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雍親王被越夫人氣得半死,直奔威武將軍府要人。

誰知越夫人蠻橫不講理,連門都不讓人進!

在威武將軍府吃了個閉門羹,雍親王忍着要吐血的衝動,調頭殺向皇宮,去求皇上給他孫兒劉璋出頭!

跪在勤政殿裡頭,雍親王聲淚俱下,向皇上投訴越夫人的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劉謝兩家結親,她一個越家人瞎摻合什麼!

無知婦人!怎麼配給越家做主母?!越將軍當休了她纔是!

不管雍親王演繹得如何賣力,皇上只淡然地坐在案後看摺子,連個正眼都沒給雍親王。

雍親王已到耳順之年,早上被越夫人一氣去了半條命,這會子又跪了半日,老骨頭有些扛不住了。

但是皇上不話,他不敢起身,只能再次深深磕頭,慷慨道:“請皇上爲老臣孫兒做主!”

皇上終於有了動靜。

放下手中摺子,皇上問了雍親王一句:“愛卿以爲,朝臣犯法,是否當與庶民同罪?”

雍親王沒去細想皇上的用詞,只當他說的是越夫人,忙磕頭回答:“臣以爲,不僅當與庶民同罪,而且應罪加一等,以禁效尤!”

雍親王話音一落,皇上手邊的茶碗直愣愣地朝他砸了過來:“既然如此,那你王府的人還敢去謝家迎親?!”

那一隻黑釉茶碗砸碎在雍親王面前一步之遙處,清脆的瓷器碎裂聲聽得他一陣心驚。

顧不上跟前還有瓷器碎片,雍親王深深俯下身子,以頭觸地,道:“臣惶恐!此事臣絕無錯處,請皇上明察!”

皇上冷笑了一聲,語氣冷若寒冰:“你當朕不知道你府上那些骯髒事?!你孫劉璋兩日前就歿了,你竟然還敢去謝相府擡人!”

大周爲防止活人配陰婚,明令禁止死人娶妻,違者杖責五十。

雍親王深知若是娶不成謝婉,她也不會替自己孫兒守望門寡,乾脆瞞下了劉璋死訊,把人擡過門來,日後再給謝婉過繼一個兒子,記在劉璋名下。如此一來,劉璋也算是有妻有兒,功德圓滿了。

可雍親王這算盤打得好,卻沒想到意外一個連接一個!

越夫人半路殺出來便罷,皇上又怎麼對他雍親王府上的事情知曉得這般清楚?!

雍親王俯在地上,細思極恐,背後冷汗涔涔而下,溼了一片。

“臣……”雍親王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了,“臣絕非有意隱瞞……臣孫劉璋實在太過命苦,臣不忍他死後孤苦伶仃,纔不得已循此下策。請皇上憫臣喪孫之痛,寬恕臣這一回!”

“你只知道自己孫兒可憐,可曾想過謝家姑娘可不可憐?!”皇上言語之中,已經對雍親王多了幾分厭惡,“你莫再申述,朕憐你年老,不罰你五十杖責,且只扣你半年俸祿。你下去罷,劉璋同謝婉的婚事就別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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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宮裡出來,雍親王只覺得頭上的天都是黑的,走起路來雙腿虛。

下人要來扶他,他只擺手不讓。

步履蹣跚地走向王府的馬車,雍親王心裡來來回回只一個念頭——

那件事,再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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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夫人本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誰知道下午的時候,守在自家門口前的雍親王府的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個乾乾淨淨。

越夫人有些鬱悶,她可是準備好了一肚子罵人的話吼雍親王那個臭表臉的老不死的,誰知道他竟然不戰而退了?!

縱然雍親王府的人退散了,越夫人也不敢掉以輕心。

以防自家妹夫回頭腦抽親自把女兒打包送到雍親王府去,越夫人又讓人到謝相府遞話,說要留侄女在越家住上一個月,順便把在雍親王那兒沒派上用場的刻薄話,狠狠地甩在了謝相的臉上。

你的女兒你自己不疼?!那麼讓我來幫你疼!

謝相被妻姐抽得臉疼,正準備到越府上說明一下自己的苦衷,一回頭就現妻子已經打包好了行李,說是要回孃家去住一陣子。

謝相慌了。

夫人口中的一陣子到底是一個月還是一年?又或者是一輩子?!

不管是哪個,都是他謝嘉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殤!

夫人你別走好不好!爲夫知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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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府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衛昭正搖着尾巴圍着衛夫人打轉。

“夫人夫人~您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越夫人要替婉兒出頭呀~?所以纔不要我攙和這事?”

