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見過他了.”夏沁試探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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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念用手揉了揉頭髮.嘆了口氣.無奈地撇着嘴囁嚅道:“沒有.在去的路上.聽見廣播商場起火.所以我決定掉頭.”
“……他.好不容易逃出去.我們的人也沒有找到他.爲什麼又要來聯繫你.”
簡念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意味深長地揚了揚嘴角.呢喃道:“因爲.很多事情回不去了.”
“回不去.”
夏沁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樣恍然大悟.顯然已經明白簡念話裡話外的意思.
但是.又有什麼用呢.
簡念和連榮麟聯手.又能怎麼對付奎因呢.
病房裡再度沉默.除了簡念沉重的呼吸聲外.一片死寂.
而夏沁的心.早已經隱忍疼痛到了麻木的地步.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她抿緊了雙脣.雙腿蜷曲着在地毯上坐下.背靠在沙發上.枕着雙臂.擡眸便能看見閉着眼睛的簡念.他的五官很好看.像是被刀雕刻似的美.夏沁情不自禁笑起了嘴角.這個夜晚.便如此.在一個人守護另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卻思念着另外的人.緩慢地度過.
而這個夜晚.對錢小沫來說.卻是個無法安眠的失眠夜.
輾轉反側.她的腦海裡塞滿了雷銘和簡念.兩個人的身影變來換去.兩個人的臉也時而看得清.時而看不清.時而面對着她.時而背對着她.攪得錢小沫心煩意亂.從牀的這頭滾到那頭.再從那頭猛地坐起來.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風呼嘯着吹起了臥室的窗簾.錢小沫沒有關窗戶.風聲充斥了整間臥室.
她看了眼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手機都在發燙.現在是凌晨三點了.
沒有來電.沒有短信.沒有任何消息提示.
她抿着雙脣.擔憂煩躁的心始終緊繃着.
錢小沫揉了揉頭髮下牀.走出臥室.客廳裡一片漆黑.但是錢小沫知道那裡有人在盯着自己.簡念走了之後就有保鏢進來.重新換了大門.然後一直站在客廳裡紋絲不動.錢小沫不知道她是來保護自己的.還是來監視自己.害怕自己跑了的.
錢小沫轉了個彎.進了廚房.隨手接水來喝.
咕噥咕噥下肚.窗外的亮光清涼地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淡遠落寞的身影來.
她放下水杯.水杯邊上是剛剛放下的手機.
點亮手機屏幕.還是什麼信息都沒有.
錢小沫點開了通訊錄.猶豫着自己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畢竟這麼晚了.簡念還沒有回來.她咬着脣角摁下了撥打按鈕.但是剛剛摁下去.錢小沫就後悔了.立刻取消.一顆心砰砰砰的狂跳.在寂靜的夜晚裡.格外響亮.
都這麼晚了.簡念不管在哪裡都應該休息了.她這個時候打過去不是妨礙別人休息嗎.
錢小沫嘆了口氣.默默地又拿着電話回到了臥室.
她剛剛掀開被子在牀上躺下.手機突然嗡嗡震動了一下.
錢小沫在第一時間滑開了手機.是簡唸的短信.可是語氣卻是怪怪的..
“明天早上.我在醫院的病房等你.”
醫院的病房.是指夏沁的病房.
也就是說.他是去找夏沁了.現在他和夏沁在一起.
一聲嘆息.錢小沫倚靠着牀頭.雙手抱膝.
窗外一片靜謐.夜已經太深了.深到遠處的微光似乎是要告訴錢小沫太陽即將升起.
不知時間已過去多少.錢小沫保持着那個姿勢已經睡着了.她睡得很淺.淺到似乎一陣微風就會把她喚醒.時不時的身體還在輕微的抽搐着.時不時的小嘴呼氣還會發出嘟嘟聲.又是一個睡不安穩的夜.不知何時纔會天明.
……
……
刺眼的白光已經射進房間.不是陽光.只是冬天那種肅殺的白.
被這種毫無生機的白光弄醒.錢小沫用手掌擋在眼前.輕蹙着眉尖.一臉不悅.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厚重的黑眼圈泄露了她的秘密.現在再是睏倦也睡不着了.看了看手機.還有五分鐘八點半.然後沒有來電.沒有短信.沒有任何消息提示.
孤獨的身影在偌大的臥室裡依舊保持着夜晚睡着的樣子.一動不動.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的大腦又開始浮現那兩個人的面容.若隱若現.
爲什麼一睜眼就要開始折磨我.爲什麼.
錢小沫想吶喊.只是心聲無法通過聲帶的震顫傳遞出來.好憋屈.
沉默.突然一聲沉悶的尖叫.錢小沫還是爆發了.她“啊”的一聲.雙手抓狂般撓着自己亂糟糟的長髮.更亂了.雙腿上下拍打着.像是個鬧脾氣的孩子.
但是.腦海裡簡念和雷銘的身影卻依舊揮之不去.
錢小沫想起昨晚短信的內容.心裡又是一煩.她現在和簡念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如果一味地想要挽回自己.錢小沫心裡只會更加牴觸煩躁.
那她還要不要去赴約呢.
