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可找到你了!”棒棒的聲音充滿着激動。
雷瀟大吃一驚:“你不是在做手術嗎?”只見棒棒拄着根柺棍,一條小腿被包紮了起來,看上去像是剛做完手術的樣子。
旁邊兩個護士焦急的勸說着:“快跟我們回去吧,還要辦理住院……”
“不用——”棒棒擺開護士抓着的胳膊,對雷瀟誠懇的道:“大哥,你是好人!可是,我不能再花你的錢了!”
“這是什麼話!”雷瀟皺了皺眉頭,對護士問道:“他的情況怎麼樣?”
一個護士回答道:“他的傷口已經成功的縫合了,但是不能運動以免傷口崩裂。他現在需要住院靜養……”
“不住不住!我不住!”棒棒死心眼的擺手,堅決不肯住院。“大哥,我身體壯實的很,沒事,真沒事!”
雷瀟知道棒棒是想爲自己省錢,抑或是想少欠自己一點。本想再逼着棒棒去住院,可是轉念一想,也許這樣會讓棒棒的心裡更安定一些吧。
於是雷瀟對護士問道:“他的傷可以不可以在家裡養?”
“在醫院比較方便,而且醫生可以隨時關注他的恢復情況……”護士說着說着看到雷瀟很不耐煩的樣子,只好回答道:“在家裡是可以養啦……”
“好吧。”雷瀟點點頭,對棒棒道:“我們送你回家吧。”
“家……”棒棒目光復雜的搖了搖頭:“大哥,謝謝你好意,我寫個借條給你,你再告訴我怎麼找到你。行不?”
雷瀟本想說不用還了,他家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但是看到棒棒眼中的真誠與固執,只好點點頭拿出紙幣寫了個地址和電話遞給棒棒。
棒棒要筆想寫欠條,雷瀟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寫欠條就俗了。就那麼千把塊錢,你難道還不相信自己嗎?”
棒棒想想也是,便對雷瀟鞠了個躬:“謝謝你了大哥,我叫肖俊彪,你已經幫了我兩次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雷瀟不禁笑了:“你認出我來了?”
肖俊彪點點頭:“那次在公車上,我的錢包被偷了,一車上那麼多人就只有你一個人肯幫我,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雷瀟看了一眼肖俊彪的腿:“你受傷的腿還沒有全好吧?”
肖俊彪勉強笑笑:“沒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雷瀟本來看肖俊彪行動似乎並不利落,有些跛。但見肖俊彪似乎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追問。脫下了軍裝的肖俊彪不但失去了那股英氣,連那曾經如標槍般挺拔的背脊都有些彎了,這讓雷瀟心中暗自惋惜。“我們先送你回家吧。”
肖俊彪強笑道:“沒事沒事,我自己能回去。”
雷瀟一腳踢在肖俊彪綁了繃帶的腿上,雖然他並沒有用力,還是疼的肖俊彪齜牙咧嘴的。雷瀟不禁笑道:“看你這樣能自己回去嗎?是不是不歡迎我啊?”
“不是不歡迎大哥你……”肖俊彪有些尷尬的笑笑:“只怕你不習慣我們住的地方……”
“怎麼會呢!”雷瀟笑。
雖然對肖俊彪他們住的地方有些心理準備,可是到了那裡,雷瀟還是吃了一驚。幾根爛木頭撐起個簡易的架子,上面搭了幾塊帆布擋風遮雨,說是家,但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個臨時搭的棚子。
看上去不但破爛而且很小,大概裡面可以躺幾個人吧。雷瀟看了看地面潮溼陰冷的,他一到凡間就住在別墅裡,哪裡會想到竟然還有人住在這樣的地方。
雷瀟站在外邊有些發呆:“你就住在這個地方?”軒轅蝶則沉默的站在雷瀟的身側,她當然知道會是這樣的地方,她們以前還強行拆過一些這樣的簡易棚子呢,這時只覺得嘴裡苦苦的。
“我錢包丟了之後,就去做了雜工。目前和我媽暫時住這裡,本來我們住的環境還比較好的。”肖俊彪伸手一指附近的高樓,嘴角浮現一絲苦笑:“我們開始是住在這裡面的,雖然是才灌注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四面透風,有些潮溼,可是畢竟比這裡好多了。”
“那現在爲什麼不住了?”雷瀟望着不遠處的高樓,再看看眼前勉強稱得上住的地方,心中只有悲哀。
“施工完了我們怎麼還能住在裡面?”肖俊彪眼中有着無窮的悲傷:“我媽身體不好,本來以爲在我身邊有個照應,沒想到卻只能天天住在這種地方……”肖俊彪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們?”雷瀟追問了句。
“我們這些雜工都是這樣,”肖俊彪顯然聽懂了雷瀟的意思,解釋道:“有活的時候就住功底,沒活的時候就隨便找個地方了。現在這個地方還算不錯了,不管怎麼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人抓你,如果真的上外邊找個地方睡覺,半夜都給你轟起來。”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他一個光榮的退伍軍人,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讓雷瀟更是無限唏噓。有時候一個人的命運真是難以掌握,就僅僅是因爲一次坐車丟了錢包,就使這條漢子陷入瞭如此的困境之中。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真是一個物慾橫流的社會,沒有錢,即便是曾經的英雄也只能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低下高傲的頭。
軒轅蝶聽了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忍不住駁斥道:“可是你們睡在外面也會影響治安啊……”
雷瀟白了軒轅蝶一眼,軒轅蝶馬上閉嘴了。於是雷瀟又問道:“那你們做工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