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前路難現

三位警服正裝的人坐定,記錄儀打開,記錄本準備好,靜靜地等在看守的提審間裡。

又一次來找遊必勝遊大爺來了,沒辦法,地下世界出這樣一個奇葩真不容易,來的警察兩輩子的親戚朋友還多,這傢伙犯的罪橫跨多個領域,另一撥審訊潘雙龍的無意中得到個消息,何實老瘸那條腿,居然是被遊必勝砍的。

究竟是蓄意報復,還是提供消息,申令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貨了,徐剛、木林深下落不明,已經失聯快到二十四小時了,現在,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潘雙龍開口了沒有”許飛問。

“沒有,38歲,當了二十幾年賊,太專業了,兩隻手,用指模印都幾乎打不出指紋來,究竟作了多少案,我看他自己都說不清了。”申令辰道。

記錄的關毅青好奇問着:“怎麼樣把指紋銷掉”

“浮石、或者其他可以放在手裡把玩的東西,持之以恆的磋上幾年,基本就留不下指紋了,我抓過幾個老賊,手指幾乎是光滑的。”申令辰道。

“呵,是夠持之以恆的。”關毅青見怪已經不怪了,心事重重地道着。

許飛卻是想不太通,他問道:“遊必勝這兒還能有什麼都差不多了,就是有兩起命案,沒有旁證,沒有找到屍體和兇器,一直懸着,否則早該上法庭了。”

“命案什麼情況”申令辰此時,莫名地想到了徐剛和小木。

“就是,以前閔西區也有個小團伙,經營着兩家ktv,一個叫周東嶽、一個叫吳文,全被遊必勝吞了,這兩個人,到現在沒有下落,有四五年了,家屬還在上告事情應該遊必勝做的,他糾集手下把這兩人綁上船了,但下文就沒有了咱們這兒靠海,毀屍滅跡容易得很”許飛道,一臉難色。

這話聽得關毅青眼皮直跳,申令辰也不舒服了,昨晚消失的信號,就在海上,他甚至有作爲警察的直覺,開始癔想,用什麼方式把兩個活生生的人沉入海底了。

“怎麼了”許飛好奇問。

關毅青趕緊掩飾:“沒事。”

“我也沒事。”申令辰笑笑道。

“你們倆怎麼怪怪的”許飛道。

“能不怪嗎寸功未進,又打草驚蛇,本來盯宋麗娟,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潘雙龍,全盤打亂了,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調整。”申令辰道。

“可遊必勝他這兒還能有什麼東西”許飛道,他提醒着:“真正遇到事,他會一個勁往死了葛天輝身上推,要不給你推個別人,你查來查,不是移民了,就是消失了,根本找不着人。”

“這個事他不應該瞞吧,是他的功績啊,呵呵,何實當年號稱何長棍,不是一般的厲害。”申令辰笑道。

這時候,聽到了刑具拖着地的聲音,三人斂着形色,然後那位遊必勝又一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這次奇怪了,全剃光了,忤着個大巴斗的腦袋,看上去既可怖,又滑稽,這傢伙以前是不剃髮的,連管教都怕這種重刑犯剃髮的時候搶金屬工具。

一坐下,遊必勝煩了,好不耐煩地表情看着幾位道着:“哦喲,讓不讓人休息,又來了。”

“您在裡面最不缺的就是休息時間啊。”申令辰道。

“哪有啊,今天一天被他們叫了四趟,老子戴着這麼重刑具,走兩步容易麼”遊必勝憤然道,好像有點炫耀之嫌,就像有人說家裡房子太大收拾很麻煩一樣,說這話都讓獄警表情凜然。

“那咱們就快點我說遊爺,你有點過份啊,我們把你當朋友待,你卻拿我們當猴耍。”申令辰道。

“不能,我挺欣賞你的。”遊必勝嚴肅道。

“那老瘸,也就是何實,腿是誰砍的”申令辰問。

遊必勝一怔,然後噗哧一笑,笑得渾身得瑟,笑得得意無比。

他媽的,被耍了,許飛要拍桌子罵人,被申令辰擋住了,申令辰點了支菸,手伸過鐵柵給遊必勝叼嘴上,他坐下景仰地道着:“厲害啊,遊爺,何長棍可是幾個人近不了身的主,被你砍了你不會否認吧”

