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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宓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眼前天地的異象,待她運足了目力去看才現,那光柱與其說是柱子,還不如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光網,雷電在裡面交織成殺人之器,而且芙宓能感覺到那些雷電就彷彿一根一根地血管一般,在瘋狂地攫取容昳用來抵抗天雷的真元。
而這種真元又反過來增加了光網的能量,這簡直就是死循環了,芙宓現下已經完全不覺得容昳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不過容昳即使死了彷彿對芙宓也沒有任何影響,所以她雖然微微有些擔心,但並不妨礙她的興趣被眼前的光網所吸引。
芙宓興奮地想着,如果她能夠煉製“光網”這樣類似的法寶,吸收對方真元爲自己所用,豈非很無敵?想到這兒,芙宓真是恨不能自己跑到光網裡去親身體會一下,然後看能不能找到一點靈感。
不過就在芙宓以爲容昳只能化成劫灰的時候,卻見容昳雙手輕輕一擡,白色的袍袖微微鼓起,整個人就擡升到了半空中,而在他腳下彷彿出現了一張無形的巨網,反過來剛好包圍住光網,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感覺出那巨網像是一張淡綠色的膜,看似弱不經風,但卻可以自動修補。
以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網反過來包圍劫雲製造的光網,這就是拼誰的力量更強大。天地自有規律,不可能將所有能量都放到劫雲裡,而只要容昳夠強大,說不定真能被他反包成功,將這毀天滅地的劫雲收歸己有,轉禍爲福。
綠色的光膜越收越小,紫色的雷電在裡面拼命的掙扎,卻像困進了捕魚網的魚兒,無法逃脫。
可是那綠色的光膜就像水袋一般,顫顫巍巍,晃晃悠悠,芙宓生怕它下一刻就被雷電所擊破,但它偏偏似弱實強,將雷電困得死死的。
到最後綠色的生命之光和銀紫色的雷電之光交織在一起,已經不知道是誰在吸收誰的能量。綠膜漸漸合攏成一個球形,但是那顏色卻逐漸便成了銀白色,依然看不出究竟是容昳佔了上風,還是劫雲佔了上風。
突然,收縮的球體驟然爆炸,芙宓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就失去了知覺。劫雲的力量已經毀天滅地,如今再加上容昳的力量,兩種能量被壓縮到極致之後的爆炸,哪怕是渡劫期的真人來只怕也討不了好。
不幸中的萬幸的是,芙宓離那片絕地非常遠,所以只是被震暈了,而那些但凡想打容昳主意的人或者妖魔,只怕都得殞滅在這場爆炸裡。
芙宓醒過來的時候只見遠處的山脈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數十條山脈全部夷成了平地,只怕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區域的人也認不出它的模樣了。
芙宓第一件事就是將搜天鏡掏出來看她父皇的下落。蓮皇此刻正在對戰,芙宓看不出對方的修爲,但是蓮皇手裡持有聖階上品法寶“光霧兜”,性命一定無憂。那光霧兜能夠隱藏蓮皇的蹤影,卻讓對方暴露於明處,而且光霧還能干擾真元運行。
芙宓見她父皇沒什麼危險,眼珠子一轉想看看容昳究竟死了沒有,他處在爆炸的最中心,顯然沒有活下來的理由,但芙宓還是抱着不搜白不搜的精神,搜索了一下容昳。
搜天鏡突然變得漆黑一片,芙宓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拍了拍搜天鏡,以爲它是哪個零件年久失修了,搜天鏡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芙宓心想容昳大概已經死透了,連帶着她的搜天鏡也壞了。
芙宓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好歹是自己認識的人,而且容昳確實幫過她大忙,算是救過她和蓮皇,恩人死了芙宓雖說流不出眼淚,但是心情也還是十分低沉。容昳這樣驚才絕豔的人居然就死了,她都還沒見過他的臉呢。
