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天子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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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姬挽月相遇之後,魏無忌在上洛的日子纔有了些光彩,每天去王宮等待午膳開始,也成了他最期待的時候。

正是在這種狀態之下,整個守靈過程反而變得有意思起來,而時間在也相對來說開始變快。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周王昭十二年(魏侯十六年)四月十八這天,天子出殯的時間到了。

而魏無忌等衆使臣,則再也不用守着那森冷的靈堂過活,這讓他們反而在這個本該大悲的時候,臉上卻帶有些若有若無的笑意。

雖然如今周室衰微,但天子出殯的排場依舊浩大,和兩百年前大周王朝統御天下時的規格並無二致。

只不過,現在的周室要維持這個規模,卻必須要傾舉國之力才能承受。

王軍全部出動跟隨護送整個送葬隊伍,加上各種儀仗司禮人員,整個送葬隊伍足有近三萬人。

而魏無忌本人則在這個隊伍中間,在他周圍則是列國前來送葬的使者,他們都騎着馬跟隨着天子的梓宮。

曾有人戲言,說周天子一生中最風光的時候有兩次,一次是繼位時的登基大典,另一次就是魏無忌眼前的送葬之禮。

在魏無忌看來,將有限的國力浪費在一個死人上,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更何況此時的周室已經不復當年。

但他還是小看了周室的奢靡之心,當魏無忌真正看到天子那龐大的地宮時,才真正認識到什麼叫帝王之尊。

方圓十幾裡的陵園,給魏無忌真正的上了一課,原來一個人的埋骨之地真的可以這麼大。

端坐馬上,望着遠處不斷進行的各種儀式,魏無忌不免感嘆道:“今日,當真是長了見識!”

原本說了這句也該沒了下文了,可這時魏無忌耳邊卻響起一個聲音道:“若是你看過周室其他天子陵園,便不會如此感慨了!”

魏無忌轉頭一看,發現說話的卻是楚太子熊俊。自那次兩人不歡而散之後,他們可是連話都沒說過的。

這時候有個人一起說話,魏無忌當然不會去擡槓,便平靜問道:“這是爲何,難道其他天子陵園更爲浩大?”

熊俊點了點頭,然後道:“依照周禮,天子陵園東西長五里,南北長四里……周十八里!”

說到這裡,熊俊不由指着前方陵園道:“你自己看看,這陵園是否有十八里之廣?”

雖然無法精確測量,但魏無忌大致一估還是能得出判斷,眼前這座陵園沒有熊俊說的那麼大。

於是,魏無忌不由嘆道:“舉國之力也維持不了天子的體面,這周室啊……”

後面的話魏無忌沒有繼續往下說,熊俊也明白他的意思。

然後熊俊接着道:“你又說錯了,不是周室維持不了天子的體面,而是有人不願意維持這個體面……”

魏無忌不由來了興趣,問道:“誰?”

熊俊往前一指後,道:“當然是前面那位,新任的天子了!”

“天子姬昭重病無法視事其間,還是太子的姬宵開始掌控朝局,宣佈了縮小王陵規格的旨意!”熊俊平靜道。

故事一下子峰迴路轉,居然是新任天子姬宵的意思,才讓王陵規模縮減。

魏無忌不由多審視了前面那位新任的天子,只見對方此時臉色一片深沉,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當初那位太子宵,如今也得刮目相看了!”魏無忌感嘆道。

這些年來不光是他在成長,眼前的熊俊和姬宵一樣在長進,甚至於遠在臨淄的田宇文,在經歷此次大敗後一樣會成長。

這時,魏無忌不由道:“看來這位新的天子,對中興周室還抱有期望啊!”

魏無忌話裡透出的意思,卻是對這位新任天子的不屑,如今周室那裡還有翻盤的機會。

果然,便聽熊俊冷笑道:“若是僅憑他姬宵就能扭轉乾坤,那大河之水非得倒流不可!”

魏無忌不由笑了起來,這位楚太子也是夠直接的,現在可是在周室的土地上啊。

可是轉念一想,魏無忌也覺得很正常,現在楚國派兵攻魏,不就直接是通過周室借道。

楚國軍隊在周室來往,就如進自家庭院一般,對周室自然沒什麼敬畏之心。

此時魏無忌心裡也有些不平,世人皆言魏國虎狼之心,不尊周室……可實際上,屢屢縱兵橫行周室的卻是楚國人。

熊俊可沒想到魏無忌會有這麼多想法,此時便聽他接着道:“這世道,終究是大國說了算,依我看……”

說道這裡時,熊俊居然難得的轉過身來,很是正式的對魏無忌道:“說不定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主宰天下沉浮的便會是你我二人!”

魏無忌不由愣住,然後便在想這人怎麼會恭維起自己來……

但看着熊俊一臉嚴肅的樣子,他才知道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對方是真的看得起自己。

這時候倒是魏無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聽他道:“你是楚國太子,日後羣雄逐鹿必有你一席之地,我卻是不一定了!”

這話把熊俊說得一愣,然後他便感嘆,眼前之人確實已經不是三年前那橫衝直撞的魏國公子了。

“你那幾個兄弟,皆是無能鼠輩……唯一有些手腕的就是襄平大營那位,但在我看來他也不是你武揚君的對手!”熊俊隨口道。

魏無忌不由有些無語,今日的熊俊有些一反常態,甚至讓他以爲這傢伙是不是吃錯藥了。

其實熊俊有些話還沒有說,對於魏無忌在北方的戰績,他是打心裡佩服的。

熊俊自忖和魏無忌易地而處,也沒法比魏無忌做得更好,或者說一定沒他做得更好。

魏無忌此時卻沒有想這些,作爲一個魏國人,他現在更應該維護魏國的尊嚴。

便聽他沉聲道:“楚國太子,我家兄長如何,還請你慎言……太子也能禍從口出!”

魏無忌這話算是威脅,但熊俊對此卻並不在意,因爲他自忖自己是不會看錯的。

而這時候,冗長的葬禮儀式也到此結束,天子姬昭的梓宮也被徐徐移向地宮。

在位十二年的天子姬昭的時代,也將隨着地宮的封閉而落幕。

但對整個天下來說,五國爭霸的時代依舊會持續,不會因天子的死亡有任何改變。

這個世道終究是強者的時代,這也是熊俊敢言天下大勢,而對周室不屑一顧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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