“你們問着了,那就不用否認了,說起來這事有點不地道啊,我是趁他喝多了,手裡又沒趁手的傢伙幾個人砍他別問我是誰啊,我也想不起來,去問問我手下小表哥,一般都他安排的。”遊必勝道,果真是一點都不隱瞞,砍人至殘的事,說得如此軟描淡寫。

那這個故事就簡單了,是遊必勝砍了何實,而招致另一位的報復,但像這樣一個惡名昭著的惡人,不管馬玉兵還是毛世平都退避三舍,又是誰出頭的

“哦,我明白了,其實你們就一直是冤家對頭,一直想借我們的手,把他們除了。”許飛道。

遊必勝一撇嘴道着:“別說那麼難聽啊,你們不就打擊犯罪的,打擊誰還不一樣,反正沒有一個好鳥。”

“那如遊爺所願啊。”申令辰舉着平板,放了幾秒鐘潘雙龍被審的畫面,一看這玩意,遊必勝又開始笑得得瑟,渾身亂顫,結果被抽着的煙嗆住了,劇烈的咳嗽,咳喇着都捨不得吐掉菸頭,別眯着眼,別抽着,怎麼也忍不住笑聲。

看來是大快遊爺之意啊,申令辰趁熱打鐵道着:“說說他的事,幫我們釘死他。”

“潘子,多出名個賊啊,以前號稱小偷總部駐公交公司特派員,十幾路公交車上的賊,都得給他交保護費,誰不交他剁誰手指啊。”遊必勝道。

“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現在犯的案可大多了,他在深港一帶專偷高檔場所啊。”申令辰道。

“唷喲,這小雞毛耍成吊了偷了多少”遊必勝好奇問。

“夠判個十幾年了。”申令辰道,含糊一句,本來往重裡講,不料遊必勝不滿意了,直說着:“什麼判十幾年,這貨差不多就該着槍斃了,不但你們查訪查訪,他培養出來的賊得有好幾百,專禍害青少年呢。”

關毅青咬着下嘴脣,忍住笑了,這個罪孽深重的,倒看不慣別人犯罪。

“是啊,可我們沒證據啊,遊爺,給來點,這幾個人到底什麼關係,我們把他們都逮進來,給您墊背。”申令辰問。

“四小龍啊,好多人都知道啊,潘子、長棍、馬寡婦、喪毛,海鋼當年的四小龍啊,他們十幾歲就拜把子了,都穿一條褲子呢,你弄一個不行,得都弄進來才成。”遊必勝開始教申令辰怎麼整這幾位了,他說了,長棍能打、潘子好偷,馬寡婦和喪毛兩個笨一點,身手也差一點,要下手,得從他們倆身上下手。

可恰恰鬱悶的是,今天剛剛放了馬寡婦和喪毛。

申令辰趁勢道着:“馬寡婦和喪毛好抓,那瘸子怎麼辦他腿瘸了,不犯事了啊。”

“不對不對他們幾個人,瘸子纔是頭,其他幾個,腦袋都長在屁股上呢。”遊必勝糾正道。

“是不是啊,都殘疾了,別人能聽他的,我們都查了,他在蘇杭開了個小歌廳,入不敷出啊。”申令辰提醒道,這麼左拆右戳,聽得遊必勝煩了,氣憤地道着:“我說你這人怎麼腦袋也長在屁股上,我說的錯不了,就他們四塊料,早該被崩了,那背後有高人不是你也不想想,潘子本事怎麼來的老子到最後都不敢再碰他們了”

幾乎是無意識地噴了這麼幾句,申令辰一笑,靠住椅背了,許飛和關毅青也一笑,不吭聲了,不過心裡對申令辰的佩服,又多加了幾分。這傢伙肚子的貨,恐怕到閉眼都倒不完。

尼馬,又掉坑了,遊必勝自知失言,愣了半天,連煙燃盡了都渾然不覺,還是申令辰示意獄警給了拿掉的。

“說說唄,遊爺,瞧您有點害羞的,都這份上了,還替人包着,我想,應該是在您身上戳血窟窿的那位吧”申令辰道,現在有點後悔,沒有早點識破這個貨的用心。

“這個人我真不能說。”遊必勝堅決地道。

“理由呢”申令辰問。

“很簡單啊,人家戳死我跟玩似的,可人家留了我一條狗命,爲啥呢,他說啊,敬我是條漢子,就即便我砍了何長棍,有一半原因也是因爲他們太囂張了,所以,人家留了我一命。”遊必勝道。

