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就拜託你照顧了,那麼……有機會的話我會再當面感謝麥小姐的。”
女人嘴脣上兩滴鮮血一樣的紅,皮膚光滑有彈性,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來,只是,那每一字一句都是客氣的不得了,這讓麥夕君頓時心生壓迫……
“既然伯母有事那就先去忙吧,這裡有我跟小麥你們大可以放心的。”宇文斯在麥夕君還未開口前倒是先站出來開始了‘送客’。
“烈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我。”沈謙轉身離去前不忘再三的對宇文斯貼心交待。
“嗯,會的。”
目送着沈以齡和沈謙的離去,麥夕君便轉身折回了臥室,開始照顧起了沈焰烈。
宇文斯帶上門,思緒飄遠後又匆匆的拉回。
有些事情,他覺得他應該要告訴麥夕君,只有這樣,在一定的程度上麥夕君以後做事,她會爲沈焰烈多多考慮,不會那麼的耍自己的倔脾氣。
“咳、”宇文略故意的掩嘴輕咳了一聲:“那個,小麥,我想跟你單獨談一談。”
“我現在沒空。”難道你沒看到嗎?麥夕君撇了宇文斯一眼,那神情,那腦門上分明掛着,‘宇文斯你白目,’一行大字。
也不分個情況,沈焰烈現在正生着病呢?而且發燒還燒了那麼高,身子跟個火爐似的,都怪她,都是她太粗心了,要不然她相信他說過去的話,早一點發現他的情況不是很好,她就帶着他去醫院了,也不會讓他如今這麼的難受。
而且,她還做了一件令人傷心失望,很讓人感覺欠揍的事情……雖然,她跟年煜宸之間並沒有什麼。
“你必須得有空,是關於烈的一些事情。”宇文斯也毫不相讓,音色在不自覺中加重了幾分。
麥夕君爲沈焰烈掖被子的手頓了頓後,而後動作仍是很輕盈,小心翼翼的將沈焰烈的胳膊拿起,放進夏涼被裡,蓋好。
這一系列的動作,太過柔情,溫柔到讓人感覺她與他之間彷彿是老夫老妻,相互扶持,像是最親近的人,之間不隱藏任何的秘密,有的只是彼此間的心心相印,相濡以沫。
宇文斯走出臥室,在客廳的沙上坐下,麥夕君輕輕的將房門帶上,她與宇文斯之間的談話她並不想吵到沈焰烈,影響到沈焰烈的休息。
“不用爲我倒水,不需要跟我客氣,我口渴了你不給我水喝,我自個也會起身去找。”
當麥夕君還未走到冰箱前宇文斯似乎已經將她下一步想要做的事情已經猜測了個透,於是開口說道。
麥夕君腳步稍稍有所逗留,也不再跟宇文斯有所糾結,便也走去了沙發旁邊,在宇文斯的對面坐下。
望着臥室輕掩着的房門,麥夕君將目光轉移到了宇文斯的身上。
這個男人,太過妖孽,生得一副好皮囊,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玩世不恭的模樣,只是這突如其來的嚴肅和凝重,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同時,卻也感受到了他的鄭重,不似他曾經對她的捉弄和狂妄,讓人不得不重新的掂量着,開始準備好心境認真的對待。
“不管你對烈的表面或者是真實的他了解的有多少,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向他靠近,我勸你還是儘早的收手。”
吼,麥夕君感覺好笑,挑起的嘴角,清淺的弧度,始終也沒能真正的笑出聲,擡手支在額頭,而後將散落在臉頰一側的頭髮往上攏起,乾脆利落:“不想放手。”
沈焰烈太好,也太壞,就像毒藥,卻致命吸引,讓她逃不開,也戒不掉,她想放手,已經不太可能。
宇文斯聽後默默的點了點,不反對,但卻也並不是特別的認同,步入了正題。
“二十三年前伯父與伯母離異,後來,烈由伯父帶大,謙哥都由伯母親手撫養,十年前伯父離世,留下歐亞給年僅只有十六七歲的烈來承受,那麼重的擔子,你永遠無法想像當時的烈,他自己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也許看在所有人的眼裡,他高高在上的就像是個王,但是沒有人真正的知道他都承受了些什麼,他並不比他表面上那麼的光芒四射,他承受過一般人無法承受的痛,也感受過人間最爲直接的人情冷暖,如果你待他好,他能感覺;如果有人待他壞,對他用盡手段,他自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只爲將那些將他耍弄的人一一踩在腳下。”
宇文斯語氣很平淡,麥夕君默默的聽着,一個字都沒有打斷宇文斯。
她很想知道,很想知道關於他的曾經,雖然,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含着金湯匙出生,但卻並不比一般的豪門紈絝子弟,在他傳奇般的半生中,有着過多的揹負,以至於讓現在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心如鋼鐵。
