚇人但是對槍損傷卻很大。最後一個可能,單純的增加自信而已。”隨便找了一大段話來搪塞他,看到他滿臉的不信任心裡又發出了哀嘆。‘這傢伙,怎麼現在變這麼聰明瞭!!!’
“那你只是增加自信嗎?”這次,被山熊無情的鐵錘敲碎的是我的自尊......
給他一個‘我現在想殺你。’的憤怒眼神,開始解釋我的改造方法,“我的是把彈頭進一步的磨的更加精細,可以保證最大限度的彈道穩定。還有就是增加了30%的裝藥,這樣射出的彈頭,威力更大,射程更遠,而且可以延長直射的距離,也就是延長不用調校瞄準鏡的射程。不過這個也有壞處,想知道嗎?”最後一個問題,直接把山熊的好奇心勾引出來,‘不信你不求我。’
“切~我沒興趣知道。”‘.......我想殺人!’
“算了,和你說了吧。裝藥增加後坐力也會增大,而且對槍管裡的膛線,撞針,和其他一些部件都會增加負荷。也就是說,會降低槍械的壽命。”被山熊激將法激將成功的自己,沒好氣的和他解釋着,話說出口才發現我徹底被他戲弄了一把。
“我剛纔數了一下,你彈夾裡應該有五顆的,怎麼看你只壓進去四顆?”山熊說話的時候,我也已經把彈夾全部插回身上開始檢查其他的物品了。
‘重型破片手雷一個,白磷燃燒彈一個,煙霧彈兩個......’我低頭檢查完身上裝備擡頭給他一個‘你白癡啊!!’的眼神。看到他尷尬的表情,深感自尊心找回來一點,“昨天那傢伙我送了一顆給他,算是對他的尊敬。”
“你們這些變態的傢伙,尊重對手就應該好好的和他喝一杯。幹什麼還要把人家的腦袋打飛?我過去的時候,那傢伙脖子以上的地方飛的到處都是。”山熊的聲音裡充滿了噁心的感覺,說完了還做出一個噁心的表情給我看。
“你這個混蛋傢伙.......小心!!!!!”笑罵着山熊的我,突然看到有個黑黑的東西從旁邊的窗口飛了進來。隨着大喊聲,第一時間把他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覆蓋在他的身上.......轟!
耳朵裡聽到爆炸聲,接着就是背後被什麼東西劃過的感覺,有很多。‘破片榴彈的空炸模式。’
“兄弟,怎麼樣?讓我看看。”被我壓在下面的山熊,一把把我推開。馬上就聽到了我低聲的呻吟,趕忙把我翻過來查看背後。
“混蛋,很疼的知道不?不用看了,只是一堆的擦傷。幸好離的比較遠,要不我就成篩子了......”自己被他摁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一邊埋怨他,一邊推斷着我的傷口。‘雖然都是擦傷,可是處理不好的話還是很麻煩。’
“你這個混蛋!你有個好歹,要哥哥我怎麼去見小霜啊!!!”我就知道,山熊一看到我背後的傷口肯定會罵出來。
“白癡,你肯爲我去死,難道我替你擋擋你還有意見?人都摸上來了,把我的槍給我。”低聲的和山熊解釋了一下,隨即就催他把我的槍拿過來。因爲榴彈的射程並不遠,這個距離應該都快到我們眼皮底下了。
“我日你們媽!!!!”山熊雖然氣的不得了,但是還沒有讓怒火衝昏了腦袋。他趴在地上把槍口從底下的破洞伸出去有節奏的打着點射。
看到他這樣,自己認命的快速爬到狙擊槍旁。從底下的洞裡把槍管伸出去,瞄準一個已經準備朝山熊開槍的傢伙,通~~後坐力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疼的我一陣抽氣。‘等一會,會更疼......’
