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哪裡又得罪了她,以至於她特地跑到我們鋼管舞班來抹黑詆譭我。
“王思思兩個月不見,你造謠誹謗的本事真是有增無減啊。”經過昨晚那場變態事件的洗禮,掙扎許久的我,似乎一夜堅強,敢於直視一切黑暗和欺凌。
我想一點點變強,從生活泥淖中站起來,努力經營自己的生命。
王思思應該沒料到此刻的我跟往常截然相反,敢光明正大地回擊她,她又驚又氣,不過很快鎮定下來,蠻橫地把我扯到門外,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我當時一驚,大概做賊心虛,以爲她手機裡有我那些屈辱的照片,待我看清照片後,輕鬆的同時,又彷彿被人推下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那是幾張清晰的牀照,嬌豔的小女生一絲不掛地倒在英俊的男生身上,她的豐滿在男生堅實的胸口壓得變了形,看得我頭皮發麻渾身冰涼。
那女生就是眼前洋洋自得的王思思,那男生就是我日思夜唸的顧南風。
“宋平安,別以爲昨天你把顧南風勾搭到莫柯那裡,就能再次迷惑他,他永遠都是我的!”王思思笑得迷人,驕傲地像是把全世界都踩在了腳下。
我從沒像現在這樣恨她,她已經成功做了顧南風的女朋友,爲什麼還要在我面前刻意秀恩愛,把他們不堪入目的牀照拿給我看!
我跟顧南風,本就回不去了,她就不能給我留一絲卑微的遐想空間嗎?
在我被人欺辱時,在我苟延殘喘時,在我生不如死時,顧南風是我活下來的勇氣,像束皎白的月光,帶給我人世間最後的溫暖和希望。
現在,連這束光都消失了。
我,徹底地成了孤魂野鬼。
見我備受打擊變得失魂落魄,王思思更是痛快,在我耳邊低聲威脅,“初三給我轉學,否則,我叫你生不如死!”
她以爲我爸是校長啊,我想去哪上學就去哪上學?我瞪了她一眼,忍住奪眶欲出的淚,硬氣回敬:“有本事你就來,我還真怕你叫我活太久!”
不知是最近經歷太多,還是我的確活得太累,生命在我的字典裡變得不是那麼神聖和可貴。
王思思先是一怔,繼而一笑,“宋平安,你果真長本事了,口氣大的嚇死人,那咱們就走着瞧!”
說完她像只戰勝的公雞,驕傲地離開了。
我心不在蔫地回了舞蹈室,大家看我的眼神果真全部發生了變化,很不友好。
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練習基本功,我是個無父無母沒甚依靠的孩子,要抓住每一個成長進步的機會,這幾天我也想過,倘若將來沒有經濟來源,我可以出去跳舞掙錢的,這個舞蹈班跳鋼管舞的女生,除了個別是真正的興趣愛好,其他的都想着拿鋼管舞當副業。
只是,我一直沉默寡言不善跟人交流,不清楚她們要到哪裡跳舞才能掙到錢。
晃神中,身旁的陸珠不知何故猛地撞上我,大力的撞擊令我手上不穩,忽地從鋼管上摔了下來,手腕落地,我聽到咯嘣一聲。
突來的疼痛激起我一身汗水,陸珠跟其他人趕緊圍了上來,看得出來她並不是故意的,不斷給我道歉,我咬牙忍住疼痛說,沒事。
教練很快進來,幫我做了一個應急處理,然後找人送我去醫院看看。
我謝絕她的好意,打算一個去醫院,手腕受傷又不是腳腕受傷,只要自己能走,我就不想麻煩別人。
吃力地換下舞蹈服,穿上自己的短袖短褲,我齜牙咧嘴地下樓,手上的傷即使噴了雲南白藥也減輕不了疼痛。
突然樓道里出現一名穿着跆拳道服的男生,埋着頭只顧往上衝,猛地一下撞在我身上,我一個趔趄坐在臺階上,劇烈的動作連帶的手腕越發疼痛,我咬牙倒抽一口涼氣。
“是你?”耳邊傳來熟悉卻淡漠的男聲,條件反射般我仰起頭看了過去,發現顧南風正目光冰冷的俯視我。
是我。所以你撞倒後就可以不用道歉嗎?我緊繃着嘴,生怕哭出來。
滿腦子都是剛纔王思思給我看的照片,照片裡的他閉着眼,似乎睡着了,即使這樣,還將王思思溫柔地摟在懷裡。
“讓開!”他不但沒有道歉反而嫌我擋住他的去路,冷眼看着我,示意我趕緊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我深吸一口氣,扶着牆站了起來,受傷的手腕突兀地橫在身前。
“你……這胳膊……”他終於發現我受傷了,並且如我所料地詢問了,我卻報復一般痛快回答:“不用你管!”
哪知他涼薄地回了兩個字,“活該!”
像是被千斤大錘集中胸口,我的心頓時粉碎成渣。
他就那樣淡漠地越過我上了樓,我扶着牆緩緩下去了。
外面太陽很大,毒辣的日頭照的我睜不開眼。說實話,我不知道醫院的方位在哪兒,上次鼻子受傷做手術,陳澤在我昏迷的狀態下將我拉進醫院的,多虧了他,否則還不知道我變成什麼樣了呢。
想起陳澤我就覺得虧欠他,明明我的鼻子跟他沒什麼關係,卻是他出錢給我做的手術。
明明我不喜歡他,昨晚還差點利用了他。我變了,不知不覺間,變壞了。
“平安,我送你去醫院。”身後傳來陳澤的聲音,他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身上的跆拳道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來。
“你怎麼來了?”想到自己昨晚曾動過卑鄙的心思,我就無法直視陳澤清澈的眸光。
陳澤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擡起我受傷的手腕,並沒有回答剛纔的問題,只是心疼地說:“怎麼那麼不小心,肯定很痛吧,我現在就帶去你醫院。”
打車來到醫院,陳澤跑上跑下,又是幫我掛號又是幫我排隊,醫生看完我的傷開了藥,叮囑我暫時不要用左手腕做重活。
陳澤不依不饒,緊張地追問:“醫生,難道不用給她拍個片看看嗎?”
醫生被他的話氣到,不悅地反問:“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她又沒骨折,只是扭傷,拍什麼片!”
陳澤被訓得面紅耳赤,我拉着他出去繳費取藥。
拐角處我看到個洋娃娃般漂亮的女生,被一個魁梧的男生攙扶着,慢悠悠下樓。不巧,我聽到了他二人對話。
“這已經是第二次墮了,我不想再這樣了。”
“你他媽以後跟徐國鋒做的時候能不能注意點,還得老子花錢給你做手術。”
那個女生我對她過目不忘,因爲她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那個男生,我對他的印象更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