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青氣定神閒地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問:“哦?尤隊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截了當,我這人笨得很,聽不懂太含蓄的話。”
面對他的“聽不懂”,尤隊倒也沒生氣,正襟危坐,“我盯孤狼許久,爲了人民的利益,必須把他拿下。而他跟你早已不對付,處處給你難堪,咱們相互合作,一起送他入獄。”
這就是尤隊說的“合作”!的確是件互惠互利的大好事,但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尤隊找上張元青,帶來利益的同時肯定會帶來麻煩,一個不小心把張元青牽扯進去怎麼辦,人家畢竟是官,俗話說的好——民不與官鬥。
在我擔憂之際,張元青輕咳一聲,語氣清冷,道:“尤隊,我雖年輕無知,卻也清楚你們官場的規矩,你借我之手把孤狼弄下去,下一個是不是又逼着我幫你把蔡世傑弄下去?我只是一個年輕的小商人,有些事,恕我無能爲力。”
說着站了起來,準備離開,我跟李凱緊隨其後。
“等等!”尤隊叫住了他,“你無須防備我,我既然開誠佈公地找你,就是看重你本事,說白了,你很狡猾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我對你束手無策,這纔想着跟你一起合作,你再仔細想想我的建議,把孤狼逮住,你也算爲廣達市的百姓做了貢獻。山不轉水轉,指不定你將來需要我幫忙呢。”
他的話說的再清楚不過,這些話看似誠懇直接,實在將張元青逼到死衚衕,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就顯得不通世故。
張元青轉身看向尤隊,繼而從兜裡摸出一枚拇指大的黑色物件,衝他晃了晃,挑眉一笑,“尤隊,不介意我把咱們剛纔的對話錄下來吧?”
他竟然留有這一手!不過瞬間的事情,就想到對策和後路,他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太厲害了!不僅告訴尤隊,他張元青不是吃素的菜鳥,還叫尤隊清楚,他手裡有證據,將來休想過河拆橋。
我崇拜地看着他,恨不得上去親他兩口。
尤隊面色微變,沉着臉擰緊了眉頭,似乎很不滿意張元青的作爲,可畢竟是他主動找上門來的,即使生氣也抱怨不得。
張元青笑得坦蕩,“既然尤隊沒什麼意見,咱們再聊聊合作的事。你也知道,我不過一介小商人,所做之事不過自保,哪敢跟你叫板,這錄音筆不過是顆定心丸罷了。”
尤隊看他的眼神發生明顯的變化,戒備、提防又探究,最終只好化作一聲豪爽的笑,“既然如此,咱們趁機商量一下合作方案。”
接着他二人說了不少,卻並未挑明,含沙射影,我聽得糊塗,想着等尤隊離開再詢問張元青。
下午兩點多,他倆才商量結束,拉開包間房門,尤隊夾着筆記本裝模作樣地離開,“謝謝張老闆的配合,打擾你了。”
“尤隊客氣,我不過盡了公民應盡的義務。”張元青站在門口相送。
尤隊離開後,他吩咐李凱,“去把剛纔的視頻也拷貝一份,有備無患。”
是了,我竟然忘記監控,這間屋裡肯定有隱藏的攝像頭跟監聽器,張元青這人狡猾的很呢。
“我沒聽懂你跟尤隊之間的計劃,你們應該怎麼合作,才能順利抓捕孤狼?”回辦公室的路上,我仰起頭問他。
他輕輕捏住我的鼻尖,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孤狼不除我一日不得安寧,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法子,尤隊送上了門。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尤隊本名尤剛,他親妹妹尤麗十年前被孤狼糟蹋了,那女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深陷孤狼的情網,被甩後想不過,跳樓自殺了。當年的尤剛不過是個剛入職的小警察,現在他終於有些實力,定不會放過窮兇極惡的孤狼。”
還有這麼一出,難怪尤剛緊咬孤狼不放,但他爲什麼找張元青合作呢?我疑惑地問張元青。
張元青坐在旋轉皮椅上,笑得燦爛狡黠,“尤剛無非是覺得,我不過一個毛頭小子,即使有點實力,也是個愣頭青,方便拿捏和利用。這場合作裡,誰利用誰都說不定呢。”
“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小心。”這個世界那麼大,人心複雜,很多事我們都無法預料,我不想他出事,希望他小心點再小心點。