過了好一會才把這羣冒頭的小鬼打回十八層地獄去,但是背後的血也不知道流出來多少。自己就覺得頭是一陣陣的發暈,甚至剛纔不小心挪動的時候感覺到肚子那裡也灌滿了鮮血。
“好了,他們走了。來,讓哥哥看看你傷口怎麼樣。”山熊把機槍放在一邊,從破爛的揹包裡翻出急救包來就要看我背後的傷口。
“恩恩,別扯我衣服!!”一邊答應着,一邊趴在地上的自己,發現山熊已經準備直接扯開我的衣服直接開始給我上藥,趕忙阻止他的行動。
“你揹包裡不是還有一件嗎?”山熊納悶的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問出了這個問題。
“要扯,你也得等我把戰術背心脫下來啊,要不我一大堆東西往哪裡放?”一邊說着話一邊坐起身,忍着背後的疼痛使勁的把背心扒下來,接着就示意他扯開我的衣服。
呲啦~隨着劇烈的疼痛傳來,山熊已經一把撕開了我的衣服,真疼啊......
山熊一看到我傷口就是倒抽一口涼氣,我趴着看不到背後的傷口趕忙問他到底傷成什麼樣了?
“忍一下,馬上就好了。”山熊安慰着我,然後把匕首拔出來用酒洗了洗開始給我挑紮在背後的破片。
“你說,戰爭打了這麼久多會是個頭啊?”我知道不說話分點心背後會更疼。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山熊因爲我的話手裡停頓了一下,接着就再次開始動作。我知道他心裡也在想,戰爭多會可以結束。
從狙擊鏡裡接着觀察外面,這個時候自己突然發現----原來我早已經習慣從狙擊鏡裡觀察這個世界了。“你說如果我們可以熬到戰爭結束,我們去幹什麼?我現在已經忘記了如何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了!!”這個問題我知道,山熊心裡有時候也在想。
“你估計會去做狙擊教官吧,我?我還不知道呢,戰爭結束後先和納蘭結婚,然後大概是回去種我家的地吧,這麼長時間不在家估計家裡地都要荒掉了。”山熊的話,輕輕的在我耳邊響起。
“你這個混蛋,人家納蘭可是有學歷有文化的人了。你小子還想讓人家去和你種地?你也不想想可能嗎?”
“嘿嘿。”山熊乾笑了兩聲才問我,“那你說我們倆去幹什麼?我現在就會打仗了,剛纔和你說去種地都是想着好,到時候說不定連鋤頭都忘記怎麼拿了呢。”聽着山熊的話我沒來由的覺得心酸。難道,我們都忘記如何正常生活了嗎?
山熊想了想又和我說,“我尋思着啊,你有技術而我除了力氣大恐怕沒有任何的能力。到時候肯定我要退伍然後回老家種地去,等你有時間來看看我,到時候我請你喝酒。”
“我家以前還有一個果園,可是現在,什麼都不在了......”聽到山熊的話,我想起了我的家鄉,那裡現在是一片廢墟......
“我家也不在了......”山熊緩緩的說出來他的話,我的背上隨着他的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到傷口上蟄的我好疼,我知道這個是他的眼淚。
“你說,要是有一天,我們能打到海那邊去,你會不會毀滅到他們的家鄉?”
“操!毀了?老子不把*島給他炸沉了,我跟*姓。”山熊一聽這個就來氣。哎…….他也是家毀在戰火裡的人。
“咱倆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看太陽,已經快半天了.......忍着點。”隨着山熊的話,背上有什麼東西流動的感覺,接着就是一陣直達心裡的劇痛。
“媽的!!什麼東西?”疼的渾身打顫的我直接罵了出來,接着就問了他這個問題。
“我臨走的時候娘讓我帶的,這是最後一點了。”山熊幽幽的聲音傳來,裡面有好多的不捨,也有好多的懷念。我剛想起來,剛纔他不是拿酒洗匕首了嗎?當時一疼就把這茬給忘了。
“別倒完,留點!”山熊聽到我的話,停止了他把手裡的酒繼續往我背上傾倒的動作。
“幹什麼?疼嗎?”
