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命就有希望……
沈之曜閉了閉眼,重重的呼吸一下。
星空看着他,遲遲得不到迴應,她的心開始顫動。
沈之曜吐出一口氣,緩緩地,動作沉重的扶住星空的肩膀,低頭看着她,深深的看着,一字一頓,“聽好,沈星空——”懶
星空被他的語氣嚇到,心裡面升起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搖頭,“不聽,我不聽……沈之曜我要回家,你回不回,回不回……”
沈之曜抿了下嘴脣,眸間清冷無瀾,“分手吧……”
星空一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緊緊的盯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你是沈之曜嗎……他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不可能……你騙人……”
沈之曜扶住她手裡搖搖欲墜的雨傘,握住她冰涼沒有溫度的手,聲線淡然,卻隱藏着難以察覺的顫抖,“小星,你說我把你困在牢籠裡,覺得和我在一起沒有自由,其實是的,我愛一個人的方式就是這樣的,我想時時刻刻看到她,讓她完完全全的屬於我,這樣也許是錯的,可是愛一個人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我無法改變,我也無法忍受你脫離我的掌控,所以我想了想,很清楚的告訴你,我放你自由吧,彼此自由,每次爭吵都感覺很疲憊,我年紀也不小了,坦白講,與其戀愛,不如成家,對我而言,安定遠比熱烈的愛情來得踏實和重要……”蟲
星空搖頭,眼底迅速的積累起水汽,看着他陌生的表情,她喃喃的否定,“不對,你說的不對,哪對情侶沒有爭吵,可是也還是有很多人一起走到最後……你別這樣說,我會很難過,沈之曜,有問題我們坐下來談談不好嗎……回家好不好……”
沈之曜看着她,“談過很多次了,結果還是一樣——年紀差距吧,我們思考的方式和處事的方式本質不同,我想如果讓你和同年紀的男孩子去戀愛,你可能很快就忘記我了,我不像年輕人那麼活力四射,你和我在一起會感覺壓抑是難免的,去試試,也許你很快就發現自己可以過得更快樂……”
星空狠狠的推開他,自己踉蹌着後退進大雨裡,看着他,“你到底是怎麼了!我不要聽你說這些!你幹嘛把我往外推!把我硬生生抓過來的是你,把我莫名其妙往外推的也是你!沈之曜我再生氣也沒有說過要分手,你怎麼可以說……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已經……”
沈之曜揉揉額頭,走了一步,把她罩在雨傘底下,看着她咬牙看着自己的小臉,“我很累了,我說過要把公司還給你,你可以回去鍛鍊一下自己,不然在我身邊,總是有依賴,去吧,我現在想休息了。”
星空的眼淚狠狠的掉下來,“我不要公司!你就是因爲我查了你就和我生氣要分手嗎?我不信,我也不能接受!我要是真的不信你,我也不會一直找證據來讓自己堅定,我也不會查來查去被我爸罵是狼心狗肺的不孝女!你怎麼可以這麼小氣!我們什麼都熬過來了,現在要分手,你不覺得自己的理由很荒唐嗎……”
“不然呢?”沈之曜盯着她,“你可能沒有發現,我們是兩個不會愛的人——你不會,我可能比你更不會。”
星空狠狠的抹了把臉上的水,吸吸鼻子看着他,“你的理由足夠多,不用再找了,你鐵了心要和我分手是不是?”
沈之曜聽着她每說一次分手聲音就嘶啞一分,大雨帶來的冷霧讓兩個人都瑟瑟發抖。
他看着她,彷彿這是最後一次看到她,眼底深沉似海,慢慢地,點了點頭。
星空狠狠的嚥下眼淚,擡手,重重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清脆的一聲響,沈之曜只覺得半邊臉都麻了——
也許這樣的疼能讓他不再那麼壓抑,他只是平靜的看着她。
星空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看着他,“說出來的話沒法收回去,沈之曜你記着今天說的話——你說的分手,你說要和我結束……”
她聲音越來越小,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拳頭,擡起滿臉淚痕的臉,忽然崩潰的開始打他,拳頭重重的打在他身上“不許說分手……我不分手……你還要我怎麼做,我還能爲你做什麼……你隨便就說分手,你根本就沒有認真過對不對!你說的愛我是騙人的!”
