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好像聞見了殺氣.”
黑影斬釘截鐵地衝着雷銘和連榮麟的方向大步向前.蘇蔚立刻橫加阻攔擋在了他們的面前.雷銘立刻拽了拽連榮麟的胳膊.暗中提示着什麼.兩個立刻垂下眼瞼.也沒有看向黑影.黑影此時的視線被蘇蔚擋住.只能不耐煩地瞪着她.
“你是個什麼東西.”黑影捏着嗓音冷嘲熱諷.像是下一秒就要吃人了.
蘇蔚抿了抿雙脣.深知自己是惹不起黑影.到時候得罪了黑影就算是Martini親自來救她.她也未必能活着走出黑影的手掌.於是蘇蔚趕緊擠出笑臉.轉變了語氣.道：“影哥.許久不見了.M姐讓我代她向您問好.這些都是M姐安排來替少東家檢查身體的.不知道影哥是不是也有哪裡不舒服.需要檢查嗎.”
“你是在詛咒我嗎.”黑影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蘇蔚臉上的笑意顫了顫.略顯誇張輕浮地笑了兩聲.“怎麼會……那個……”
蘇蔚一句話還沒說完.黑影就伸手將她往右邊推開.
當黑影的手打在蘇蔚胳膊上的時候.一股穿心的寒意立刻涌進了她的心裡.蘇蔚僵硬着渾身一個寒顫.黑影已經走過她的身邊.站在了那羣醫生和護工的面前.大家都戰戰兢兢.誰都不敢看向黑影.大兜帽裡那黑暗的空洞的陰影就像黑洞似的.只看一眼就會被吸進去.
“你……”黑影微微仰起頭.擡起右手.食指筆直地指着眼前的人.
站在黑影面前的王醫生立刻嚇得不知所措.渾身顫抖着比一灘爛泥還要軟.雙膝發軟一個踉蹌.差點雙膝跪地撲了上去.“……我……我真的只是來看病的啊……”王醫生嚇得吞吞吐吐.憋足了氣解釋着.
蘇蔚看向黑影.心裡始終繃緊了心絃.她完全捉摸不透黑影想要做什麼.
黑影卻沉默不語.只是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背拍了拍王醫生的側臉.每一下都加重了力氣.知道最後黑影拍着王醫生將他猛地推開的時候.王醫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只覺得一陣暈頭轉向.他整個人都倒在了一旁的助理身上.
“不是你.”黑影走過王醫生.筆直地朝雷銘和連榮麟走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們兩個人的面前.冰冷入骨地說道.“是你.”
雷銘和連榮麟同時看向黑影.這種情況下.他們再躲也沒什麼意思了.
黑影仔細地端詳着他們兩個人.雷銘和連榮麟穿着同樣的護工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對眼睛在外面.黑影剛剛就是從他們的眼睛裡.感覺到了殺氣.
“你.摘下口罩.”黑影冷冰冰的看着雷銘.最後.目光卻堅決地落在了連榮麟的身上.
雷銘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蘇蔚心裡緊繃的心絃才微微一鬆.說道：“影哥.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M姐交給我的人裡.有什麼問題.影哥.就算不給我面子.也要看在M姐的面子上啊.大家都是爲了少東家好.女孩子只不過是更加細膩一點而已.您這樣做.我們也很難向M姐……”
黑影一記回眸.哪怕蘇蔚看不見他的臉.卻也被他回頭的模樣震懾住了.說了一半的話只能梗在喉嚨.就好像被黑影用馬鞭狠狠抽了一臉.蘇蔚的臉色頓時紅一陣青一陣.黑影又收回眼神看向連榮麟.冷若冰霜地說道：“別逼我說第二遍.”
連榮麟沉默了片刻.才緩緩擡手伸到自己的腦後.一對堅定的眸子卻沒有絲毫的閃爍.
黑影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雷銘只能用餘光看着黑影.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一旦黑影發現了他們的身份.那麼也只有硬碰硬這唯一的出路了.蘇蔚皺了皺眉.站在黑影的身後.目光牢牢聚焦在連榮麟的身上.說實話.她也很好奇這個跛腳的人是誰.
在衆人的注視下.連榮麟在腦後解開了口罩.露出那張陽剛帥氣的臉來.蘇蔚微微一怔.有片刻的失神.只覺得眼前一亮.黑影卻一動不動地瞪着連榮麟.誰也看不見黑影的表情.更看不見他的目光.連榮麟面不改色.直直地看着黑影.什麼話也沒說.
雷銘不知道黑影有沒有認出連榮麟.握着拳頭的手已經垂在了身邊.蓄勢待發.
黑影沉默了片刻.什麼話都沒說.卻突然轉向雷銘.犀利的眼神立刻落在了雷銘的拳頭上.雷銘咬了咬牙.握着拳頭的手心裡滿是冷汗.現在是鬆開也不對.握着也不對.
“你握着拳頭做什麼.”黑影的焦點又落在了雷銘的身上.