“拿過來!!”隨着我說話的聲音,山熊已經把酒壺遞到了我的手邊。
伸手拿過來,仰頭喝掉剩下酒的一半。隨即辛辣的酒液流過我的喉嚨直達心底,然後就是熱熱的感覺從肚子裡傳上來。“好酒!!來,幹了!”大口哈出酒氣,把手裡的酒壺遞到身後,也叫他一口把剩下的喝個乾淨。
“喝到你的酒了,這麼好的酒不給我嚐嚐就倒身上你的酒會哭的。”聽到身後山熊喝下酒後哈出酒氣的聲音我告訴他這些。
“哈哈~~你這傢伙!等我給你上止血粉。”山熊大笑着給我傷口做最後的處理工作,接着就叫我坐起來開始幫我包紮。
“你說,上面是不是放棄咱倆了?才10公里,現在都過去大半天了,夠跑幾個來回了!”我一邊穿上揹包裡的衣服,一邊把自己的疑問丟給山熊。
“會不會是他們沒有回去?”山熊在尋找着最後的可能。
“得了~那幾個傢伙?後面根本沒有阻截的敵人了,你難道沒發現嗎?外面最少增加了三個小隊,附近的敵人都被我們吸引過來了。”慢慢的說出我的解釋,同時也看到山熊的眉頭皺了起來。
“對了,他們怎麼不派狙擊手來?”這個傢伙,開始轉移話題了。
“那羣白癡?最厲害的都叫我幹了,來別人不是送死是什麼?”大言不慚的說出我的話,可是心裡卻在打鼓。‘快大半天沒有再次進攻了,在幹什麼?’
“哈哈~你這.......”山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巨響打斷,等煙塵落去我們發現,藏身的樓房已經缺了一半。這個時候警戒的自己纔看到,從街角緩緩的開出一輛坦克。‘媽的,他們在等坦克......’
現在的時間好象一下子變的好慢好慢,連平時山熊震兒欲聾的吼叫聲我都聽不見了。眼睛裡看着出現在視野裡的坦克慢慢的把炮塔轉了過來,看到的是黑洞洞的炮口朝向我和山熊的位置。
“副油箱?媽的看不到!駕駛員潛望鏡?打這個沒用!”雖然炮塔已經轉向我的山熊藏身的位置,而還沒有放棄的我依舊在努力的尋找可以阻止坦克開炮的方法。
‘只有一槍機會,還有兩個位置。通訊天線沒用,就打車長潛望鏡吧.....’在心裡確定目標,把瞄準鏡的準星對準潛望鏡。通~~~隨着肩膀後坐力的傳來,我沒有再去伸手上彈而是把眼睛從狙擊鏡上移開,直接目視確認我的成果。
沒想到這次攻擊根本沒有效果,坦克炮開始調整仰角了。而炮塔上的自動機槍也開始朝我這裡瘋狂的掃射,壓的我不能開槍。只能把身體緊緊貼在地上,聽着子彈從我頭頂颼颼的飛過。‘打中了,爲什麼沒用?’
“要結束了嗎?歐陽,別忘記來接我......”坦克的已經調整好炮口的角度,再過幾秒就該開炮了。輕輕的鬆開一直緊緊抓着狙擊槍的手,嘴裡叫着歐陽的名字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着耳邊響起的巨響。等待着和歐陽見面,等待着......