“可爲什麼他們都遷走了呢”申令辰問。

“那我就不清楚了,喪毛幾個總想找老子報仇,他媽的,要不這份人情,我早把他們狗日的滅了。”遊必勝憤然道。

申令辰直接接上了:“很容易啊,弄到海上,綁塊石頭沉海里不就行了多幹淨利索”

“我艹,這辦法”遊必勝驚訝到脫口而出,不過堪堪剎住車了,瞪着眼睛,去尼馬的,差點又漏嘴了。許飛憋不住了,笑了,遊必勝臉色可難看了,罵着申令辰道着:“嗨他媽的,那來的這麼損個警察”

“見笑了,我就過過嘴癮,遊爺應該這麼幹過吧”申令辰笑着問。

遊必勝眉毛一挑,不動聲色道:“你猜”

“不猜,沒證據我們不會亂懷疑誰的,那接下來”

“沒下來了,老子要回睡覺。”

“嗨,你”

“少下套子,老子以後再不跟這個貨說話了。”

遊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不開口了,申令辰笑着問:“馬上就睡覺,只有最後一件事了,其實你一直隱瞞的人,我們知道是誰,你信不”

“不可能,像我這種級別的都未必有機會認識。”遊必勝道。

“賭一把,我還真知道是誰。”申令辰淡定地道,開詐了。

“哪是誰”遊必勝不信地伸伸脖子。

申令辰漫不經心地坐直了,嘴裡迸了兩個字:“五哥”

這個普通的詞,像電擊一樣,瞬間把遊必勝電懵了,臉色收斂,像知道遇到了什麼恐懼的事一樣,低眉耷眼,心神失守了。

申令辰擺擺手,幾人起身,像是準備走了,出門時申令辰回頭看看,如失魂落魄的遊必勝,看樣子問不下來,放棄了。

“師傅,怎麼不接着問”關毅青道。

申令辰小聲道着:“問什麼問啊,我什麼也不知道,就知道這麼個綽號。”

“您哪兒知道的,怎麼把遊必勝嚇成這樣”許飛好奇了。

“別管我那兒知道的,這個人肯定捏着遊必勝的命脈,問他沉屍的事,看他的反應,估計真有這種事回頭咱們商量個審訊方案。”申令辰道。

“爲什麼不往下查這個叫五哥的”許飛問。

“沒方向,沒法查,只能等着他自己出來了。”申令辰道。

三人匆匆離開了看守所,又準備到另一所看守所,去會那位一直不開口的老賊潘雙龍了

這時候,木林深正踱步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

燈光下,粼粼的湖面映着微光,掛着八角燈籠的地方古色古香,四周種植的花草泛着微微芬芳,坐定時,桌上的菜餚揭蓋,不燙不涼,剛剛好。

對面而坐的,三十年許,或者比看上去年齡更大,只不過因爲保養好的緣故,感覺不出那怕一點滄桑,他穿着對襟的唐裝,人像畫裡走出來的,飄逸着一份古色古香。

“認識一下,我叫戎武,戎武生涯的戎武。”戎武道,微笑間,露着一圈潔白的牙齒。

“我似乎不用介紹了”小木問。

嗯,戎武點點頭,笑道,小木卻指指菜餚,一攤手問:“有洗手間嗎”

“哦,對不起,在那邊,請自便。”戎武道,指指一處亮着燈的地方。

小木徑自去了,這是個幽雅的環境,像是山莊之類的休閒區,最讓他寬心的是,連跟蹤的都沒有,只有小服務生給他指着方向,不一會兒,洗了把臉,嗽了嗽口,小木重回到席面上,那位剛認識的戎武,正笑吟吟地等他。

風度可不是一天養成的,餓了一天,就餐時還保持着這樣的儀容,讓戎武笑了笑,他倒了杯酒,示意着動筷,小木優雅地吃着,並不見急促,抿着酒的戎武像在觀察他,笑着問:“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聽說你居然睡着了。”