雷銘鬆開了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收斂了英氣.尷尬地笑了笑.“我……有點緊張……”
黑影又上下打量了雷銘一眼.雷銘故意站得弓腰駝背.看起來就像是街邊人來人往的一個毫無志向的普通男青年.黑影沒有在他身上多分神.又轉而看向連榮麟.看似輕描淡寫地試探着問道：“我有個親戚.上了年紀.被確診爲肺源性心臟病、心力衰竭合併肺性腦病.我想爲他找個護工.如果是你的話.你應該怎麼保持病人的呼吸暢通.”
黑影在懷疑他們.這是試探.
雷銘暗暗揪了揪心.如果連榮麟回答不出來.事情就敗露了.
“低流量高濃度間斷吸氧.”連榮麟面不改色地隨口應道.
“我這個親戚在做青黴素皮試的時候.皮試陰性後肌肉注射青黴素.幾分鐘出現了臉色蒼白、脈息微弱的現象.應該怎麼辦.”
“皮下注射腎上腺素.”連榮麟幾乎不及思索地脫口而出.
黑影沒有多說什麼.微微有所沉吟.
蘇蔚見連榮麟回答得這麼流暢.倒已經相信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護工.
而雷銘卻稍稍有些意外.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放鬆.
“我……”
“喂喂喂……”臥室的房門猛地一開.簡念便探了大半截身子出來.“你們有完沒完啊.我在看球賽啊.你們簡直要煩死我了.黑影.如果你真想怎麼着.給我來個乾脆.別在這裡爲難人家白衣天使……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這樣折磨別人.他們下回就不敢來給我看病了.我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就滿意了.你就能坐上我的位置了.”
“少東家……”
“蘇蔚.”簡念根本不管黑影的解釋.立刻揮着手嚷嚷道.“帶這羣人走.一股酒精消毒水的味道.聞得我頭都大了.下次也不用再來了.”
“是.”蘇蔚趕緊應到.就像是解脫了一樣長鬆了口氣.“沒聽見嗎.還不走.”
王醫生一羣人立刻膽戰心驚地跟着蘇蔚走了.雷銘和連榮麟混在裡面也走了.
黑影咬了咬牙.走向簡念.結果還沒開口.簡念“砰”的一聲就將門關上了.甩了黑影一鼻子的灰.簡念抓着門把手站在臥室裡.直到這一刻才鬆了口氣.剛剛黑影在外面盤問連榮麟的時候.簡唸的心始終堵在嗓子眼.他是刻意等到連榮麟回答了黑影的問題才現身.否則黑影也絕對不會如此輕易讓他們離開.
有黑影這雙眼睛在.躲過了這次.還能躲過下次嗎.
簡念鬆了門把手.站在會客室的落地窗前.沒過多久.就看見了蘇蔚開着商務車離開.
車裡.大家都沉默不語.王醫生幾個局外人嚇得臉色蒼白.大家都以爲不能活着出來了.
“那個……”
“噓.”
蘇蔚剛要說話.副駕位置的雷銘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蘇蔚看過去.
蘇蔚原本不解.順着雷銘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有什麼東西在車子的角落裡一閃一閃.
是竊聽器.
蘇蔚瞠目結舌.恍然大悟地看向雷銘.抿着雙脣.轉而說道：“你們今天表現得太糟糕了.害得我得罪這麼多人.就按少東家說的.你們不用來了.”
話音落地.蘇蔚又看了眼竊聽器.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平視前方繼續開着車子.
商務車一直駛入了市區.在醫院門口.雷銘一干人下了車.蘇蔚也沒有多說什麼.等他們關上車門後.徑直揚長而去.雷銘一行人則演戲演到底.進了醫院.他們剛走.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了過來.車上有兩個黑衣人.卻不見他們下車.卻一直盯着雷銘他們進了醫院.最後車子纔開走.
剛走了沒幾分鐘.雷銘和連榮麟就換了便裝站在醫院大廳外.雷銘講着電話.連榮麟坐在一根柱子旁玩着手機遊戲.耳朵裡戴着耳機.兩個人還在商務車上的時候就知道被跟蹤了.現在看着那輛車開遠了.兩個人才前後腳走出了醫院.走出醫院大門後.兩人背道而馳.立刻散去.就好像兩個完全陌生人.其實卻只是裝模作樣地在和對方講電話.
雷銘一直坐上了自己的跑車才掛斷了手機.他把手機扔在副駕的位置上.剛剛發動車子.他的手機嗡嗡嗡的又響了起來.雷銘拿起手機一看.立刻皺着眉頭接通了電話.脫口而出.“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李千雅急不可耐地回道：“小沫……小沫又不見了.我帶她來療養院這邊.她說出去走走.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她是不是找你去了.”
雷銘的大腦瞬時一片空白.立刻掛了線.轟着油門如閃電般的衝了出去.
這個天地之間.唯一能讓雷銘晃神的.也只有錢小沫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