“媽的!!快走!!”閉着眼睛等待結果的自己,突然感到後脖領子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拽住。接着就拖動我的身體,這個時候山熊的聲音才傳到我的耳邊。‘對了!山熊也在這裡!!!他還得回去!!’突然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人,趕忙抓住身邊的狙擊強。爬起來貓着腰,和山熊跑到地板上的裂口處。
轟!我們不是跳下來的,是被炮彈爆炸的氣浪推下來的。氣浪推的我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啊!”隨着我短促的慘叫聲,失去平衡的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山熊一把拉起我,在瀰漫的煙霧中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卻很清晰的傳到我的耳朵裡。
“快和我走!!那***不把這裡炸成平地是不會停手的。”山熊的話傳到耳邊的時候身體也再一次被他拖動,往前面不遠處的破洞跑去。那裡,是我們先行偵察好的撤退點。可是爲什麼呢?爲什麼我無論怎麼努力都站不起來呢?
“兄弟我說你趕緊跑啊!我……”拖着我跑的山熊說着話回頭催促我快走,卻看着我不說話了。
“啊?怎麼了?怎麼不走了?你先跑我站起來就過去。”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他眼神代表着什麼,反而催促他先走,反正等我站起來我還是會趕上他的。
山熊不說話的默默背起我就跑,“我說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了!”我在他背後掙扎着想下來,他揹着我根本跑不快的。
“閉嘴!”山熊突然站住了,哽咽着吼了一句就低頭繼續朝前跑。
我被他話吼的一愣,怎麼了?爲什麼他要讓我閉嘴?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時候我才發現,爲什麼我的左腿一直是麻麻的沒感覺?低頭想看眼卻被山熊的胳膊給擋住了。
“你***把老子放下來!”我一邊狠命敲打着自己的左腿一邊叫山熊把我放下來。
山熊站住不說話,我卻還在出聲催促他把我放下來。最後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門口,長嘆了一聲把我慢慢放在地上,還幫我在牆上靠好。
這時我纔有機會看自己的腿。
“***!操!***!!”我狠命敲打着血肉模糊的左腿,大聲咒罵着想它能恢復功能。可是血依舊從那開的大大的口子裡流出來,卻無論怎麼敲打都沒有感覺。
山熊默默地用揹包帶幫我在大腿根紮緊止血,然後幫我把殘缺的左腿用他的衣服使勁包好。然後他擡頭笑着和我說,“兄弟你別害怕,就是讓彈片給打了個對穿而已。哥哥幫你看了眼,骨頭和肉都沒少。估計吧,就是打斷了裡面的神經還是什麼的。等一會我們回去了幫你找個好點的醫生,到時候一準給你接回來,等你好了照樣還是活蹦亂跳的。”
“你騙鬼去吧。”我苦笑着反駁着他。卻在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爲我看到他一聽我這麼說,眼淚利馬就下來了。
自己慢慢依靠着牆站起來,“靠,你哭什麼?剛纔不是還說了嗎?不過是打了個窟窿,等回去找個醫生一準接好嗎?我還沒哭呢你道是先傷心開了?”說着話就把手搭到他肩膀上,“扶兄弟一把,咱們還有老長一段路要走呢。”
“恩恩。”山熊擦了一把眼淚,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閃着黃昏光芒的門洞。
我們出來了,可是……
如果說面對黑壓壓一片槍口也算是逃脫的話,那我們就是逃脫了。
下意識的一把把山熊推回門口,自己也閃身滾進去,可是好奇的是竟然外面沒有什麼人開槍。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把你們的武器丟出來吧!我們會遵守日內瓦公約,給予你們公平的待遇。”
和山熊笑了笑,“老哥對不起了,是兄弟拖累你了。”
“操!對不起個屁!你沒看到外面那羣***早就等那了。”山熊說着話就在這個狹小的過道里亂走着想找到一條可以出去的路,可是附近只有一面面冰冷的牆壁。
“裡面的人聽着!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把武器丟出來。你們會得到軍官的待遇!”