他將我摟進懷裡,腦袋貼在我的脊背上,柔聲道:“我還沒娶你呢,還沒跟你生孩子呢,怎麼捨得出事。”
第一次,覺得自己太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長大,快點長到十八歲,那會兒我就能給他生孩子了。
下午四點,穆源過來接我,帶我去北郊的射擊場教我打槍,張元青手上工作繁重,便沒有跟着,只是叮囑穆源最近不太平,叫他注意些。
來到射擊場,穆源先帶我去室內槍房,逐個給我介紹展示臺上各式各樣的手槍,從意大利伯萊塔92F型介紹到前蘇聯託卡列夫型,接着給我挑了一把奧地利格洛克17型,他說這把槍體輕、精準度高、耐用且威力大。
接着又帶我去室內打靶場,教我裝卸上膛,僅是這個流程就教了我一個小時,他說先跟手槍有了親密接觸,進行感情交流才練的好準力。
繼而練我的腕力,發現我的手腕比起一般女生堅挺有力,隨口誇讚,“你挺適合吃這碗飯。”
我衝認真教導的他笑了笑,“不是我適合吃這碗飯,而是我從小就在田間勞作,豐收後也是我一人忙活,所以力氣比大多數女生大些。”
穆源應該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過往,豎起大拇指,笑道:“吃的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你這點跟張少很像。”
晚上九點,我按照穆源的教導把放槍的基本流程走了一遍,他先教我立姿,等我掌握熟練後再教我跪姿和臥姿,我問他爲什麼有這麼多姿勢。
他幽深的眸子銳利地盯着靶子,沉聲迴應,“你射擊別人時,人家不可能就站在那裡叫你打,學會立、跪、臥三種姿勢,你就能隨機應變,以最快的速度最合適的角度,幹掉對方,否則,對方就會幹掉你。”
他這席話立即叫我想起倉庫事件中,被李揚撂倒的歹人,實戰中情況緊急,壞人不可能給我逃生的機會,想活下來就得靠自己。
九點半練習結束,穆源送我回家,沒多久張元青也回來了,他問我學的怎麼樣,我興奮地迴應很好。
張元青看了安靜的穆源一眼,道:“從今天前,你就住我這裡,你的工作有所變動,不再管理暗處保鏢,專心保護宋野草,同時教導她用槍。”
就這樣,穆源成了我的私人教練和保鏢。事實證明,張元青是個有遠見的男人。
很快到了聖誕節,正是廣達市最熱鬧的時候,年底煌佳的生意十分火爆,再加上張元青要聽各行業負責人的年終彙報以及來年規劃,忙得不亦樂乎。這段時間,我跟在他身邊學了不少東西,短短一個月時間,我從一個無知學生妹變成了可獨當一面的合格小秘書。
聽完悠然閣負責人的彙報後,我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半了,下午他跟裝修公司及建築公司的領導人開會,都沒時間吃晚飯,卻不忘發短信提醒我趕緊吃飯。
見他終於忙完,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問:“咱們要不要出去吃個宵夜?”
張元青看了一眼我送上來的日程安排,想了兩秒站起身來,“我的心肝想吃,我怎麼敢不去呢,走吧。”
我歡喜地從衣架上挑下他的大衣,幫他穿上。
他色眯眯地看着我,低聲道:“我還是更喜歡你幫我脫衣服。咱們今晚早點回去,我最近繁忙已經很久沒愛過你了。”
什麼很久!才三天好不好!我嘟嘴看了他一眼,他雖不是夜夜碰我,只要開始就剎不住車,幾乎折騰我一夜,早上醒來身子快要散架了。
而我還小,經不住他的尺寸,即使他努力剋制,我依舊覺得疼痛。難怪島國片子裡的女人叫的那麼悽慘,一點都不舒服。但是,我愛他啊,只要他快樂,就夠了。
見我不滿地蹙眉,他低頭親吻我的額頭,故作正經地說:“我在網上查過,你之所以覺得……疼痛,一方面是因爲我太強悍,另一方面是因爲咱們做少了,多做點你就會喜歡。”
聽到這話我不自覺地顫慄一下,央求道:“我的少爺,咱們還是循序漸進吧。”
聽我求饒,他笑得溫暖又曖昧,“我喜歡你在意亂情迷時叫我元青。”
他笑着將我摟在懷裡。出了煌佳,我們本打算就近吃點宵夜,我隨口提了一句“很久沒吃中學巷的冒菜”,他立即摟着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中學巷。
坐在簡陋卻熟悉的冒菜店裡,心底生出一絲落寞和感慨,這家店還是顧南風帶我來的,他知道我不怎麼吃辣,卻又愛吃這種食物,便帶我來這家冒菜店,麻辣湯鍋裡煮出來的粉條和小菜,倒些芝麻醬,味道特別好。
不知道,他現在帝都過得怎麼樣。
張元青背對着門坐在我對面,老闆端着冒菜走了過來,他笑眯眯地幫我接住,提示道:“有點燙,你慢點吃。”
在我擡頭抽衛生筷時,猛地瞟到昏暗路燈照射的店外,閃過兩抹並不陌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