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上面畫的正是半月塘!上面的女人,是夜閩聲的父親夜微瀾用手段霸佔來的良家女子,姓辛名東若!”
“辛——東若……”安靜秋輕喃出口。好聽的名字,想必人也是像畫中一樣極美的。
“辛小姐是梧城小戶宇文家的小妾,一次上香途中偶遇梧城的豪門貴族夜微瀾,驚爲天人。回去後他設計迷局故意引宇文家深陷囫圇,辛東若的夫君心高氣傲,受不了打擊投了乾江自盡。大樹根基已斷,宇文家一夜之間徹底消失在梧城。而辛東若,卻被夜微瀾強行帶回了夜府……這裡,流雲苑,就是她曾經居住過的廂房。”
“嗯……接下來呢?”安靜秋細細的聽着。
談到此後的真相,陳永春臉上幾乎是立刻便帶上了惡毒的神色,他盯着盛滿了罪惡的房子說:“辛東若那個賤人,忘恩負義的喜歡上了仇人,她拋棄了留在親戚家裡年幼的兒子,竟準備和夜微瀾雙宿雙飛!可是老天總是有眼的,辛東若萬萬沒有想到每天和她同牀共枕的男人,對她並不是真心的喜愛……”
安靜秋望了一眼牆上的古畫,沒有插言。
“夜微瀾霸佔了她,不過是想從辛東若的身上得到宇文家的藏寶圖!你們誰也不會想到,宇文家是盜墓的世家,祖宗洗手不幹之後留下了一張可福系千秋萬代子孫的寶藏地圖。順着這張圖的指引,能夠在宇文家陷入危難之際開啓在深埋在地底深處的巨大寶藏。”
“寶藏?!”安靜秋驚呼,真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聽到了什麼。
陳永春嗯了一聲,繼續說:“宇文投江自盡之前把藏寶圖給了小妾辛東若,可他並沒有說那是什麼東西。他死後,小妾留在夜府,和居心叵測的夜微瀾日日夜夜的廝守,她幻想着能夠擁有他的愛情,卻沒想到她最信任的男人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當宇文家的知情人潛伏在夜府找到辛東若道出實情之後,她整個人崩潰了,幾乎是在當晚,她和夜微瀾談崩之後,於後半夜吊死在這間屋的房樑之上!”
順着陳永春指的方向。
安靜秋看到了頭頂一根雕樑畫棟的房樑,冗長冷硬的從上而下睨着這一片藏滿了骯髒和齷齪的地方。
她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對着面目冷沉的陳永春說:“你是來這裡找藏寶圖的?”
“嗯……當年,辛東若最後時刻良心發現,並沒有把藏寶圖交出來!她臨走的前幾天,沒有出過流雲苑,藏寶圖一定還在這裡!”他坦白的承認了。
安靜秋忽然淡淡一笑,指着他說:“那你呢?一個清楚所有內幕的外姓人,和宇文家又有什麼關係?”
陳永春似是對她的聰慧和敏銳很是驚訝,他歎服的說:“你怎麼猜出我和宇文家有關的。”
“不難猜啊,你每次提起辛東若和夜微瀾的名字都會表情僵硬,聲音扭曲,那樣深重的恨意,想想世上也只有宇文家的後人纔會如此。陳永春,你老實道來!你究竟是誰!”
陳永春苦嘆口氣,心知無法瞞下去,他盯着畫中的女子,緩緩說道:“我的真名是宇文春。”
安靜秋心中一動,想到了辛東若流散在外面的幼子。
“你猜得沒錯,辛東若是我的奶奶。”
安靜秋和賀泉同時望向對方,覺得世上的事情真是太過離奇,不可思議了……百年延續到現在的深仇血恨,降臨在自幼生活在復仇痛苦環境裡的陳永春身上,不能不令人感到唏噓感嘆……
陳永春說:“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才12歲,他叮嚀我一定要拿到藏寶圖,祭奠逝去的祖宗先輩……還有夜家,是該遭受報應的家族,他們不應該繼續享受這榮華富貴!”
安靜秋猜:“你恐怕也不是少爺的親表舅吧……”
“嗯。我布了局收買了打手襲擊陳家小姐,做英雄逞強救美,她感恩圖報,我便主動要求做了她的義兄。”
“我明白了,你設了套一步步的走進了夜府,爲的就是那份牽連了百年血恨的藏寶圖!可是,你費勁心機,也沒能在那天晚上嚇走我之後,尋得那份圖,我的推測對也不對?”
陳永春一愕,“你如何知道的……”
安靜秋微微一笑,說道:“堂堂夜府的內務大總管,夜家少爺的表舅,爲何會在遭受了常人難以忍耐的屈辱之後還選擇留在夜家?這太不符合常理了……現在你講出了真相,我才明白,原來你依舊是賊心未死!想要尋寶!”
“那,本來就是宇文家的財產!我不過是拿回祖宗的家業!”他強硬說道。
“宇文家早就散了!一段口述,一個莫須有的傳說,你也相信,還爲此搭上了大半生的光陰,你的行爲簡直愚昧至極!”
“我……不會放手的……我死也不會放手的!”陳永春盯着牆上的畫,激動地叫嚷!
陳永春的瘋狂讓安靜秋感到心寒,可她仍然抓住了談話中至關重要的一點,猛然起身追問他道:“陳永春!你的背後一定還有人!你一定是答應了某個同爲知情人的條件!不得已才冒險在深夜出手,恐嚇我,然後趁機尋寶!當年潛回夜府的知情人……還有現在的主家,到底是誰?!”
陳永春驚恐之極的瞪大了雙眼,向後退了幾步,停下……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安靜秋,倏然間笑了。
笑容僵硬,難看,還帶着心灰意冷下的絕望和頹敗……他想不到,安靜秋竟聰明到如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