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張元青放下手裡的生意,帶着秦幽若南下,且很有可能躲在暗中找機會對裴佩下手後,我這心裡又有了另一塊大石,生怕他出事。
有時候夜裡還會驚醒,導致第二天食慾不振精神不佳。
天氣逐漸轉涼,我懷有雙胞胎的肚子越發隆起,必須穿孕婦裝了,自己之前寬鬆點的衣服是穿不了了。
陸星河怕我遇到危險,派三哥、季芸、韋星、和尚四人跟在我身邊,外間的待客區還有個秘書小孟,不大的屋子坐了五個人,多少有些憋屈。
我叫韋星跟和尚上下班時過來接我,其餘時間回去幫馮超的忙,政智上的暗涌越發兇猛,陸星河要跟各方勢力周旋,急需可靠的自己人到處打探消息。
我在風雅盛上班,有時候打開某些包間的監視器跟竊聽器,那些大老闆的對話都被我聽在耳裡,誰誰落馬了,誰誰倒閉了,誰誰跑路了,誰誰進去了。
帝都的風聲越來越緊了,但市井老百姓卻並沒覺察到氣氛緊張。
帝都如此,想必各大省會也都輕鬆不到哪兒去。
我更加擔心在南邊辦事的張元青,卻不敢聯繫他,怕攪亂他的計劃。
期間我跟鍾鈴鐺通過幾次電話,她還處於強烈的孕吐階段,雖然身側有周文娟照顧,但念君已經一歲三個月了,周文娟一個人照顧倆多少有些分身乏術。
我叫她們找個保姆,鍾鈴鐺立即反對,“李揚說最近不太平,除了自己人,外人都不能相信。我跟文娟帶着念君回廣達市了,容市太複雜了。”
“你們回廣達市了?”說實話,我也想回去看看,那裡有我太多美好的回憶,“既然回去了,就安生養胎,其餘的不要管,我抽空也回去一趟,跟你們聚一聚。”
廣達市雖然落後了些,卻是我們從小生長的地方,對它充滿感情,我跟張元青最甜蜜的歲月都發生在廣達市。
“平安。”聽我這頭要掛電話,鍾鈴鐺急忙叫了一句,“我昨晚跟文娟帶着孩子遛彎時,看到你媽了,她在水果超市買蘋果,還跟我們打招呼了,她好像比之前胖了些,沒化妝的她反而顯得年輕了,她告訴我她在曾經的蘭亭會所斜對面,租了一間屋子開了一家麻將館,她現在似乎比以前開朗了些呢。”
葉曉芳,我的母親,卻跟我沒一點感情。
她這一生過得顛沛流離、命運多舛又遇人不淑,好在陸星河把周文武那個王八蛋打發了,否則她後半生繼續悽慘無比。
“她過的好就好。”我淡淡應了一聲,另隻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懷孕的人感情起伏大,我對葉曉芳真的是既同情又憎惡。
“我告訴她你懷孕了,還是雙胞胎呢。她特別高興,說空了親自給孩子做幾條棉花尿褥子,再做幾件小衣裳。”鍾鈴鐺在那頭繼續道:“你媽比我媽強多了呢,我爸死後我媽徹底消失的沒了音信,她要做外婆了,她都不知道。”
聽到鍾鈴鐺無端的感慨,我心裡不由一軟,葉曉芳總算有了些良心。
掛了電話,我坐在辦公桌前盯着財務報表發呆,其實葉曉芳不算良心徹底泯滅,最起碼,在孤狼綁架我時,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爲不妥,叫我趕緊跑,最後見識到王思思對我的迫害,她親自在混亂中抓住了王思思,還把王思思暴打一頓。
後來,即使我跟陸星河相認,她也沒有纏着陸星河索要費用,更沒有跟我保持聯繫,死皮賴臉地叫我給她錢花。
周文武消失後,她知道自食其力開一家麻將館,雖然其中陸星河在暗處幫了些忙。
隨着年齡的增長,葉曉芳似乎比以往懂事多了。
現在還想着給我的孩子們做尿褥子、做小衣,她應該不知道時代不同了,此時的嬰兒們都用尿不溼,而母嬰店的純棉小衣既美觀又舒適。
只要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跟很多人比起來,我算幸運的了。