“哦,累了,就要睡嘛。”小木道。

“很奇怪啊,被釘在箱子裡,好多人會被嚇得心智失常,或者大小便失禁,人的心態在那種情況下,失常纔是正常的,不失常,反而不正常,你同意嗎”

“嗯,同意。”小木吃着,點頭道。

“那告訴我,你好像很正常,一點都沒有失常。”戎武問,眼皮一擡,目光如炬。

小木卻眼皮不擡地道:“因爲我已經一無所有,而且別無所求,所以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螻蟻尚且偷生啊。”戎武不太相信地道。

“我不是螻蟻,所以,未必偷生哦。”小木擡眼道,很淡定的表情。

對,必須淡定,必須裝着不怕死,因爲他從對方的表現裡,感覺到了淡淡逼味,逼格很高的逼,所以必須相當的,或者更高的逼格,才符合他的口味。

似乎不錯,戎武笑着,敬他一杯,輕輕一碰酒杯,一飲而盡,卻不料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戎武挑刺道:“可惜了,你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官府中人。”

“我就是我自己,爲要冠個定義嗎”小木道。

“也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己,但我很奇怪,你怎麼會撿那種齷齪之地求生呢”戎武問。

小木挾着菜,思忖了一下下,告訴戎武答案了:“喜歡。”

“喜歡”戎武不信。

“對,喜歡,裸的真實,不加掩飾的真實,不像已經有了特定行爲規範的社會氛圍,每個人都需要戴着他的假面具生活。”小木道。

戎武哈哈一陣長笑,幅度不大,眼光卻熾。

小木也在笑,他感覺得到引起對方的興趣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就像你帶着他們求生一樣,我聽完覺得,非常非常好奇,你這樣一位富家紈絝,怎麼會懂市井的生存技巧,而且還用得這麼好”戎武好奇問。

“我十幾歲就被我父親扔國外去了,適應能力強一點而已,只要是人的羣體裡,都是一樣的,恃強凌弱的、弱肉強食的、爾虞我詐的,其實你只要找到一點相對的優勢就完全可以讓自己站到優勢的地方。”小木道,艱澀一點沒關係,這個人物水平可能比他想像的高,不像喪毛、馬寡婦那羣貨,只認錢。

聽懂了,但戎武也有不懂的地方,笑着問:“你好像並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呵呵,我媽媽曾經希望我做個好人我爸呢,想把我培養成一個大師傅,我那些狐朋狗友呢,又希望我是個機器人,能隨叫隨到,陪他們娛樂至死,偶而碰上個女孩呢,她們又希望我是提款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面對這麼多期望,我當然迷茫了。”小木道,輕輕地挾着一塊牛肉,小口吃着。

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把戎武逗樂了,越看這位傳說中的紈絝越有意思,他笑着道:“那你有可能成爲我這樣的人,既不被主流社會認可,也不會被淘汰,而且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是什麼人”小木問。

“邊緣人。”戎武如是定義道。

小木貌似不懂,不過他心裡卻是腹誹着,老子是線人,線人就是邊緣人。

“看來你並不認同我們的生存方式,有打算嗎我知道你的父親,可是位億萬富翁。”戎武問。

小木慢慢地搖搖頭。表情冷漠。

“哦,觸到你的心事了,對不起如果沒有打算的話,我可以提個建議嗎”戎武問。

小木好奇道:“我會讓你失望的,我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拿,只會吃白食。”

“呵呵,那最起碼還是挺誠實的”戎武說着,掏着一部手機,推到了小木面前,讓他看,小木拿起來,看了眼,卻是一段視頻,那個見過的包裝箱,被幾個擡着,轟然扔下大海,他瞠然放下,不解地看着戎武,他很清楚,這種事,知道的多了,會要命的。

“你面前坐着一個危險人物,你剛剛看到了一個罪案場景,卻這麼淡定”戎武好奇心更甚,像這麼大年紀的,不是得嚇傻了,就是得嚇得表忠心了,而他面前這位,就像看到一盤白菜豆腐一樣,沒有特別的表情。