“爲什麼繼承歐亞的人卻不是他。”
麥夕君淺低着頭,半垂着眼皮,凝眉。
宇文斯自然是知道麥夕君指的那個‘他’是誰,於是輕抿了一下嘴脣,有點坐立難耐。
“因爲,那個人不喜歡,因爲,那個人不想要。”
因爲沈謙的夢想是做一名合格的優秀的醫師,他不想放棄自己的夢想,那是他的畢生所願,他不甘就此,一旦踏進繼承家族企業這個深淵,那麼,他就再也無回頭之路,他這一輩子的夢想就只能會漸行漸遠,直到最後也就只能放在心裡,在無人的情況下自己對自己說一說,聽一聽。
麥夕君突然感覺到喉嚨一陣的幹涃,眼前一陣的朦朧。
她知道了,知道沈焰烈爲什麼會選擇愛她了,他對她霸道到了飲鴆止渴,竭澤而漁的地步,她還能再說什麼,她只能一邊躲在他寬厚的羽翼下,一邊努力的用自己不算強大的力量爲他保駕護航,誓死只愛他一人來做爲報答……
“其實,只要你對他稍微有所瞭解,你就應該會知道,烈跟隨母姓,伯父跟伯母離婚時烈是跟隨着伯母的,只是,伯母她太過於偏愛一個人了,所以烈只能是那一個不被偏愛的人……”
說到這裡,宇文斯自己也動容了,因爲他對於那些過往太過於熟悉,那些畫面都還歷歷在目,是他親眼看着沈以齡將沈焰烈推開的,將他推向了一個看似繁華,但實則是個深不見底的地方,那時的他還太過年幼,還不懂反抗,還無力反抗。
麥夕君擡手在眼瞼下一抿而過,留下的水花印跡,逃不過宇文斯的眼睛。
一時間宇文斯也陷入了深思,沈焰烈在外界揹負慣了薄情寡義心狠手辣的名號,一時間他將他所熟知的沈焰烈坦坦白白的呈現在自己與他人的跟前時,他竟然會被沈焰烈而莫名的感動。
他並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只是真實的沈焰烈太過於重情重義,要不然當年他也不會被謝允婷傷那麼深,要不然,他如今也不會將那些關於沈焰烈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講給沈焰烈愛的另外一個女人聽,他做爲他最好的朋友,一輩子最鐵的哥們兒,他已經真的不忍心他會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沈焰烈從來都不喜歡被提及自己的家事,幾乎每次他宇文斯提一次就會中一次的槍,但,他覺得,如果跟前的這個女人會是真心真意的話,他覺得這輩子他做的最對的事情就是將這些‘秘密’告訴了她。
麥夕君輕輕的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何時起,她竟然會變的如此的感性,她總覺得自己的理性大過於感性,大過於一切。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麥夕君微笑着說道。
宇文斯一時間似是沒能明白過來麥夕君這話是什麼意思,戛然的一怔之後,一臉的陰沉:“麥夕君,你良心被狗吃了麼。”
宇文斯學着沈焰烈經常說‘你良心被狗吃了麼,’時的那個調調,雙眸帶着層層的火焰,狠戾的怒視着麥夕君,她這是在幹什麼,瞎得瑟,爲毛線他竟然會有錯覺,覺得她不應該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麥夕君笑而不語,捋了捋頭髮,淺淺的舒了一口氣:“我當然覺得這樣子很好,要不然的話,他沒有歐亞的背景,他就不會有那樣的巧合出現在意大利,不會出現在珠寶展覽會,更不會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我喜歡他,正是因爲他如此的光芒閃耀纔會讓我目光停留,正是因爲他如此的霸道狂傲不羈,纔會讓我在每一次狼狽不堪的時刻一瞬間將我所有對愛的虛榮心提升至最高。”
正是因爲,他是一個富可敵國的男人,可以對她爲所欲爲,她纔會屈服於他的‘淫威’下。
如果,他不是歐亞的總裁,他不會被人追殺,他不會在威尼斯爲掩人耳目躲進她的房間,上了她的牀。
如果,他不是歐亞的總裁,只是平凡無奇的一個人,他不會出現在有她的珠寶展覽會上,她與他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會再碰面。
正是他擁有這個身份,所以他們纔會有這麼多意想不到的交集,她愛他,愛他所有的一切,好的壞的,冷的傲的,溫馨的肆虐的。
如果歐亞是他一輩子也無法逃脫的宿命,她會愛上他總裁這個光環,哪怕是要下地獄,她也會陪着他一起,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