轉眼進入十一月,我的步伐有些沉重了,萬醫生叫我現在加大運動,下班回家做做孕婦瑜伽,散散步,否則將來不宜生產,她建議我順產,說我年紀小,順產對身體好、恢復快。
有天我休假在家,陸星河特地陪我,他端着一本胎教故事書,對着我的肚皮講故事,說來神奇,他講故事的時候,肚子裡的小東西特別活躍,我的肚皮像浪潮一樣不斷蠕動。
“沒參與你的成長,是我的損失,但見證了孫子們的成長,才發現,這是件多麼幸福的事。”陸星河摸了摸我劇烈運動的肚子,不由感慨。
“爸,最近工作上的事怎麼樣了?”從風雅盛得知,帝都尚處於人心惶惶階段,很多事情開始漸漸浮出水面,上面要嚴打了,曾經跟官員勾結的不良商戶都會遭受牽連。雖然陸星河本事了得,但民不與官鬥,我們的敵人也不少,架不住別人暗算,我自然擔心。
“沒事,你放心。”陸星河眼中的笑意沉了沉,一絲擔憂差點浮出來。
“爸爸,別太累,凡事多跟博淵商量一下,我看他挺靠譜的。”我是個沒用的女兒,出了事不能跟他一起面對,還得麻煩別人。
陸星河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笑道:“博淵打來的,他知道你說他呢。”
說着接聽電話,不過兩三秒,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掛了電話,對我道:“汪明月生病住院了,秦優臣恰巧不在出差去了,而博淵人在美國談生意,只有晴晴一人怕是應付不了。我去醫院看看她。”
“我也去。”聽到汪明月生病了,我也坐不住,想去看看,汪明月是個強悍的女人,竟然都能病倒,可見最近帝都各位巨賈的壓力有多大。
來到醫院,我看到汪晴晴跟汪明月的助理站在急救室外來回踱步,見我們來了汪晴晴紅着眼朝我走來,情緒十分低落,憂心忡忡地說:“中午我去飛羽總部找姑姑跟我一起吃飯,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正常吃過三餐了,在我的軟磨硬泡下跟我出了大廈,等司機時,她突然暈倒了。姑姑身體一向很好,今天突然暈倒,嚇死我了。”
“沒事的,汪阿姨身體好,估計是累着了,醫生治療一下就能痊癒。”我雖然這樣安慰汪晴晴,心裡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一般康健的人突然暈倒不是個好的徵兆。
陸星河雙手插兜,表情嚴肅地站在急救室外,不知道想些什麼,我不方便打擾。或許,他對汪明月,也有點不一樣的感情吧。
過了一會兒急救室的醫生出來了,問我們誰是病人家屬,汪晴晴眼裡噙着淚花,緊張地走了過去,“我是病人的家屬,我姑姑怎麼樣了?”
醫生道:“我們懷疑病人心臟有問題,心臟瓣膜損壞,明天給病人安排造影,如果情況不嚴重的話,做造影時就能手術,若情況嚴重,造影過後我們需要對病人進行開腔手術。你們去繳費吧,交完費用,自然有醫生找你們籤協議。”
“這麼嚴重!”汪晴晴差點倒在地上,助理趕緊把她扶住,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墜落,表情既擔憂又害怕,哽咽道:“能不能再緩緩,我哥哥正在美國出差,最快也得後天才能回來。”
“緩什麼緩,病人既然會突然暈倒,可見已經不舒服許久了,心臟已經到達負荷狀態,熬到現在太叫人意外,倘若再熬下去,她的心臟時刻都有破裂的可能,那時候誰都救不了她!”醫生面無表情,語氣也不大友善,估計是每天經歷太多病人,早已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