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鬍子前所未有的溫柔,輕輕一笑,露出異常潔白的牙齒。他看着六爺,上下打量,想要找出隱藏財物的地方,雙手猛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夢寐以求的寶物。
“我一個糟老頭子,住在小山裡,連城市都進不得幾回,哪裡來的寶物?”六爺馬鞭挽了個花,嘆息說道。
“別裝了,黑老頭,被你打退的幾批兄弟們,都在討論你的寶物。”黑鬍子一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樣子,仰起大黑臉,作高深狀,“你不要再想逃避,你的所有都早已被老子看穿了。”
六爺斜眼瞥了瞥一臉鍋灰似的黑鬍子,滿臉的黑色,比他這常年在田野中種植莊稼的鄉村老漢還要黑,他活了六十多歲,感覺這邋遢土匪頭子好像曬了一百年的太陽。
“堂堂男子漢,有手有腳,不去自食其力,偏偏做這些歪門邪道、缺德的勾當,還是不是男人,還要不要臉?”六爺怒斥,幾個大老爺們的不光出來打劫,還穿的如此暴露,微風一吹,黑鬍子下身的幾片樹葉輕飄飄的飄了起來……
黑鬍子正在不耐煩的一個個捂住不受控制的樹葉,葉子前後起伏不定,黑鬍子手忙腳亂,聞言愣住:
“要臉幹啥?”
蕭戰看到,有幾片葉子被扯掉,黑鬍子急忙跑到暈倒小弟旁邊,三兩下從其身上拽下幾乎破成碎片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竹竿似乎感受到什麼,翻翻身,張成一個“大”字狀,瘦骨嶙峋的骨頭都凸顯出來,白花花的皮肉與其老大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黑鬍子不屑搖搖頭,踢了竹竿一腳,唾棄一聲,說道:“真不要臉!”其餘小弟深以爲然,齊齊點頭。
而後慢吞吞的走到六爺跟前,湊到其身上,一雙眼珠子賊亮賊亮的瞟來瞟去。
“黑老頭,不要逼老子動手,也不要惹老子生氣,否則,老子生起氣來,連老子自己都感到害怕!”黑鬍子鄭重說道,想給六爺一個機會。
“你個小王八蛋,老頭子我出來混的時候,不知道你還在哪個地方吃奶!敢這麼稱呼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六爺氣結,這混小子一點也不知道尊老愛幼,不但對其大呼小叫,而且極不禮貌。
“面如冠玉,目若星辰,英俊瀟灑,儀表不凡,大家都是這麼誇我的。”黑鬍子摸摸臉,一臉的陶醉,“雖然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但他們說的也太直接了,不過,我就是喜歡說實話的人,所以我跟那幫子兄弟很友好。”
轉而又好像想到什麼,大喜說道:“老爺子出來混過?莫不是也是同道中人?不如大家齊心協力,打下這方圓百里的土匪山頭,你有經驗,老子有實力,咱倆雙劍合璧,定能稱雄,做個最偉大的土匪頭子!”
六爺氣的說不出話來,黑鬍子沉醉於臆想之中,彷彿看到了九州之中,一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土匪之星在冉冉升起。
“可惜枉老子風華絕代、無敵於方圓百里,卻還是難尋一知己,高處不勝寒啊!”黑鬍子背手而立,大黑頭微微擡起,看向遠方,一臉的高手寂寞之態。
落日已近,在遠處慢慢落下,夕陽的餘暉照在諸人身上。暮色將至,天氣有些冷了,幾個慘兮兮的手下圍在竹竿周圍,想要擠在一塊,暖和一些。
六爺有些不耐,離村子還有些距離,若不及時到達,恐怕會遭受到豺狼,而且山路狹窄,到了夜裡,老人的眼神便不行了,怕會看不到路。到時稍有不慎,就會滾落山崖,以六爺的身子骨,遭不起這樣的大難。
黑鬍子還在意境中,眯着雙眼,帶着高人般的微笑,氣的六爺手裡鞭子直抖,看樣子很想一鞭子抽上去,給他負智商抽成正的。
蕭戰看得興致勃勃,這個黑鬍子本性不壞,快、狠、穩的精髓一點都沒把握,若是一般的劫匪,比如前幾番的那幾次山賊,上來就是偷襲。
還好蕭戰感知極爲靈敏,肉體足夠強大,擋住幾波利箭亂射。而且他們手中握有世家纔有的轟天雷,威力不凡,能炸死幾頭烈馬。蕭戰反應迅速,躲過幾次轟炸,將拿有轟天雷之人全部捏碎了喉嚨。
照着尋常劫匪的脾性,偷襲、圍毆、得手後迅速退走,大半受害者都會有不測,而黑鬍子乾嚎了半天也未出手。有着與外貌截然不同的性格,看上去像是不耐煩,其實只是想要恐嚇六爺,免得雙方爲難。
他的幾個小弟雖然弱的的不行,但其以小弟齊上大頭陣,自己在周圍遊走偷襲,六爺年老體衰,持久必然不行,即使打退圍攻,最後與黑鬍子對決,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黑鬍子勝在年輕體壯,而六爺則是多了幾十年的經驗。
蕭戰覺得是該停止了,六爺還要回去,等到太陽落山路就要難走了,
“黑炭頭,六爺的寶物都送給了我,你想要,不如找我來拿”蕭戰笑着從暗處走出,對六爺點頭示意,“六爺還要回去,不像你這般人物,無牽無掛。”
黑鬍子大怒:“哪裡來的兔崽子,竟然侮辱老子!”他很生氣,一直被人誇獎,膚白貌美是他最大的驕傲,從未有人冒大不諱來攪亂黑白。
