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寶心裡發沉,他非常肯定仙仙就是董小宛。前腳在麗水坊喊出董小宛的名字,後腳她就被東廠的人帶走,這隻能證明一件事,當時大廳裡還是有東廠的便衣密探。他不覺深怪自己粗心大意,以爲霜寒葉沒跟來別的東廠密探便不會知道他在哪兒。
看來東廠的觸角在大明是無孔不入,今後行事更加要小心十倍。
事到如今,他更不可能撒手不管,任由董小宛被東廠的人折磨拷打。萬一他們查出以前她跟皇帝的一段舊事,事情肯定會向更糟的方向發展。想到這裡,他做出一個重要決定。
一大早他就把白小魚和手下全都召集起來,對所有人道:“現在我們的行蹤已經瞞不過大明東廠,他們可能會抓走任何跟我們有接觸的大明百姓,我們什麼也做不了。要想查到多爾袞的行蹤或者消息,只有乾脆正面跟他們交涉。不過這樣做的話實在很危險。”
他轉向青青,嚴肅地道;“青青,本來老子以爲這次來大明沒什麼危險,所以特意帶你出來遊山玩水,現在看來老子想錯了。你現在必須先返回寧州,白小魚,你帶人送你青青嫂子回大清。這邊不是你呆的地方。”
青青一呆,美麗的面容有些發白,她看向鳴玉,遲疑地問道:“那鳴玉呢?她也跟我一起回去麼?”
小寶還沒說話,鳴玉就堅決搖搖頭:“我不走,我跟小寶哥留在這裡查多爾袞的下落。小寶哥沒人幫手不行。”
其實這也是小寶的意思,不過他卻不好自己說出來——畢竟青青的機智和謀略都比不上鳴玉。這點他跟鳴玉兩人可算是心有靈犀。此刻鳴玉提出,正好就勢同意,以免顯得自己有些偏心。他默然點點頭。
青青微微有些醋意,卻也知道小寶是爲了自己安全着想,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道:“我去收拾行李。”
當她走出房門時,小寶跟了上去,在外邊走廊上拉着她的手誠懇道:“青青,知道我爲什麼瞞着皇帝把你帶到大明來麼?我真的是想帶你出門玩玩,讓你好好散散心,但是沒想到這次來大明會這麼危險。而且我還有個私心想法。建寧畢竟是公主,又要生孩子了,現在她的脾氣肯定很大。如果老子不在府裡就沒人壓住她,我擔心她會欺負你給你氣受。你是個溫柔的女孩子,肯定一味忍讓。老子實在不忍心也不放心,這就是我帶你出門的主要原因。可是現在情勢不同,我非常擔心你會有危險。你一定要理解我。”
青青由衷微笑了,豎起一根雪白的手指放在他嘴上:“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你是爲我好。正好寧州還有許多事務。義父年紀大了,一個人在那邊打理我也不放心。這段時間正好過去儘儘孝心,順便幫幫他的忙。你們安心辦事,辦完了到寧州去接我。另外,你跟鳴玉千萬一切小心。”
很快,青青就收拾好行李,白小魚和手下也把包裹全部打好。他們動身之前,鳴玉按照小寶的意思寫了封密信。小寶再三囑咐白小魚,這封密信一定要親手交給順治本人。
午時未到,這間跨院已經空落落的,只剩小寶和鳴玉二人。
兩人坐在房間裡喝茶閒聊。鳴玉笑着問道:“你就這麼篤定?難道你不怕青青也會像董小宛一樣被大明東廠的人請去?”
小寶把頭上的萬字巾往桌子上一撂,摸着已經長出一寸的前額頭髮悠然道:“你都不擔心老子還擔心什麼?他們現在不敢跟我們鬧僵,你比我更清楚這點。現在我們把人都打發走,只剩我們兩個。他們應該明白老子的意思。”
鳴玉喝了口茶,點點頭:“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會來?”
“這個老子倒是不清楚,不過如果他們發現白小魚和青青是回大清的,估計馬上就會掉頭來找我們。時間麼?大概就在青青他們上船渡江之後。”小寶蹺着二郎腿不緊不慢地道。
一整天兩人都沒有走出跨院,午飯也是讓店家送到房間裡來的。他們東拉西扯,還各自回房間悠閒地睡了個午覺。黃昏時分,小二跑來敲房門,說是大堂包廂有人請他們二位入席。
小寶和鳴玉對望一眼,點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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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包廂門就看到霜寒葉大馬金刀地坐在正位上。她沒有穿東廠制服,一身普通男裝黑綢袍,容貌秀美,看起來頗似俊雅書生。不過誰都知道,這位姑娘不簡單。
桌面上已經擺好九隻精緻碟子的冷盤,旁邊還擱着把青瓷酒壺。
整間包廂只有她一個人。但是小寶心裡非常清楚,恐怕這大堂裡從上到下直到後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盯着這裡呢!