軍官?我笑……
苦笑着開始清點自己身上的裝備,手榴彈什麼的拿出來放在腳邊,子彈也放在身邊比較容易拿的位置。
“喂,你發現沒?外面的人裝備情況以及人員好象和我們知道的不太一樣。”我總覺得眼前發黑,隨口和山熊說着話讓他不用太擔心我。
“啥?”山熊愣了一下,“你說那些啊?我早看出來不一樣了。不但裝備不同,連據說早已經被打完的坦克都跑了出來。”
“恩,不過這些東西恐怕我們的人還不知道吧?”自己慢慢把山熊的話引到另一個方向去。
山熊幫我看了看依舊在流血的傷口,“我說兄弟你腿沒事吧?”我對他點點頭。
“也不知道回去的那幾個人能把消息帶回去不,要不咱倆死的也太憋屈了。”他笑着幫我把止血帶鬆開,然後又紮緊。
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然後把彈夾塞進手槍,咔嚓一聲子彈上膛。然後慢慢把槍口比在他額頭,“他們一定不會知道這些的,因爲只有咱倆見到了坦克,而且只有我一個人死在這裡。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趁我吸引住敵人火力的時候從不遠處街角的下水井離開。還有一個選擇,我親手打死你!”
山熊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你開槍吧!哥哥上次就把你一個人丟下,現在我絕對不會再一個人走的!”
槍口在他額頭比了半天扳機也沒有扣下去,乾脆把槍放下,無奈得和他說,“你難道沒聽到我的話嗎?你想一想,如果我們兩個都死在這裡那消息誰帶回去?如果陣地的兄弟不知道這個消息,那坦克開過去他們會怎麼樣?我問問你,有多少兄弟會死在你的任性裡?”
他被我的兩個如果一個問題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狠狠撓了幾下自己的頭,“哥哥我也不管了,上次把你一個人丟下我內疚了好久,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剩下你一個人!咱們是***換命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錯!”
我本來還想教訓他幾句的,可是外面人卻不給我們這個機會。
好不容易把他們的一次進攻打退,檢查彈**的時候才發現剛纔短短的幾分鐘裡彈**就被消耗掉了一大半。如果再有上這麼一兩次,恐怕我們都得拿着手榴彈衝鋒了。
“山熊你這個王八蛋你***到底走不走?”我的耐性早已經磨乾淨了,乾脆拿手槍在他眼前比畫着開罵。
“老子就是不走了!兄弟一場死也要死在一起,讓我丟下你獨活根本就是不可能!要走咱們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山熊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來。
我使勁的朝腿上麻木的傷口捶了一下,然後把帶着血的拳頭給他看,“你***看看!老子要是想走還能不走嗎?連站都成問題了那還怎麼走?”
“我揹你!”山熊說着話就要把我背起來。
“滾你媽的!”我一腳把山熊踹到一邊。“是不是要老子死了你纔會走!”
山熊沒有說話。
“好!”左手一把拽下身份牌丟到他面前,“老子現在就死給你!”右手拿着的手槍比在太陽穴上,手指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山熊趕忙撲過來一把抓住我拿槍的手,砰!子彈鑲嵌進天花板裡。“你真的開槍了?”他下了我的槍,難以置信的看着我的眼睛。
“操!把槍給老子拿過來!今天你不走老子就死你面前了!”眼看他把槍還來是沒希望了,頭一低就朝對面的牆上撞過去。
可是我撞到的卻是山熊厚實的胸肌,一雙大手把我攬在懷裡,大顆大顆的淚水滴在我的脖子上。“兄弟啊!你怎麼能叫哥哥一個人走呢?你道好,一死百了。可是你有想過哥哥嗎?你想過我回去一個人怎麼過?你難道想我一輩子都活在丟下你的愧疚中嗎?你想過嗎?”山熊哽咽嘶啞的聲音在我頭頂回蕩着,淚水流的更多了。
自己真想和他說,‘哥哥你留下吧,咱們兄弟死在一起。’可是我真不忍心見到山熊就這麼死了啊!他不是我,他還有人在等着他回去,他還要結婚,還要生孩子。
從他懷裡掙拖出來,也掙拖了他扶着我的手。身體狠狠的摔到了地上,隨手擦掉額頭碰在石角上磕出的血,“你給老子現在把臉抹乾淨趕緊走!”
