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氣的強攻忽然沒了影子,全山寨的人都知道這是小寶妙計安天下,對自家的寶大王信心更是十足。他們背地裡都議論,要說智謀出衆,全天下的人加起來都不是寶大王和書生二人的對手,一人陰謀鬼點子眨眼即來,一人陽謀正大、事事料敵先機,有他們二人聯手坐鎮山寨,哪怕五國聯軍齊來攻打也不怕。人人都哼着小曲兒唱着山歌,不把對岸的兩國聯軍當回事。
瘌痢頭見了,惡狠狠地逐個臭罵:“***反了!大軍壓境就在對面,你們竟然敢鬆懈!誰再唱山歌信不信老子馬上把他掀到河裡餵魚!”
底下人陪着笑臉:“看三爺您說的,我們不過是對自家大王信服,有他和二爺跟三爺您坐鎮,我們還怕什麼大軍壓境!”
這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瘌痢頭根本不吃這套,瞪起眼睛大喝:“你以爲寶大王和二爺容易的?!他們爲了保住你們的小命跟富貴,腦瓜子都想穿了!不準唱山歌!不然對面的丘八們聽到了,還以爲我們故意小瞧他們,到時憋着一股氣來打,我們就落了下風!一個個給老子勤謹點,夾起尾巴做人!”說完氣鼓鼓地走了。
那些山賊頓時又把瘌痢頭刮目相看,“嘖嘖,三爺如今這威風也越來越厲害,連兵法都通了,這話說得實在讓人服到心眼裡!我們還是聽三爺的,小心謹慎,夾起尾巴做人。哎,誰叫***我們是山賊呢?!”當下大家都提起一萬個小心,不敢再隨便哼曲胡吹。
這幕正好落在書生眼裡,他點點頭很是欣慰,馬上轉告了小寶。
小寶聽了也很高興,對書生道:“他說的對,我們還真不能鬆懈,不然惹急了元軍也不是好玩的。瘌痢頭到底自家兄弟,看,多體貼我們兩個。他還真沒說錯,走到這步簡直把老子的骨髓都榨出來了,想得腦門子上整天油光光。就說兄弟你,也瘦了一大圈。同時搞這麼多心眼,老子們都是頭回,又要買通人散播謠言,又要搞定上官,還要跟京裡通消息,還得來個反間計,哎,老子苦膽都想破了。”很是有些感慨。
兩人拉了會閒話,小寶開始提正事:“他們都已經歇了三天,根本沒啥動靜。要不讓青青給我們遞那個話?”想想又覺得不妥:“不行,時機還沒到,這纔是我們保命的最後高着。我估摸着元軍也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我們已經倒在了睿王爺懷裡,再倒在他們懷裡那是不可能。現在只能看睿王爺到底怎麼瞧咱們這票人,他肯定還沒打定主意,不然小紅早遞消息來了。”
“小寶哥說的是。我估計睿王爺只是利用我們給元國一個下馬威,對他來說,我們到底是小角色,想保就保想扔就扔,而且他清楚我們油水都被榨得差不多,再拿不出多少賄賂來。”書生坐在長椅上,望着對面山下的兩國聯軍,眉頭擰得緊緊的。連日缺睡少覺,他的臉色很是蒼白。
小寶不比他好多少,下巴上滿是上火急出來的小包,有許多正在灌膿,又癢又疼的。他掐起兩根手指使勁擠了幾下,疼得哎喲叫出了聲,摸摸手上一把血,隨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覺得到底舒坦很多;因此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嘿嘿笑道:“書生,是膿包總要擠。不如這樣,老子們打場硬仗給他們看!不過這場硬仗嘛,只能這樣幹!”
他和書生仔細合計,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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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半時分,正好是下弦月,一彎月牙兒在雲裡若隱若現,幽光朦朧,山裡所有景物都隱隱綽綽不分明。除了巡邏值衛之外,兩國聯軍都在各自帳篷裡睡得很香,此起彼伏的呼啦鼾聲成了軍營裡非常特別的一道風景。
元軍因爲懷疑清軍跟山賊們有某種說不出來的暗通款曲,因此巡邏值衛隊不但多,而且次數交接很勤,反觀清軍這邊簡直高枕無憂,連鹿砦前的值守衛隊都瞌瞌沖沖,大多數人都在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幾道黑影在環山河水裡若隱若現,水花聲極輕,夜色很黑,距離兩邊軍營又都有些距離,因此根本沒人發現。這幾道黑影花了好長時間才接近西邊的元軍軍營,朝河岸上鬼鬼祟祟扔了點東西之後,立馬掉頭回頭游去。
好不容易游到對岸,立刻被接應的弟兄們用繩索吊進樹牆裡,爲首一人把身上系的兩隻大葫蘆朝地上一扔,長長吁了口氣:“***!這環山河真不是蓋的!水又冷又急還有漩渦,就這麼點水路老子都差點回不來!”
他擦了擦滿是水的油亮大光頭,正是瘌痢頭三爺親自出馬。小寶早等在樹牆後,悄悄湊近射箭孔朝對岸看。
每隔小半個時辰,元軍總有一隊巡邏隊走近河邊,舉着盾牌火把照照水裡,確定沒有異常之後才往回走。這回巡邏隊剛一走近河岸,立刻發現了河灘上不同尋常的東西。那些元軍撿起來打開一看,臉色大變,急忙往回走,趕緊去稟報自家將軍。
花剌將軍半夜被吵醒,一肚子氣——只因派去本國請皇帝旨意的人還沒回來,他只好忍氣吞聲按兵不動,對付幾個小蟊賊還如此費手牽腳,感覺實在窩囊到了姥姥家;因此被人叫醒時,一看並不是山賊來劫營,滿心要發火。
親衛趕緊把東西遞上來,他打開一看,連日悶氣都被拋到九霄雲外,連聲冷笑道:“好個平匪大將軍!好個清國!看你們這回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叫來副將:“我現在修書一封,你馬上給我連夜送往京城,一定要親手交給皇上。記住,要快!我按兵不動等皇上旨意,一切請皇上定奪!”他匆匆一草而就,鈐上了將軍大印,用蠟仔細將封口封好,隨便扯了幾根箭尾上的翎毛給粘了上去,算是加急雞毛信,把那河岸上撿來的東西也一樣封固好,一起打成小包裹交給副將。
副將立刻帶着幾名親兵連夜起程。
對岸的小寶分明看到他們牽馬出營的身影,知道已經奏效,回頭問瘌痢頭道:“你休息好了麼?”
瘌痢頭已經恢復過來,聞言點點頭。
小寶有些擔憂,他本來想讓書生走這遭,可書生的水性實在太差,體力也不好,根本遊不過環山河浪大湍急的潛流,只好麻煩瘌痢頭再次出馬,但瘌痢頭口才卻沒有書生好。
瘌痢頭看出了他的遲疑,拍着胸脯道:“小寶哥,除了我還真沒人能走這一遭,事不宜遲,晚了我們追不上。現在我得趕緊過去,你就放一百個心!辦不成我絕對不回來見你!”
小寶聽了立刻呸的一口唾沫狠狠吐在地下:“別對老子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就算辦不成,你也得給老子殺出來回家!老子從小跟你和書生一個地鋪上滾大,要是死了老子絕對不饒你!”他一把提過一隻灌滿烈酒的小葫蘆塞進瘌痢頭懷裡,囑咐道:“拿着!實在冷得吃不消就喝口酒暖暖身子,給老子快去快回!”
瘌痢頭繫好兩大一小三隻葫蘆,又重新帶人跳進環山河,只是這回,卻是向東邊清營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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