“老子面如美玉,膚如白雪,除去這些天太過炎熱,脫去衣服曬了幾天太陽浴,皮膚顯出健康的膚色,其他堪稱完美!”黑鬍子吹鬍子瞪眼,盯着蕭戰,手中木棒蠢蠢欲動。
“你隨便找個人問問,這種膚色也叫雪白?”蕭戰忍住笑,指着其身後小弟,要他拉個人弄清楚自身現狀。
黑鬍子愣住,大聲詢問衆小弟,卻見諸人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閃閃,頓時心中一涼,大步走到幾人面前,要其中一人交出鏡子。
蕭戰看去,竟是那穿着肚兜之人,頭上插着木釵,臉上塗着幾種油彩,亂七八糟,還塗着重重的紅色,像極了胭脂。
“老幺,快拿出來,讓老子瞅瞅!”黑鬍子急不可耐,老幺拼命搖頭,寧死不從。
“他孃的,你的東西都是老子給你弄來的,如今借用一下也這樣拖拖拉拉!”黑鬍子一隻手伸入老幺肚兜之中,想要強行拿出,老幺死命抵抗,面色羞紅,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
黑鬍子從肚兜中拽出一面鏡子,照在臉上,頓時驚呆,手中銅鏡掉在地上,老幺一聲尖叫,奔跑過來,將銅鏡撿起抱在懷中,嗔怒的瞪了黑鬍子一眼。
蕭戰分明看到,黑炭頭臉色黑裡透紅,而後轉紅變青,最後變得更黑。
“你們這羣王八蛋,竟敢欺騙老子!”黑鬍子怒極,頭髮都要豎起,雙眼圓睜,大步向前,拽住一人脖子,怒聲說道,“不是說老子依然容貌依舊!”
一小弟淡定說道:“老大,跟三天前確實一樣。”
黑鬍子一巴掌給他拍飛:“老子一直問的是三年前!”
老幺怒了,氣沖沖的盯着黑鬍子,嬌聲說道:“老大,不管你變成啥樣,你在我心中都是如三年前那般英俊瀟灑、放蕩不羈!”
蕭戰愕然,這是男的?
“他孃的,老子跟你說老子不喜歡男的,非要湊上來找踹!”黑鬍子一腳將他踢的老遠,老幺兩眼汪汪,老黑一臉的嫌棄。
“晦氣,老子要去找老二算賬,今日暫且放過你們!”老黑轉身就走,躺地上裝死的竹竿胡亂拔了些野草捂在身上,一咕嚕跳起,要與老大一起退走。
“他孃的,一羣王八蛋!”老黑鼻子都要氣歪,“怎麼就攤上你們這幾個軟蛋,就知道裝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老黑不願多做停留,只因他認出眼前這人,就是被道上兄弟圍毆反被殲的少年高手,心裡直叫苦,這羣白癡,不說那貨走遠了嗎?還迫不及待的將老子從美夢中叫醒,說是看到一車的寶物。
“我手中可是有着幾百斤的寶物,不想要了?”蕭戰笑着說道,黑鬍子心動,忍不住回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見蕭戰一手託着一塊巨大岩石,足足有幾百斤重,一手揹負在身後,不緊不慢的走來,偶爾還輕輕丟起,像是玩棉花般。
黑鬍子臉都綠了,這哪是高手,這是煞星!心中不停罵娘,那羣孫子,坑老子過來找死,除了見到一馬車的雜草,一個提着幾百斤重石的變態,其餘啥都沒有。
蕭戰笑着走來,黑鬍子想跑,無奈手腳發軟,又聽見幾聲響聲,回頭看見幾個小弟齊刷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孃的!”黑鬍子氣極,“關鍵時候就來這招,老子倒了血黴,攤上你們這羣牲口!”
“砰!”
一塊巨石擋在路前,黑鬍子停住,搖搖頭,嘆息一聲:“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大家都是男人,何必自己爲難自己!”
“退一步海闊天空,我不想傷你,不要逼我。我曾向人皇發過誓,此生絕不恃強凌弱,否則,一輩子都找不到媳婦兒,不能因你破壞誓言,我還年輕,繁華世界,遼闊九州,諸大世家的小姐、貴婦都在等待着我。再說,我一出手,必然見血,你不過十七八歲,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你走吧,我不會爲難與你!”
“聽說你要與我大戰三百回合,不如了你的心意,豈不是要讓你終生遺憾?來,我與你切磋切磋。”蕭戰卻不放過他,直言要與黑鬍子比試一番。
黑鬍子冷笑:“你這是自找的,老子好心勸你,你卻不知所謂,當真以爲老子怕了你不成,多年來,老子縱橫百里,未逢一敗,所有與老子交手之人,不是死去就是成爲小弟,老子早已成爲傳奇,這些年不出手,看來早已不被衆人所知了。也罷,就成全與你!”
“不勝榮幸!”
“你當真不怕?”老黑不曾回頭,平靜說道,“要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遲了再也沒有。”
蕭戰笑着搖頭,不做回答。
“撲通!”黑鬍子轉身跪下,戚聲叫道:“英雄,饒命吶,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
蕭戰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其實,我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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