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侯詔書一下,才安定下來的中原地區便又動盪起來,長平大營的大軍陸續開出城關,開始對陳地一些城池進行圍困。
而周邊的鄭國眷國乃至於周室,對魏國大軍的調動都滿是恐懼,才滅掉了唐肖二國,魏國這又是要拿誰開刀了?
鄭眷等國自以爲自己便是要倒黴的人,於是便立即向身後的大國求助,也就是東面的齊國。
但齊國此時已洞悉了魏國的戰略意圖,在安撫了這些小弟之後,他們做了壁上觀。
當然,齊國也不是全無動作,在魯地以及當初被魏國攻佔的元郡等地,齊國十萬大軍同樣也是磨刀霍霍,雖是準備參一腳進來。
雖然有了大哥的安撫,但下面的小國們仍有些不安,直到魏國和秦國人幹起來之後,他們才知道人家動手的對手不是自己。
六月初五,魏軍圍困新樂城,這裡是陳國舊都。
魏昭侯十八年,魏無忌出長平關後便將新樂拿下,甚至還飲馬大河岸邊,嚇得周人急匆匆來犒軍。
但因當時魏國內亂,魏無忌便將長平關外的魏軍全都抽調,讓這些人更跟着他進長平關奪權去了,所以新樂這些地方又被秦國給撿了去。
而後面的三年多時間裡,魏國因爲休養生息的緣故,便未曾在西面與秦國爆發大戰,所以這些地方一直都處於秦國佔領下。
所以而今魏軍故地重遊,其實是有收復失地的意味在其中的,畢竟這地方曾經被他們佔領過。
對魏無忌來說,有個好消息便是從唐國肖國方面,他得到了一批糧草,這些糧草足夠承擔魏無忌出兵陳地的一半以上開銷。
被佔領的唐肖二國,如今也開始消除戰爭影響,逐步恢復正軌去……不出意外,明年唐肖兩地便可向魏無忌的中央政府交納賦稅了。
所以,開啓這場戰爭魏無忌還是很有底氣的,即便戰局不順退回長平關就是了,損失也不會有多大。
新樂城內,秦國都尉滿臉寒霜站在城樓上,看着城下越聚越多的魏國大軍,心底卻是無奈至極。
因爲在洺河與魏國對峙的緣故,秦國東大營便從他們這裡抽調了軍隊,乃至於新樂城中最高指揮官居然只是他一個都尉。
換句話說,新樂城中守軍僅有三千人,而看外面魏軍規模,那是足足有四萬三萬餘衆啊!
“大人,魏軍勢大,還請大人早做決斷!”旁邊參軍出言道,他所謂的早做決斷,其實就是讓自家老大帶着手下人趕緊逃跑。
現在魏國人來的雖多,可對新樂還未達到合圍,只要想跑還是能跑掉的。
他們這個都尉部雖然是步卒,但之前在調走人馬的時候,還是給他們留下了近三千匹軍馬,爲的便是在打不過的時候直接棄城而走。
這名都尉看了遠處魏國大軍,心裡最後那點兒防線也被自己副手擊垮……是啊,打肯定是打不過的,爲什麼不跑呢?
一開始這位都尉還想着西平的援軍,但看到魏國人越來越多的軍隊後,他便知道西平那邊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傳令……”
當聽到這兩個字的身後,旁邊這位參軍心頭便是一緊,他不知道自己上司會下什麼命令。
便聽這位都尉接着道:“全軍集結,打開西門出發……全部離開!”
這話才讓這位參軍,以及旁邊幾位校尉司馬心頭一鬆,只要不是送死就好了。
死不可怕,但這樣死守下去毫無意義,誰都不想死得沒有意義。
在死亡都尉逼迫下,秦軍士卒的動作比平日快了不少,沒一會兒便全部集結到位。
在都尉大人的率領下,這支駐紮於新樂的秦國孤軍,就這樣悄悄的離開了自己的駐地。
和其他人逃生的喜悅不同,這位秦國都尉此時心頭卻沉重無比,因爲他將揹負臨陣脫逃的罪名,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條。
看着旁邊縱馬疾馳的副手參軍,這位都尉便道:“老鄭,我家老小,日後就託你照拂了!”
這位鄭參軍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上司的意思,他本想說些安慰的話,但那樣也顯得虛僞,於是他便道:“大人,屬下……明白!”
…………
新樂城中,魏軍和平進入城內,而主將張鈞則重新回到了當初的帥堂內。
“一別四年,本將又回來了!”張鈞站在大堂內,看着裡裡外外滿心歡喜道。
當初便是他負責戍守新樂,也是他在得到魏無忌軍令後,便帶着大軍放棄了新樂,返回長平關內幫魏無忌穩住局勢。
可能是爲了彌補張均的遺憾,國君詔令中特別提到讓他接管新樂,其餘四萬大軍則直奔西平縣城而去。
此番魏國動用了五萬大軍,新樂城這邊的三萬軍隊只留下他一萬,另外兩萬大軍則將立即動身往西平趕去。
西平是陳國與秦國邊境相鄰的一個城池,接下來也將是與秦國對峙的要衝之地,自然得多派駐軍隊纔是。
…………
就在張鈞拿下新樂的第二天,王繡也率軍拿下了西平,這裡的秦軍同樣也是不戰而退。
帶着幾位將軍進入城中,王繡整個人卻無得勝之後喜悅,反而還多了幾絲沉重。
因爲,在國君的詔書中,將是由他王繡來主持此次大戰事宜,也就是說他將成爲此次大戰的指揮者。
雖然走在最前面,可王繡心裡也很清楚,自己身後的幾位將軍不服自己,所以他的對手也不止秦國人。
此時,跟在王繡身後的三位將軍。分別是騎兵將軍陳展,步兵將軍左元虎,以及步兵將軍鐵山。
陳展就不用說了,那也是老早就跟着魏無忌的人,左元虎更是魏無忌嫡系中的嫡系……這兩人也是最不服王繡的。
鐵山則不偏不倚,他是曾經昭侯的親信,新君繼位後也沒剝奪他的兵權,多以他不會讓自己牽扯進權力鬥爭中招惹是非。
這些王繡都能想到,所以鐵山也就成了他極力要拉攏的人。
當然,這可不是說王繡就要將其他兩位當做敵人,將矛盾暴在明處的話他就已經輸了。
王繡能明白國君的意思,陳展和左元虎就是給他的磨刀石,若是他能壓得下局面,那麼懸而未決的長平大營主將,不出意外便會落在他頭上。
此時,王繡不由在心裡嘆息……君上啊!你可是太看得起微臣了!
但一想到如今已提領襄平大營的劉玄霸,王繡心裡頓時又升起一股豪情,別人能行自己爲什麼就不行?
要知道,當初在他與劉玄霸之間,他王繡可是更得君侯倚重的!
後面這兩人雖是國君親信,可他王繡自己又何嘗不是?不但是,而且還是認主最早的那批人之一。
想到此處,王繡不由緊了緊自己手裡的劍柄,他已經做好面對一切挑戰的準備!
而在王繡身後,陳展此時也盯着前方那個背影看,那將是他接下幾年來的競爭對手。
如今的長平大營中,除了此次跟來的左元虎外,便還有朱驍與方旋同爲國君心腹。
但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競逐長平大營主將對手,便只有資歷最老的王繡一人。
如今看來王繡是走在了前面一些,但他陳展也絕不是甘與認輸之輩,他總是要爲自己爭上一爭的。
走上西平城的西門門樓後,王繡看了一眼遠處若隱若現的長原山脈,滿是沉重道:“諸位,陳國就如今便是魏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