衛昭眨巴着兩隻星星眼,一臉崇拜地看着自己親孃。

衛夫人高深莫測地瞧了女兒一眼,道:“自個兒琢磨去!”

衛昭一聽,十分自覺地嘲諷自己的智商:“女兒苯,琢磨不出來……請母親大人不吝指教!”

衛夫人被衛昭這堪比城牆的臉皮所折服,伸手戳了她的腦門子一下,道:“這些事,自有謝小姐的長輩替她出頭,你一個外人——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湊什麼熱鬧?!”

衛昭捂着自己的腦門,不解地問:“那萬一她的長輩不替她出頭呢?”

例如謝相,完全就是名節比女兒重要的節奏誒。

衛夫人瞥了衛昭一眼:“你覺得有可能不出頭?你可是同我說過越家二公子中意謝小姐的,怎麼我這個隨耳一聽的人記住了,你這個說的人反倒沒想起來?”

越夫人脾氣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直爽火爆又護短,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別人欺負她的人。

這回雍親王府不僅欺負了她侄女,還欺負了她二兒子喜歡的姑娘,她能不炸裂?

被衛夫人這麼一點撥,再想想越夫人那甩開膀子撕雍親王府的架勢,衛昭不由得再次爲衛夫人的先見之明所拜服。

我家夫人真絕色啊!

當然越夫人也很厲害!

嚶嚶嚶,就她衛昭是個大弱比,真是丟光了我大穿越人的老臉!

回爐勤加修煉吧,衛昭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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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和謝家的婚事告吹,衛昭也被衛夫人解禁了。

唱着歡樂的歌曲,衛昭奔去越府探望好友謝婉。

衛昭被丫鬟領着穿過長廊來到後花園,一眼就看到越慎行翻跟斗逗謝婉開心。

謝婉歡樂地笑了好一會兒,才擺手示意越慎行停下來,然後起身來拿手帕給他擦汗。

看他兩個相處得溫馨又甜蜜,簡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兒,衛昭有些不忍心上前去當個大功率的頂燈泡。

衛昭正偷看得起勁,突然從她身後伸出一隻手來,一把勾住她的腰往懷裡帶。

衛昭只一怔,不假思索便知來人是誰,由着他摟去。

“好個沒心肝的,來了也不去找我,只在這兒偷看別人談情。”

越慎言的語氣酸溜溜的,聽得衛昭只想笑。

“你有什麼好看的?接下來可有好幾十年要天天看着你呢,我得珍惜現在的自由的時光。”

衛昭雖這般說,可嘴角仍不由自主地上揚。

越慎言低頭在衛昭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抱怨道:“你二姐怎麼還沒嫁?”

越夫人幾番上衛相府去尋衛夫人商議他同衛昭的婚期,衛夫人只借口衛昀還未出閣,作爲妹妹的衛昭不必着急。

“我二姐得明年呢……哎呀你別這樣,光天化日的,沒得讓人看到了。”

衛昭說着,暗中推了越慎言一下。

越慎言知衛昭愛害羞,鬆了摟在她腰上的手,復又牽起她同她十指緊扣着。

看到越慎行休息好了又開始翻跟斗,衛昭“噗哧”一下笑出聲,指着他對越慎言說:“怎麼也不見你翻跟斗逗過我?”

越慎言聞言有些尷尬。

清咳了一聲,越慎言支吾着說:“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衛昭扭頭看了他一眼,樂不可支:“你還當真了?我沒事讓你翻跟斗做什麼?”

越慎言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自家蠢到死的二弟,無奈地說:“阿爽這樣不行啊……光會翻跟斗哪裡夠用?”

衛昭深以爲然。

要是翻跟斗能泡到妞,那麼孫悟空豈不是泡遍天下美妞無敵手了?

……不過事情要多面看待。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搞不好謝婉就愛這樣會翻跟斗會翻花樣跟斗的少年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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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謝婉看越慎行翻跟斗膩不膩,反正衛昭和越慎言兩個膩了。

默默地從後花園裡走開,衛昭開口問越慎言:“看他倆這樣是八|九不離十了……越夫人打算什麼時候去謝相府上提親?”

“等這陣子的風頭過去吧……”越慎言說着,微微蹙起眉頭,“就是之前因爲阿爽傷到劉璋的事情,我們越家許了雍親王一件事……我就怕他們家要拿這個人情來壓……”

“雍親王府不至於這麼噁心吧?”