錢小沫停止了折騰自己.雙眼迷茫地盯着前方.嘆了口氣.事情總歸有個結局纔好.以後互相不打擾對方的生活.這樣想着.錢小沫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牀.
一番收拾後.錢小沫站在鏡子前.勉強能出門罷了.
她拎着小包.走向客廳.一直守在客廳裡的兩個保鏢此刻都朝她投來冷冽的目光.
錢小沫心裡很不舒服.這樣的眼神.好像她就是個犯人.
“錢小姐要去哪裡嗎.”
“嗯.醫院.”錢小沫說得很淡.末了.又補充道.“沿路.找家花店.”
“好的.錢小姐.”
兩個保鏢沒有爲難錢小沫.也沒有質疑錢小沫的話.
三個人便前前後後的下了樓.大門外.司機已經等在了帕薩特外.
司機急忙拉開後座的車門.錢小沫走上去.站在車門前忽然又有點猶豫.冬日裡肅殺的白光毫無溫度地籠罩在她的身上.讓錢小沫根本沒有地方可躲.
於是.她並沒有多想太久.撇着嘴.最終還是上了車.
兩個保鏢一個坐在副駕駛.一個坐在她身邊.錢小沫扭頭看向車窗外.一手胳膊肘撐在車框上.食指摩挲着自己的脣瓣.若有所思.一言不發.雙眸打望着窗外紛繁的世界.腦子裡一片可白.猜測着簡念待會可能會說的話.
……
時間滴滴答答過去.一輛車咯噔着.開進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緊隨其後的.是一輛銀色的跑車.繞過幾個彎之後.也穩穩當當停在了車位上.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雷晴從裡面走了出來.轉身.彎着腰對裡面的人喊道:“來都來了.還不下車.”
駕駛位上的雷銘雙手握緊了方向盤.車子並未熄火.他想要離開的話.雷晴也是沒有法子的.但是.雷銘並沒有.他鬆開了方向盤.熄了火.緩緩從車裡走了出來.雷晴這才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就對了啊.哥.這家醫院的院長千金真的很漂亮.人家一直暗戀了你好幾年.我覺得是個機會讓你們認識認識……”
雷銘沒有說話.啾的一聲.鎖上了車子.
他之所以來.雖然是因爲雷晴強迫.但是雷銘的目的卻不是爲了相親.
今天一早醒來.不知道爲什麼.雷銘總有種很異樣的感覺.感覺到今天會發生什麼.說不清會發生好事還是壞事.雷晴約他的時候.雷銘剛睡醒.還在糾結內心的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壓根不知道雷晴說什麼.他自己就敷衍着答應了.
現在.就算後悔.也遲了.
“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
雷晴歡喜着上前挽過雷銘的胳膊.像是怕他突然後悔跑了似的.就這樣拽着雷銘朝電梯走去.雷銘磨皮擦癢地跟在雷晴身後.看得出來.他一臉不耐煩又無計可施的模樣.
電梯叮的一聲響.他們剛走進去.電梯的門緩緩合上.透過那一條門縫.雷銘瞥見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穩穩當當停在了不遠處.只一眼.電梯的門便關死了.
今天人格外多.多到人擠人.人挨人.全是人味.而少了醫院消毒水和青黴素的味道.
錢小沫在保鏢的陪伴下.捧着鮮花.剛剛出了電梯.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留意消毒水的味道.心裡只是隱隱有種感覺.這種味道似乎意味着什麼.意外自己經常來醫院看病.錢小沫很疑惑.自己的身體很好啊.
她又陷入了茫然.
亭亭的身子.一席黑色風衣.配着黑色長筒靴.秀髮在風中飛舞.懷中五顏六色的鮮花便格外的打眼.在醫院.這一身素黑惹來了不少人回頭.看上去像是在奔赴一場葬禮.
葬禮.這麼說也不錯.
至少在錢小沫心裡.這是自己和簡念所謂的.那段感情的葬禮.
錢小沫沒有在乎那些人的目光.一直朝前走去.直到人羣裡突然冒了一個奇怪的呼喊聲出來.“雷太太……雷太太……”
“……”
錢小沫沒有應聲.畢竟這個稱呼不是她的.
“雷太太……雷太太……”這個聲音更大了.
“……”
錢小沫只埋頭朝前走.看着病房外面的數字編號.
“嘿.雷太太.”
一個人影突然閃到了錢小沫面前.攔住了她的路.嚇得錢小沫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裡飛出來.身後的兩個保鏢立刻上前將那個人推開.護在了錢小沫的面前.面色兇惡.
那人踉蹌着後退了大半步.一臉詫異驚愕地看向錢小沫.
“你……是在叫我嗎.”錢小沫狐疑着.聲音和眼神裡.滿滿的不確定.
“是啊.你不是雷太太嗎.我是雷先生集團的工作夥伴.我們在很久前的一次宴會上見過的.”那人詳細又急忙地解釋着.生怕“雷太太”覺得唐突.叫兩個保鏢把自己扔了出去.然後攪黃了自己好不容易與凱盛集團的合作.
雷太太.雷先生.
誰是雷太太.誰是雷先生.
錢小沫猶如五雷轟頂.大腦嗡嗡狂響.目瞪口呆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