沈之曜抓着她的拳頭,緊緊的握住,試圖給她一些溫暖,低低的嘆息,“別這樣……你好好的,你要好好的……你過得好給我看。”
星空狠狠地咬他的手,咬的他手背開始流血才鬆口,她死死的盯着他,“你再說一次,你要和我分手,沒有別的理由,就是不要和我在一起了,你再說一次給我聽。”
沈之曜盯着她。
星空也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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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雨一直在下。
沈之曜忍着沒有回頭。
她給他一耳光叫他滾,他走了沒幾步她又衝過來摟着他的腰。
聽着她低低的問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那時候沈之曜真切的感覺到,自己原來不過是個普通人。
他不是超人,不是神,他能做的其實很少很少。
雨水落在眼睛裡,溼潤氾濫。
他緊緊的握了握她的手,感覺她小小的身子劇烈的顫抖。
他很想問問,換做別人會怎麼做,如果你愛她,願意陪着她,卻看着她在年輕最好的時候痛苦死去,還是保住她的命,其他的所有都可以擱置一邊——
他選擇後者,註定會失去她。
星空站在雨裡,攥着拳頭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來,貼着他後背,緊緊的摟着他,不敢放鬆一點,啞着聲音,她低低的叫他,“我愛你……沈之曜我愛你……”
握緊她的手,沈之曜劇烈的震顫。
聽着她的哭泣,他一句發狠的話也說不出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夾克裡的手機響起來。
他被鈴聲刺得清醒了些。
拿出手機,接起——
那邊傳來的陰寒聲音讓他一凜,擡頭,就見遠處有影影綽綽的紅色光點閃動。
“磨磨蹭蹭不肯走——你該不是心軟了吧?”不耐煩的聲音透着冷意,“你是不是打算隨隨便便敷衍我然後把解藥騙到手就和她重歸於好?”
沈之曜看着遠處,沒有動,激光點在他額頭上落定。
“跟她說清楚,叫她一點希望也別抱——別掛電話,我要聽着你說,坦白講,我忽然覺得給她一槍也挺解恨。”
沈之曜咬咬牙,揮下星空摟在自己腰上的手,回頭盯着她,臉上神色被逼的幾乎猙獰變形,低吼,“別煩我!沈星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滾,我沒必要再哄着你玩了,別煩我別煩我!”
星空被甩了個踉蹌,勉強站定,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說什麼?”
沈之曜垂着手,盯着她,覺得自己的嘴巴已經不受控制了,“這些年我陪着你,無非是想從你身上得到完整的數組——恨我吧,我爲了得到‘天眼’,爲了自己能夠讓自己在沈家地位凌駕所有人之上……我……”
sp;?星空捂住耳朵,崩潰的叫着,“不信!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信!你是不是有苦衷?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你是成心想讓我恨你嗎?”
星空看着他清冷又淡漠的臉色,覺得肚子裡一陣陣的撕痛,按住那裡,低着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大雨一刻不停的抽打在兩個人身上。
他只是覺得,自己死了也不會比現在更難受。
車聲靠過來,沈之曜一凜,轉身擋在星空身前。
撐着傘,楊森從車裡走出來,手裡舉着槍,看着沈之曜,說了句星空不懂的意大利語。
沈之曜的牙關咬的咯咯直響。那句話是,“由我親手來結束。”
沈之曜下意識的也掏槍,和他對峙。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開槍,楊森若是死了,星空必然跟着陪葬——她的命掌握在這個魔鬼手裡。
“她長得很像我太太,看到她我就想一槍打爆她那可愛的小腦袋。我如果開槍,她肯定會死。”楊森看着沈之曜,笑着慢慢的說,“我的槍法神準,我們家族沒有人能超過我。”
星空聽着兩個人用意大利語說話,聽不懂,只好拽拽沈之曜的衣服,“他是誰?”
沈之曜無法回答,只是擋着她,他能保護她的時候,這麼短這麼少……
楊森勾了勾手指,“很難選嗎?那就別選了,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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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響起的時候,沈定堂從車裡跑出來,雨太大了,在車裡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一路奔過去,只看到兩個人在地上翻滾,走近了纔看到是沈之曜和楊森,沈之曜紅着眼睛按住楊森,狠狠的掐着他脖子,像要張口咬死人的狼一樣的低嗥,“解藥在哪裡!解藥!”
楊森被打的滿口吐血,咯咯的笑,“無解藥你信嗎?這個東西就是用來懲治這些背叛者的——我用它不知道殺死了多少敵人。”
沈之曜一拳打下去,他鼻血迸流,瘋了一樣的吼,“給我解藥!”
沈定堂看着遠處跑過來的楊森手下,拽着沈之曜,“星空呢?星空在哪裡?快起來,這變態帶了很多手下!打死他我們都會完蛋!”
沈之曜咬牙切齒,神色可怕異常,一槍將楊森的肩膀打穿,血流了一地,勒着他脖子,將槍緊緊的抵在他太陽穴,低吼,“不給我我們就一起去死!去死!”
楊森見他真的跟瘋狗一樣,他的手下圍着他紛紛舉起槍,可是沈之曜也不爲所動,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一樣。
舔舔嘴脣,楊森用染滿血的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小瓶子,丟在地上,“給你吧——這是半成品,有多少用處我也不敢肯定。”
沈之曜一個拳頭狠狠的砸在他嘴角,目眥欲裂,“今天我受到的,我總有一天會百倍千倍的還你——記得,你的命是我的……”
楊森理了下自己的衣領,眯起眼睛看着他瘋了一樣的往江邊跑,他淌着水,劇烈起伏的水流衝擊着他的身體,幾次差點摔倒,可是他仍舊在水裡一路往下尋找。
殺了一輩子人,第一次,沈之曜看自己的時候,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楊森被手下扶起來,用手帕擦擦嘴角的血,看着一旁的沈定堂,低低的笑,“你女兒,被他殺了——”
【終於寫完……呼呼,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二叔的選擇……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