“預料中的事,必須驚訝嗎”小木問。

“哦,也是你以前幹過什麼,讓你的精神這麼大條”戎武問。

“我患過抑鬱症,在精神病醫院裡關了很長時間,如果你有機會進去的話,出來會和我一樣的。”小木道,找到最好的理論依據了,他指指菜餚道着:“真的,我們吃飯的時候,可能會有其他精神病人脫了褲子就在旁邊拉,該吃吃,該拉拉,互不影響,連護工也懶得收拾,等吃完才一起收拾呢。”

呃戎武沒想到是這個內容,聽得喉嚨裡明顯噎了一下,眼瞪直了。

小木呢,依然平靜地吃、嚼、喝,那怕更恐怖更噁心的故事,頂多能當下菜的佐料而已,他吃還很禮貌地道告訴對方:“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在很多人眼裡,我有點變態,嘖,其實我自己覺得也有點。”

戎武看着他,像是等着傾聽下文,小木繼續道着:“看得出,你在測試我,其實不用測,現在的富家子弟沒有道德底線的,吃喝嫖賭抽怎麼爽快怎麼來我呢,活得比較背,其實我也想做個好人的啊,可做不到啊,我也知道您可能是幹什麼的,可您那事我幹不了啊,我頂多坑倆小錢吃喝着高興戎哥,謝謝您這頓大餐啊。”

“不客氣,慢慢吃。”戎武笑着道,靜靜地聆聽着,看小木停下了,他饒有興趣問着:“那你覺得我是幹什麼的曾經有個人告訴過我,你的眼光很獨特。”

“十幾歲就離家的,逼着也得學啊,見的人多啊。”小木道。

“那試試你的眼光,看看我。”戎武興趣來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理位置在被小木慢慢挪位了。

本來測試下能不能用,現在要當朋友了,一個危險的人物,沒有料到,他正在挑逗一個危險的朋友。

“好,說錯了,別把我扔海里啊。”小木道,放下筷子了。

戎武一愕,沒想到這種話能當笑話,他點點頭:“你要說對了,我自己投海。”

“好啊,這個贏面太大,我賺了那就從你身邊開始嗯,你的身邊,有很多女人,漂亮女人。”小木道,貌似聽過一句,五哥徜徉在醇酒美人間。

大失所望了,戎武笑着問:“原因呢”

“你長得太帥了唄。”小木道,恭維了一句。

“滑頭,繼續。”戎武道。

“你很有錢,但不好財。”小木道,這是萬金油,再吝嗇的人也會覺得自己很慷慨,果不其然,戎武一笑,小木知道他落到心理陷阱裡了。

“不錯,繼續。”戎武笑了,那卻不是禮貌性的笑,而是會心一笑。

和學心理的人千萬別講心理話,否則那些人能套出你底褲的顏色,小木漫不經心地又來一句:“你的童年並不快樂。”

此言一出,戎武皺眉了,好奇問着:“這個怎麼看出來的”

媽的,猜得太對了,小木心裡在笑,臉上卻很嚴肅地告訴他:“防備心態戒備心越強,會越反映出,一個人的成長環境,可能極度地缺乏安全感你”

此時,戎武進入狀態了,被小木勾得悵然若失了,小木看到了此人臉上難得的真實表情,下着定義道:“失去某個親人了很親的人”

戎武的眉睫微微顫了下,悵然的表情變得肅穆,小木輕聲道着:“這個親人對你的影響很大噝能成長爲一個性格,具備天然的領導氣質,那你一定經歷了很多難處”

戎武一點笑容也沒了,倒吸着涼氣,坐直着,警惕地看着小木。

“我想,應該是你的父親”小木說着,緩緩地語氣,戎武面色惻然更甚,於是一個準確的猜測就誕生了,小木嚴肅地道着:“戒備心強,完整、、具備領導能力的人格,那就應該是你的父親早逝了只有早當家的孩子,才能比其他人更。”

戎武一抹臉,像是不敢面對,他片刻再扭過臉上,小木更剽悍來了句:“是非正常死亡。”

嘭戎武怒了,擂了一拳桌面,小木瞠然說着:“對不起。”

一句把戎武拉回了現實,他愕然、憤怒、複雜地盯着小木,那股子凶氣讓小木凜然發怵,不過他心裡更確定了,這是位比馬寡婦、喪毛那些人更兇的人,表面的儒雅氣質,是費盡心思打造出來的一層面具而已。