歪頭看着外面又要準備上來了,拿起手槍看也不看朝外面打了幾槍。“***一個爺們哭成你這樣也真少見了,要哭別在老子面前哭!”
我知道山熊回去一定會愧疚一定會內疚,可是我同樣相信納蘭會撫平他心上的傷痕。
對他笑了笑,很開心的那種笑,“哥哥你走吧,兄弟我是真走不了了。剛纔你的喜酒我也喝了,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你只要記得和兄弟在一起開心的時候就成,傷心的***忘了他。”
“我…….”山熊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你也看到了,再不走就真沒什麼機會了。趕緊走吧,兄弟這一輩子沒怎麼求過人,就求你這一次難道也不行嗎?”又和他笑了笑,擡槍把幾個離的太近的人逼了回去。
山熊緊緊把我的身份牌攥在手心裡,我甚至看到他的手心被刺破以後從指縫裡流出來的鮮血。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對我點了點頭。
“一會我數到三你就趕緊衝出去,出去以後朝右邊走,轉過一條小巷就可以看到一個下水井。你把那個井蓋掀起來跳下去,然後就可以回去了。這可是我好幾天前就看好的地方,沒問題的放心吧。”對他笑了笑,然後把兩顆煙霧彈拿在手裡。
“準備好了沒?”
山熊使勁點點頭。
“我數一!”手指一動拉開拉環。
“我數二!”兩顆手雷保險帶着悅耳的聲音彈飛。
“兄弟,在上面給哥哥霸佔個好位置!”山熊低聲和我囑咐着。
對他笑着點了點頭,手雷划着弧線飛出我的掌心,“三!快跑!哥哥永別了!”
話落自己就抄起他丟在一邊的機槍,趴在門洞對外掃射着。山熊的身體在煙霧散開的同時衝出小門,頭也不回的朝右邊奔去。敵人看到了他的動作,卻因爲我的火力壓制而沒有機會攔截他。
100發的機槍彈帶在我這種無節制的射擊下沒一會就打空了,可是也掩護着山熊遠遠離開我的視線。
把打空子彈的機槍丟在一邊,順手拉過我的狙擊槍來。把想衝出去或者想露頭朝山熊開槍的傢伙,一個一個的塞進地獄裡。
在我要換彈夾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放開狙擊槍拿起手邊的手槍對準了身後的傢伙就扣下扳機,卻發現本來該射出去的子彈竟然卡在槍裡。手忙腳亂得想把子彈褪出來,可是無論怎麼拉動滑套那該死的子彈就是不蹦出來。
把槍轉過來看到本來該塞彈夾的位置是一個黑黑的洞,‘媽的!怎麼拿到被山熊卸下子彈的那一把?’
可是時間卻不允許我換另一把槍了,因爲面前的幾個人已經撲了上來。
本身傷口就牽制了我的行動,而且面前是三個彪型大漢,這架沒辦法打了。
在和他們打鬥的時候手突然摸到了一個圓柱型的東西,摸索着找到了拉環。“山熊!兄弟去找歐陽了!”手一動,拉換已經被拽了下來。
可是我還沒有等到手榴彈爆炸,一個槍托就在眼前瞬間放大。
‘媽的!’