衛昭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心裡也沒底。

這半個月裡,自己的下限不斷被雍親王府的人刷新,衛昭明白只有她衛昭想不出來的,沒有他雍親王府噁心不出來的。

何等令人作嘔的一家子!

越慎言嘆了一口氣:“希望如此吧。”

關於雍親王府的話題兩人都不想多說,雙雙沉默了一下,衛昭突然想起越四:“咦……小四呢,今天怎麼沒見到她?”

“你不知道?”越慎言有些吃驚,不過略一想想又想通了,“不過也是,我同你也好久沒見面了……上個月月末的時候我孃親將她送到了雨霖庵,讓她在裡頭住個一年半載的,壓壓她跳脫的性子。”

雨霖庵是先帝妃子修行的地方,甚少有外人涉足。

越夫人這回送越四去,想是下了很大決心。

衛昭吃驚過後,頭一個問的就是太子:“那太子那邊怎麼樣了?”

越慎言甚是無奈:“太子以爲我孃親要送小四出家去呢,來我們越府上鬧了兩回,惹得皇上震怒,被扔出京城歷練去了……具體去了哪兒我也不清楚。”

聽說越四太子兩個人接連被流放,衛昭只替他倆感到慶幸。

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如何成長?還是離開了父母的庇護,獨自生活才能快成熟。

他兩個一個是未來君主,另外一個若不出意外當要母儀天下,若是這麼一直幼稚下去,大周朝前途堪憂。

看着衛昭臉上有欣慰神色,越慎言突然又酸歪歪地起來:“我同你也許久不見面了,你怎麼也不問我好不好?”

衛昭白了他一眼:“你這會兒不正好好地站在我跟前麼?”

問什麼問?

越慎言四下瞧瞧沒人,給了衛昭一個大大的熊抱:“你都不知道衛夫人不讓我見你的時候,我有多着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睡着也總是做噩夢,夢見衛相嫌棄我年紀大,不讓你嫁我,說要解除婚約。”

衛昭大囧。

可真沒想到越慎言對衛相的瞭解如此之深啊……

衛相可不是一直對三個女婿年紀大這回事耿耿於懷來着?

想是這麼想,但是衛昭是絕對不會同越慎言說的。

擡了頭去看越慎言,衛昭語氣溫柔地安慰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呀。衛相府就杵在那兒呢,要是我們家老爺真悔婚了,你就去放火燒了我們宅子。”

越慎言噎了一噎,心情十分悲壯:“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嗎?!”

衛昭偷瞧了四下無人,眉眼彎彎一笑,一把勾住越慎言的脖子,踮起腳吻上去:“那這樣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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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柔軟的雙脣貼上來時,越慎言就毫不猶豫地反客爲主,擡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如同久旱遇甘霖一般深深地親吻她,像是要吸掉她的魂兒一樣地親吻她。

感覺到越慎言的不安和糾結,衛昭想要說些什麼撫慰他。可衛昭的頭才往後移一移,越慎言就執着地追上來,將她還未說出口的話盡數都吃了下去。

越慎言這吻來得氣勢洶洶,像是要將衛昭拆吃入腹似的,不給她閃躲和逃避的餘地。

衛昭的思緒忽遠忽近,飄渺不定,可全然一片空白,只感覺得到他手心灼熱的溫度,還有自己如擂鼓一樣激烈急促的心跳。

明明同他相知這麼久了,爲什麼每一次親吻,都能如同初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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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深吻之後,越慎言終於給了衛昭一絲喘息的機會。

衛昭依偎在他懷中努力調整着氣息,好不容易平息了,卻聽到耳邊有一聲陌生的清咳聲。

衛昭條件反射似地要往後蹦開,卻不想越慎言牢牢地抱着她。

衛昭羞得不敢扭頭去看來人。

越慎言蹙着眉頭,不高興地望着那人問:“阿難你什麼時候來的?”

阿難是越家老三越慎知的小名。

這時候越慎知略有些尷尬地摸摸自己鼻子,說:“我站了好一會兒了……你倆都沒注意到我……”

衛昭這時候狠不得要鑽到地裡去——花擦好丟人!

越慎言一臉坦然淡定,保持着摟着衛昭的姿勢,又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越慎知目光掠過衛昭身上,毫無懸念地收到了大哥的一記眼刀。

又咳嗽了一聲,越慎知方開口道:“剛剛雍親王府來人了。”

越慎言心中浮起不祥預感:“他們來做什麼?!”

越慎知輕輕嘆了口氣,答:“來討上次二哥傷了劉璋的那個人情。”

越慎言一聽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可還是不得不問:“他們劉家有什麼要求?”

“他們……說不許我們越家同謝家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