“哦我有點失態了呵呵,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讓我失態。”戎武片刻安靜下來了,複雜地看着小木問:“還看到了什麼”

“還看到了,其實你並不喜歡現在這張面具有時候做夢醒來,你會深深的厭惡自己。”小木道,大部分人都不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滿意,那怕犯罪也是如此,像戎武這樣內外反差如此之大的,那本身就是一種糾結。

“你是怎麼知道的”戎武問。

“如果告訴你實話,你可能真會把我扔海里。”小木道。

“但我現在就想把你扔海里。”戎武平靜地道,這平靜,卻比悖然大怒更讓人恐懼。

小木斜眼看看,笑着道:“好吧,你開始問吧,我告訴你怎麼看人,其實和魔術一樣,拆穿了,一文不值。”

“你怎麼知道我的童年,並不快樂。”戎武嚴肅問。

“我不知道。”小木道:“看你的表情而已,如果你不屑,我就加一句,但比大多數人快樂,意思就反了。如果你稍顯驚訝,那就猜對了,我就補充一句,不但不快樂,而且比大多數人不快樂,你就更深信不疑了和敲詐勒索一樣,得看人下菜啊。”小木笑着道。

戎武眼睛一瞪,氣着了,居然有逗他玩的,他繼續問着:“你怎麼知道我失去某個親人了”

“我也不知道,蒙唄,不死爸媽總得死個爺奶吧,你注意我說話,我說你失去某個親人了,如果你的表情奇怪,我就改口加上一句,你覺得他不愛你了,這句話就成了這樣:你失去某個親人了,因爲你覺得他不愛你了。就是另一個意思了但你的表情要是變得肅穆一點,那我馬上就猜到了,是真死人了。”小木道。

這下該氣得戎武胃疼了,他愕然看着小木問:“不對,你說是我的父親。”

“是,我是這樣講的,我想應該是你父親”小木回憶着剛纔的話,提醒戎武道:“注意我的語氣很慢,而且在看你臉色,你如果一懷疑,我就加上後面的和你最愛的人”

於是這句話就成了兩個意思,一層是你父親,另一層是你父親和你最愛的人,完全不同的概念。

小木攤手道着:“其實死了誰都可以說得通,但你的臉色一悲傷,我就不用改口了嘛。”

呼地一聲,戎武氣到伸手耳光就扇上來了,然後堪堪在小木臉頰邊停下了,他憤然問着:“你膽子好像挺大,不害怕”

“害怕我也躲不過去。”小木誠實道。

戎武驀地收手,哭笑不得了,他又問道:“非正常死亡呢”

“更簡單了,我失去過母親,如果正常失去親人,悲痛更多是以回憶形式出現的,而不是一提起來就有激烈的情緒表現,你剛纔表情變化幅度很大,所以應該非正常死亡了,而且到現在無法接受啊對不起,勾起您的心事了。”小木道。

也是訛詐,卻聽得戎武無言以對,他直勾勾盯看着小木,良久未言,小木開始且斟且飲了,淡淡說了句:“吃完再把我扔海里,我的長處在哪兒你看到了,是個雞肋本事,以前是坑我爸,結果被我爸攆出家門了,現在只能坑坑別人了。”

吃得心安理得,說得輕描淡寫,戎武驀地笑了,笑得兩肩直聳,看着這個坑貨實在好笑得緊。

“但你還沒猜出我是幹什麼的”戎武終於平靜了,如是問了一句。

“那還用猜嗎,肯定幹壞事的,正常人、好人、普通人和我坐不到一桌上,女人覺得我是流氓,男人覺得我是變態。好人覺得我是個壞蛋,而壞蛋又覺得,我很善良,連我也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小木道。

戎武又笑了,笑得根本拿不起杯箸,一直那麼看着,好笑地和小木談着話,看着他吃,偶而間總是被小木逗得笑上大半天。

有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笑過了,再猜時,小木不猜了,他說了,我都露餡了,你一防備我還猜個屁呀。

戎武笑得更歡了,不住地給小木敬酒,這頓飯吃了若干小時,窖酒喝了三瓶,結果小木沒事,還在且斟且飲,戎武卻喝多了,被兩男一女攙着走了,那位漂亮女人,還狠狠剜了小木一眼。

吃完就睡下了,睡得時候精明的小木纔想起,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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