他嘿嘿一笑,當先走過去拉開凳子大咧咧坐在霜寒葉對面,笑嘻嘻道:“姑娘怎麼稱呼?難道老子也要喊你大檔頭?”
見小寶臉上仍然一副滿不在乎甚至很有些不正經的神情,霜寒葉不由深深佩服這人的膽色。以她爲人處事的經驗,這位魏小寶絕對比他看上去無害的樣子要難纏許多。她微微一笑,傲慢地坐着不動,朝鳴玉招招手示意她自己找位子坐下,轉頭注視魏小寶道:“你就喊我霜寒葉吧。你該知道這不是我本來的名字,不過你不用瞭解那麼多。倒是你,我該稱呼什麼?大清一等忠勇侯還是額駙,或者魏大人?”她慢悠悠地說着,語氣着實帶着嘲諷,擡起眼皮有些玩味地看着小寶等待他的回答。
這算下馬威了?小寶注視着她。到目前爲止他見過好幾位喜歡女扮男裝的姑娘,可是隻有面前這位霜寒葉扮起男人來最爲傲慢。她其實根本不用穿男裝——她根本無意掩飾自己的女兒身,穿男裝也許只是爲了顯示她與衆不同的特別身份,爲了顯示她高人一等的東廠大檔頭的地位。她所有的動作行爲都證明了這點。
小寶嘿嘿一笑:“明人不說暗話。反正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隨便喊老子什麼都好。正主來了,該上菜了吧?老子特別說明一點,你可別在酒菜裡下什麼慢性毒藥,原因麼不用老子說了吧?”
霜寒葉一怔,忽然微笑起來,帶着點調皮,看起來竟然很有幾分可愛,這使她終於有了點這個年齡該有的少女模樣。她歪着腦袋笑道:“原來大清國的重臣竟然害怕我們下毒?放一百個心!在酒菜裡下毒這種事情我們是不幹的。再說你的人都已經回大清報信了,我們得留心不要損害我們兩國早有的停戰協議不是麼?”
小寶聽到這裡心裡有了數,果然猜的沒錯。他們一路跟蹤青青和白小魚他們,待他們渡過長江邊界纔來跟自己接洽。至於下毒,這是小寶隨口說的,其實自從他誤打誤撞喝下那半顆靈丹水之後,這世界上的毒藥大多對他失去了作用,老實講他對毒藥不是那麼在意,而且他認爲此時大明根本不敢冒這個險對他下毒或者把他捏**質。因爲真正的人質他們認爲已經掌握在手裡。
現在就等他們主動提出董小宛的事情了。這個霜寒葉,代表的絕對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大明以及魏忠賢。
他拿起筷子夾了片滷牛肉到嘴裡,以行動證明自己並不怕他們下毒。他邊嚼邊讚道:“牛肉滷得很香,也很有嚼頭。我說霜寒葉,你該叫店家上主菜了吧?難道這幾道冷盤就算請老子吃飯了?”
“主菜?你說的確實沒錯。”霜寒葉拍拍手,喝道:“來人,上菜!”
很快一道道銀蓋蓋着的熱炒流水價送上來,盞茶工夫已經擺了滿滿一桌——顯然菜色早就已經在廚房準備好了,只等她一聲令下。
霜寒葉拿起青瓷酒壺,走過來親自爲小寶斟酒,彷彿漫不經心地建議道:“魏爺,正中間那道大菜的銀蓋最好你親自揭開。這可是我爲你精心準備的好東西。”
席面正中有道尺來直徑的白瓷大盤。所有的菜上來的時候都被揭走了蓋在上面的銀蓋,惟獨正中間這道最大的白瓷盤上依舊還蓋着銀蓋,裡面既沒有像別的菜般冒出熱氣,也沒聞到有食物香味飄出來——顯然這銀蓋底下的東西壓根不是什麼食物。
小寶和鳴玉對望一眼,心裡直往下沉。兩人都有一個非常不好的想法——莫非這裡面裝的根本不是菜,而是董小宛身體的什麼部位?按照東廠習慣的殘酷手法,這樣做實在非常不稀奇。
小寶暗自深深吸口氣,表面依然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輕輕伸手揭起銀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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