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我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裡,窩在沙發上,習慣性的翹着二郎腿,半眯着眸子,手中捏着晃着的是上等的法國紅酒。
“爸爸!”宇文譯不請自入地小跑到我的跟前,小腿一擡就蹭上了沙發緊挨着我,瞪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望着我。
“媽媽呢?”我環視了一下身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人跟來。
“媽媽有事回姥爺家了,她說晚上不用讓我們等她吃飯。”宇文譯童真的眼神,一直目不轉睛的瞧着我。
“嗯。”我扯動着嘴角,把右手中的高腳酒杯換置到另一手中,揉着宇文譯小腦袋上柔軟的髮絲,並將他輕輕的擁在了懷中。
“爸爸,你是不是跟我媽媽吵架了?”宇文譯從我的懷裡探出小腦袋,好奇的問道。一口一個‘巴巴’,一句一個‘麻麻’。
我眉宇明顯的收攏了一下,糾結凝重。宇文譯一直在看着我,我這麼不經意的一個表情自然是被他盡收眼底,於是他開始變的小心翼翼。
“寶貝兒怎麼會這麼想?”我彷彿又一瞬間釋然,面帶着微笑說道。宇文譯始終還只是個小孩子,還不到六歲,見我笑了,他一瞬間就烏雲撩開了,“爸爸說的是真的嗎?”
聽我這麼說,他有點開心事實的真相併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於是有點小得意。我將酒杯湊到嘴邊輕啜了一口,“爸爸可是什麼也沒說哦……”
“嘻嘻…寶貝兒知道了,爸爸你忙吧,寶貝兒餓了,先回家吃飯了。”宇文譯說着,像只小松鼠似的,‘噌’地一下就從我的懷裡,從沙上彈跳了下去,歡快地手舞足蹈着就要重新走回去。
看他如此快樂,我也會心的笑着,目光一直緊緊的追隨着那抹小身影,直到他真正的在我的跟前,在我的視線裡消失,再也看不到。
我緩緩的轉過了頭,那種姿態,遠遠的望過去,一定是落寞到了極致。
我不說話,不想與任何人說話,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呆着。可是,好景不長,我連一個發呆的機會都沒有,手機關了機,辦公室的電話卻在一遍一遍的響起。
我仰起頭,將紅酒一飲而下,空曠的杯子,以及被我喝了將近一瓶的紅酒瓶還擺放在桌面。
我起身去接了電話,是莫紹興打來的。
“宇文,我現在要去南非一趟,可能會去幾天,也可能會是一段日子。所以,有什麼事情讓浩明先幫忙去公司裡處理着。”莫紹興在那頭兒聲間低沉的,像是剛哭一樣。
我微薰着搖頭,“不行,公司裡要是沒有陳浩明這貨,那基本就跟跨了似的。”
我開口say了no。雖然新公司那邊一直是由莫紹興負責的,也是宇文傳媒的一部分,但是宇文傳媒暫時不能沒有陳浩明。至少,不能否認的是,我現在根本就沒有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打理公司上下。
“那我先讓公司可靠的工作人員負責打理上下,我去幾天就回來。”莫紹興仍舊不死心,我感覺頭疼的一手揉着太陽穴,“你要去南非幹嘛?挖金子?要多少?來這兒,小爺給你!”
待我說完這話,莫紹興在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發現我剛剛說的話是不是……
“公司是你的,你自己看着辦吧。”我淡淡的說道,隨後,沒有莫紹興的迴應,我掛斷了電話。
也許是紅酒的後勁兒,我感覺頭痛的難受,於是快速的折身到了辦公椅上坐下。
我用手掌撐着額頭,想要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思緒,可是怎麼的,卻還是在恍恍惚惚之中陷入了回想之中。
晃眼,已經數年過去,宇文譯都已經六歲了。而新公司,已經成立了將近八年之久。
新公司成立了八年之久,那這也就意味着,某些人某些事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邊將近八年……
剎那芳華已逝,還是這個地點,還是當初那個叫宇文斯的我,只是時光已不在,物是人非……
我輕嘆着,趴在辦公桌面,用手臂當枕頭墊着腦袋,靜靜的,不讓任何打擾自己的,似睡非睡的就這麼呆着。
最近,我特別容易的就陷入了念想之中,於是,我總是在記憶裡兜兜轉轉着,一不小心就溫潤了眼角。
還記得,麥姑娘曾經對我說過:“宇文斯,不是這個世界上缺少美,而是這個世界上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那個時候,我凝着眉頭,擡起手屈起手指關節就給了她一個梨花棗,“妹紙,你腦袋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
之後,沈焰烈也這麼給我說過一段話:“第一眼瞧見她時,你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她竟可以讓你如此牽腸掛肚,念念不忘……”
那個時候,他還因爲背部燒傷躺在病牀上。我則在聽了他這麼一段話後狐疑的望着他,“外界傳言中深不可測的歐亞首席竟然是個純情小處男?”
他聽出我的調侃挑釁意味,並不以爲然的只是瞥了我一眼,伸手接過麥姑娘遞給他的一盤水果,“三十二歲還沒真真正正談過一場戀愛的男人,就像金羊毛一樣的稀有。”
麥姑娘聽了這話,當時就笑出了聲。我感覺憋屈的要死,因爲我找不來一句反擊的話,但那該死的自尊心讓我否認了幾句後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但沈焰烈卻並不罷休,示意彥麥把他要的東西遞給他,“等着,給你看一段文字。”
我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合着,說不定是他倆在整蠱我呢,我纔不要上當。
見我並不接日本記,彥麥那神情,心裡一定在想着什麼時候一定要把我給狠狠的折磨上一頓爲樂。
我不樂意的伸手接過,還生怕那是什麼定時炸彈。只是,翻開第一頁,只那一段就足以讓我心動心酸,觸景傷情:
只是,如果有一天你也會停下腳步,你也會偶爾回首遙看,你也會發現曾經身邊她的存在。
以前,曾是她追逐着你的腳步,可是現在她就在你的跟前,心卻是那麼的遠,遠到了遙不可及,不再唾手可得,你的心是不是也會痛?是不是也會覺得原來失去她,會痛,會難受,然後方知世間的美好與淒涼是如此揪心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