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
朱漆的食盒裡頭,糕點淡淡的清香往外頭飄,聞着挺開胃的。
“她想她姐姐了,應了她今日散了之後陪她去探望,這不就急着來了嘛,這個時辰就在外頭候着了,還讓人送了些吃食,”蔣慕淵笑容裡幾分無奈、幾分縱容,偏過身子與傅太師道,“今日要打攪了。”
蔣慕淵這麼一說,各個都知道他說的“她”是指的誰了。
孫祈咋舌笑罵了聲“黏黏糊糊”,孫宣誇他們感情好,大臣們贊幾聲琴瑟和鳴,孫睿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端倪。
傅太師道:“怎麼能說是打攪呢,她姐姐也盼着能和夫人多說說話,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都說婦人臨盆,孃家在陪着最好,老夫都想厚顏請親家母和親家的姑娘們常到府裡坐坐。”
大夥兒也知道傅太師快要榮升曾祖父了,打趣着要在顧雲思生產後討一顆紅蛋,也沾沾喜氣。
這會兒都不餓,等到了下午,蔣慕淵把點心分了,自個兒留下百合綠豆糕。
熟悉的味道讓他眼底都透着笑。
等朝事歇了,一行人前後出了文英殿,彼此拱手告別。
蔣慕淵與傅太師一道出了宮門,看着在宮外停了半日的馬車。
傅太師看着燈籠上的“寧”字,不由也笑,道:“老夫的轎子在前頭,小公爺,咱們府裡見。”
蔣慕淵應了聲,走到馬車旁,那車簾子就撩起來了。
因着動作,長袖往下落了一小段,露出來小截的白皙手腕,纖纖玉指捏在藏青的簾子上,映着燈籠光,跟玉似的。
簾子後的人,巧笑嫣然,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就這麼直直看着他。
蔣慕淵無聲地笑了,一腳邁上馬車,握住顧雲錦的手把人往車廂裡帶。
捏着簾子的手指鬆開了,簾子落下來,晃了晃,阻隔了裡外。
蔣慕淵坐下,扣着顧雲錦的手指把玩:“等了半日,累不累?”
“這車裡能躺,又不缺飲子點心,還備了話本,哪裡能累着?”顧雲錦笑道,“倒是你,文英殿裡聚了殿下、大臣,一道商量事兒,你更累。”
蔣慕淵眼裡凝着笑:“文英殿裡如何議政,你知道?”
顧雲錦瞅他。
她其實並不知道多少。
朝堂政事,顧雲錦以前從未接觸過,很多事兒一知半解,這半解裡興許還要錯一半。
可她漸漸接觸了北境的戰局,聽得多了,想得多了,對軍務上比以前明白了許多,其他的,重心不在其上,自然進展不大。
文英殿裡的狀況,還是下午有一句沒一句從聽風嘴裡聽來的。
聽風說了不少,但他說話,目的不在讓顧雲錦明白裡頭運作,而是讓他們夫人知道,他們爺有多出色。
話裡話外,與蔣慕淵有關的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堆在顧雲錦跟前。
當然,也說了蔣慕淵拿到點心後整個人都透着高興勁兒,很是春風得意。
顧雲錦笑了一通。
現在見着蔣慕淵人了,顧雲錦湊上前問他:“聽說你腳步都透着喜,那豈不是整個文英殿都知道我來送點心了?”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蔣慕淵大笑了聲,“我還把點心給他們都分了些。”
“我只讓聽風拎了一個食盒,裡頭才那麼點,哪裡夠分的?”顧雲錦道。
蔣慕淵大言不慚:“一人分一小塊,嚐個味兒,又不指着給他們填肚子。”
顧雲錦撲哧笑出了聲:“素香樓的點心,說得跟大人們沒有嘗過似的。”
“你給送的,他們自然沒有嘗過。”蔣慕淵道。
“要不要緊?”顧雲錦見蔣慕淵看着她,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我往文英殿裡送吃食,要不要緊的?先前問了聽風,他說能送,我就備了……其他大人們家裡,是不是也送東西?”
“送都送了,這會兒還琢磨呢?大臣們中午用的膳食是家裡帶進來的,點心倒是沒見送來過……”蔣慕淵逗她,又不想她真的往心裡去,話鋒一轉,道,“但你也不是頭一個送的,我回京那日,二皇子妃送了桃花餅,也是大夥兒一道分了。”
顧雲錦聽了,笑道:“那桃花餅好吃,我在宮門外遇上她了,二皇子妃拿了兩個給我,清甜不膩。”
兩人說着的都是家常瑣事,親親熱熱的。
馬車到了太師府對街,略候了會兒,見傅太師的轎子也到了,車把式才把車停到了石獅子旁。
蔣慕淵扶着顧雲錦下了馬車,與傅太師見了禮,一道進府。
傅太師讓人往顧雲思那兒傳話,又命婆子引顧雲錦過去,自己請蔣慕淵進了書房。
兩人落座,又上了茶水,先說了幾句今日文英殿裡未商討完的政事,傅太師便不再多言,只端茶抿了一口。
他等着蔣慕淵開口。
小公爺攜夫人到府,肯定不僅僅是夫人想念她姐姐了。
蔣慕淵也嘬了一口,不疾不徐問了聖上那日叫他看的那三樁事情。
今日文英殿裡主要說的還是北境重建,傅太師聽蔣慕淵這麼問,訝異道:“小公爺怎麼想起問這那些了?”
蔣慕淵微垂着眸子,笑容溫和,道:“我這幾個月都不在京裡,很多事情也是回來後東聽一句西聽一句,沒有一個重點,也不曉得訊息對不對。
那日入御書房,聖上問我這幾樣事情的想法,我連來龍去脈都沒有理順,哪兒能說出子醜寅卯來?
那天已經辭了,昨兒也問了,我皆以不夠熟悉推辭了,就想着若明日再去,不好再不吭聲,因而想來問問太師。”
傅太師見蔣慕淵說得懇切,摸着鬍子就笑了:“老夫清閒了好幾年,這個歲數了,反倒日日忙起來了。”
蔣慕淵聞言也笑。
三公之職位,是榮耀,也是虛職。
名號上是再好聽也沒有了,可要說真切的實權,還比不得六部大臣。
只不過,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人脈和累積都有,要辦什麼事兒,只要能過得去的,各處也會賣個體面。
傅太師是明白人,早幾年交出實權、退至虛職之後,就很少參與政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