砰~~一聲巨響在耳邊響起,我最近神志總是遊歷在昏迷和清醒的邊緣,每次鐵門關上我都以爲是當初那顆手雷的爆炸聲。
在這個黑暗的地方根本無法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我只算到第十天,然後就都不知道了。前面能算時間的原因是因爲我還被關在窗明几淨的戰地醫院裡,等到那些審問我的人失去耐心我就被拔掉針頭丟進這個小黑屋裡。
用一直在哆嗦的右手拿起剛纔看守隨手丟在我這裡的菸頭,就着沒有熄滅的火光狠狠抽了一大口。
辛辣的煙氣剛衝進肺裡,就感覺到從那裡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
嘔!!不用想,又是一口血噴出來了。那羣混蛋,成心不讓我活着走出這裡了。
意識,就這樣漸漸迷離……
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又把我吵醒了,看來是今天的時間又到了吧?
從外面走進來也不知道是幾個人,自己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們拖到一間熟悉的小屋裡。然後耳朵裡聽到的就是那個一直徘徊在我噩夢裡的聲音,“您好,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隨口答着他的話。正好把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伸到檯燈下面,慢慢活動着手指。雖然這樣帶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疼,但是這也告訴我我的右手並沒有被廢掉。全身也傳來各種各樣的抽痛,可是惟獨左腿是沒有任何的感覺。趁着檯燈在眼前,低頭挑着在腿上傷口裡進進出出的肉蛆。
“怎麼樣?這次想告訴我們點什麼了嗎?”他點燃一根菸幫我塞在嘴裡,然後和善的問着我。
拿顫抖着的右手夾住煙,哆哆嗦嗦着抽了一大口。然後把頭仰靠在椅子上,朝上吐出蘭色的煙霧。
“你想知道什麼?”把右手接着伸到他面前的檯燈下,來回翻看着。
“恐怕我的問題您又會亂說一通了吧?竟然連重型宇宙戰艦這種連概念都沒產生的東西您都能呼鄒出來,恐怕也您也沒什麼是不敢說的吧?”他依舊保持着自己友善的口氣,可是裡面卻漸漸露出一絲不耐。
把握着剩不下幾分鐘的寧靜,“告訴我我在這裡關了多少天了?”
“多少天?”他笑着喝了一口手邊的咖啡,“29天了,還指望着您的那個朋友來救你嗎?”
“我壓根就沒指望他來,反正來了是死一對,不來就死我一個。”無所謂的和他扯着天。
“算了,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好嗎?”他已經要生氣了。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把手裡的煙叼回嘴裡,然後接着在燈下看我手上的傷口和肌肉運動。
咔嚓,這是他掰斷手裡鉛筆的聲音。一半鉛筆被丟在了我的臉上,而另一半則狠狠把我在燈下的右手釘在了桌子上。
無所謂的盯着右手在桌子上抽動,好象正在散發着劇烈疼痛的手不是我的一樣。
“現在您想說點什麼了嗎?”那傢伙猙獰着對我笑着。
“算了,我看咱們也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你開打,打完了我好早點回去睡覺。OK?”閒閒的話招來的是當胸一腳,我連着凳子一起倒在地上。
左手把插在右手上還剩的小半截鉛筆抽出來丟在一邊,然後自己慢慢爬起來把凳子扶正坐在他面前。“怎麼今天就這麼點戲?難道你昨天半夜把體力也一起射進廁所了嗎?”
這時候他身後突然傳來了開門聲,接着這個傢伙就被叫到門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我就又被架走,丟進那個該死的黑屋裡。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而他們的耐心也一天天被磨光。現在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只知道現在連坐着都成問題,因爲好象一大半的肋骨都被打斷了,無論我怎麼呆胸口都疼的要命。
不過最大的好處是他們減少我飯菜想餓死我的企圖流產了,因爲我突然發現腿上傷口裡的蛆也是一道很不錯的美味。不過生着吃是沒什麼味道,但是有一次一個進來想提我的士兵正好看到我在吃‘飯’,噁心的當時就吐了。然後每次有人來提我的時候甚至都帶着防毒面具,我開始壞心的考慮――――如果有一天我爛在這裡,是否會產生什麼有劇毒的氣體?把那羣進來的混蛋一個一個都毒死?
突然想起來,山熊這傢伙也不知道結婚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