據說容昳是上天入地、上山下海、古往今來第一美男子,芙宓只覺得十分遺憾。
芙宓惆悵遺憾了一會兒,想將搜天鏡子收起來就啓程去她和蓮皇越好的碰面地點等她父皇,可就在這時,搜天鏡光芒一閃,畫面雖然依然還是一片漆黑,但裡面卻出現了一袖衣角。
芙宓這才知道原來剛纔搜天鏡是一直在搜索容昳的下落,這會兒剛剛搜出來。芙宓仔細辨別了一下,容昳應該是被埋在了碎石之下。
可是如今極目望去到處都是碎石,這麼多條山脈被炸平,碎石多得不計其數,而看容昳的樣子也是進氣少出氣多,身上沒有一絲真元波動,不僅芙宓找不到他,其他人恐怕也很難現他。
芙宓將菜花和水晶貂放了出來,“去,找找這個人。”芙宓將搜天鏡中容昳的樣子拿給菜花和水晶貂看。
水晶貂最擅長打洞,身子又小又靈活,讓它們去地下找容昳是最佳選擇,至於菜花,則是芙宓順帶安排的任務,也沒指望這隻一品小蝴蝶除了當保姆還能幹別的事情。
當菜花它們去找容昳的下落的時候,芙宓又拿出搜天鏡看了看蓮皇的情況,依然無豫,但是絕地的地形被毀,蓮皇即使有“光霧兜”在手,也不可能將十幾條山脈碎裂後露出的缺口全部封死,芙宓在搜天鏡裡看到已有人繞過了蓮皇竄入了絕地。
芙宓開始着急了,也不知道菜花它們能不能先於別人找到容昳。菜花領着水晶貂出去不到半天,就飛回了芙宓的身邊。
“你們找到他了?”芙宓有些不敢置信,這也太快了,她最樂觀的估計也是需要三天菜花它們纔有可能找到容昳的蹤跡的。
菜花振振翅膀,往南邊兒飛去,芙宓一路隨着它飛去,只見菜花停留在一處碎石灘上,水晶貂們已經鑿出了一條可供芙宓通行的地道,如此一來可以想見,它們根本就沒用到半日功夫便已經尋到容昳了。
只是菜花和水晶貂不會說話,所以芙宓也問不出它們找到容昳的原因。
芙宓在地道了只走了一小會兒,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容昳,渾身是血,白衣都成了血衣。芙宓跑過去扶起容昳,“喂,容昳。”
容昳沒有任何回答。
芙宓又大力地拍了拍容昳的臉,“容昳,醒醒,醒醒。”
芙宓之所以肯定容昳還活着,那是因爲搜天鏡搜生靈的時候,一旦死亡它就搜不到了,畢竟它是搜天鏡,又不是九幽搜魂鏡。
芙宓叫不醒容昳,而眼下這片山河又絕不是安全的地方,所有人大概都能確定,容昳重傷之下必定逃不出絕地。
芙宓將容昳放入囚仙籠,招呼了菜花和水晶貂走人,“菜花,你能在前面帶路,讓我們儘量避免遇到其他人和妖魔嗎?”
菜花雖然不能說話,但卻能懂芙宓的意思,振振翅膀就在前面帶路了。芙宓心想,菜花實在太有才了,真不枉費她寧願窮自己、餓自己也要供它好好成長,那些真元石花得可太值得了,但就菜花能找到容昳這一點兒,就已經值了所有付出了。
不知道容昳一共請了多少幫手,在爆炸之後的一日之內,雖然絕地已經成了樓篩,但芙宓這一路行來還真沒遇到勢力強悍的人和妖。
至於其他實力弱小的也不敢來惹芙宓。
芙宓就這樣一路往她和蓮皇約定的地方飛去,她到的時候蓮皇自然還沒有到,應該還在絕地邊上守着,因爲當初容昳和他約定過,要替他守上三天才能離開。
芙宓和蓮皇約好見面的地點是晉連山中的一處湖畔,陽光灑在湖上,像碎了一湖的金子,此刻正值初夏,湖畔林木蔥鬱,翠蓋遮天。湖中有蓮,已經長出了花苞,粉白色的箭苞在湖風裡輕輕擺動,姿態嫺雅動人。
芙宓將容昳放在湖邊的大石上,抱膝坐在他身邊,將下巴擱在膝蓋上,一臉爲難的表情。
話說唐僧肉誰都想吃啊,何況芙宓本身就是蓮花妖,不算是人,所以即使吃了容昳也不算是吃同類,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壓力,這就好似人吃蓮藕一般。
對哦,芙宓一下就想起來了,容昳肯定也吃過蓮藕,那她現在把他的肉片下來涮着吃應該也不算天理不容吧?
不過聽說人肉是酸的,並不好吃,芙宓有些嫌棄容昳無法下嘴,何況他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恩人。
芙宓努力克服了對容昳這一身靈肉的苛求,心想她不吃他就已經算是報恩了,芙宓伸出手指搭在容昳的手腕上,現他的傷勢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經脈寸斷,連心脈都斷了,也不知道他是有什麼神通在強行續命,或者還有什麼遺言沒說的,所以一直斷不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