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9點。
高秋望着銀行門口的小隊伍,陷入了沉思當中。
自上個月開始,無論是購買債券還是兌換黃金的人,都很少清早排隊了。聯想到了陳易所說的話,他非常懷疑這些人的目的。
其實,身爲一名銀行家,永遠不會將黃金和鈔票等同起來。貴金屬的信譽和國家的信譽就像是自然的信譽和人類的信譽相比較,後者無論如何都是風險大戶。而逃避風險,幾乎是銀行家的本能了。
“如果我有幾百噸的黃金,我就出國去辦銀行了……”高秋轉瞬失笑,以陳易的家族勢力,就算人家撕破臉皮想搶食,也得給他留下幾百億的利潤,多多少少有點香火情,自己要是去了國外,興許要被撕的片肉不留了。
銀行門開,排隊的人若海嘯中的浪頭,一股腦的砸進了大廳中去。
高秋想起上個月在一些金融界人士的聚會上聽到的雜音,他還曾經向陳易示警,說“上面有些不好的苗頭”,卻不知陳家是否有應對方案。
“希望他們能有吧。”高秋坐回大班椅。
電話“叮叮叮”的叫了起來。
“我是老裴。”
“裴行長,您說。”高秋立刻端正的坐直了。
“金源國際的存款,我收到了,不過得確認一下,是哪位存進來的。”老裴的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剛剛起來的樣子。
高秋放鬆了下來,笑道:“是小陳先生的存款。”
“我明白了。”裴行長沉默了下來。500億存款對下面的分行來說,可謂是決定業績的一筆錢,但對總行來說,也就是那樣。但這筆錢來自陳易,卻說明了陳家的態度。
從他了解的信息來看,曹家、王家和柳家的年輕人綁在一起也比不上陳家的陳易有前途,如今三家的主事人並未說話,多半是想看看是否能渾水摸魚,畢竟是好大的一張香餅,相比之下,給他和銀行的好處就只是些殘羹冷炙了。
裴行長暗歎一聲,心想:不趟這渾水了,500億也不是個小數目。
做出了決定,他的語氣變的熱情了一些,笑道:“高行長,您可以告訴小陳先生,我行和我本人,感謝他的信任,一定會誠信本分的經營。”
高秋聽懂了,笑道:“好的,我明白。”
“那麼,再見。”
“再見。”高秋掛上電話,忽的笑了出聲。
裴行長是最晚通知他的銀行行長了,如此一來,四大行全不介入,剩下的那些商業銀行,資本金總是有限,不用太擔心了。
看來,陳仲國老爺子的威懾力遠比想象中的強。
秘書叩響了門,抱着下厚厚的文件夾走了進來,正巧見到高秋的笑容。
中年男人的魅力如火焰山一般,總是燒壞周圍的小花小草,卻對老樹深根無效。
女秘書不動聲色的偏過紅撲撲的小臉,道:“行長,這是各分行的報表。另外,袁經理讓我告訴你說,今天早晨來的都是要兌換黃金的人。”
“只兌換黃金?”
“是。而且數量不少。”
只兌換黃金顯然不正常。不過,若是從擠兌的角度來考慮,黃金是傳統貴金屬,而且陳易擁有的數量比鉑金少,價格也比鉑金低,明顯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高秋稍作思考即道:“注意驗看真僞,每小時報告一次庫存。”
秘書應“是”,悄然離開了辦公室。
11點鐘,金庫報告“兌換了2.7噸黃金”,高秋就馬上撥通了陳易的電話,說:“開始了。”
“曹淵說話算話啊,好,我知道了。”陳易放下手機,心情卻異常振奮。
江寧被當做主場經營許久,區區一個曹淵,正好做爲練手的材料。
他迅速召集了剛剛返回江寧的劉歆瑜和大楊。自從陳衡常駐西江水寨並控制軍隊後,陳易個人的戰略縱深就大大的拓展了,一些忠誠度足夠高的成員來往也變的頻繁起來。
現在,西大陸的秘密是控制在一個小圈子內,陳易相信憑着家族和自己的力量,足以維持這個秘密。等到它不可抑止的擴展開來的時候,誰知道個人實力已經增強到什麼境界了。
中心倉儲區的頂層已經改造成了臨時參謀室,掛有江寧和東南地區的地圖,還有各種物流運行圖。
陳易根據最新消息標註後,問道:“大楊,找到曹淵了嗎?”
“他住在錦泉縣的小招裡。”大楊聯繫了安全部門的原上司祝光樑,一天時間就查到了消息,平淡如水的介紹道:“曹淵的母親一族,和錦泉縣的縣委書記有點關係,小招如今是省級幹部的接待標準,有武警站崗,非常安全。”
安全是相對的。陳易撇撇嘴角,道:“錦泉縣是東昇地區的?”
“是離江寧最近的一個縣了。他們選的地方不錯,錦泉縣主要是給江寧和附近地區的加工廠做配套,生產諸如螺絲、包裝箱一類的東西,工廠集中在他們縣的開發區內,老城區的人口流動不大,小招附近僻靜,生面孔很容易被發現。”大楊說着爲祝光樑請了一功,道:“要不是安全部門在東南的力量夠穩固,早就招募了各地的線人,不容易這麼快找到曹淵。”
陳易“嗯”了一聲,問:“有柳家和王家的人嗎?”
“沒有發現與曹淵身份相當的人。”言下之意,有可能出現柳家和王家的代表,但沒有他們的直系子孫。
曹家主導和曹家代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陳易頷首道:“繼續監視曹淵,儘可能的弄到他和柳王兩家的關係,各種消息,我都要。”
“明白。”大楊使勁拍拍胸脯,經過西大陸的歷練,他就像是久經陣仗的戰士,僅僅抗壓能力就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陳易不能親自去盯梢竊聽,故而發佈命令後,就轉向劉歆瑜問:“你那邊呢?”
“銀森沉正在跟蹤最大的一批黃金去向,大概有100公斤。”劉歆瑜指着地圖道:“光幕的範圍大致在200公里,到錦泉縣有點勉強,我調了幾名武館高階學員參與。”
劉歆瑜的組織能力是一羣人中最優秀的,這得益於她的天賦和“人類發展研究會”的悉心教導。後者估計付出了不少的學費,才培養了這樣一名年輕成員。
她的能力在西大陸就表現的非常好,帶領純土著成員在西江水寨周邊的探查行動成果斐然,連續發現了一個大型稀土礦和若干各類小礦。甚至在光幕延展的邊界地區,劉歆瑜還建立了指揮部,遙控指揮土著士兵以小分隊的形式進行探礦,使得光幕延展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半徑200公里內的礦點信息。這是西江水寨的新晉官員們難以做到的,他們就算是擁有純學員的稽查隊,也非常難整齊劃一的領導,更別說向心力較弱的土著士兵了。
陳易分配了兩名神術騎士和15名鬥技級騎士給劉歆瑜,專門負責追蹤探找曹淵的金庫所在。200噸黃金這麼多錢,必須有一個穩妥的地方來處理。陳易是將錢放在了銀行裡,曹淵以前興許有這樣的打算,譬如四大行在江寧的總行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不過,如今四大行都拒絕了他的提議,他的黃金放置地點就變的很困難了。整個江寧地區,除開四大行和江寧銀行,其他銀行敢接手這燙手山芋的少之又少,曹淵也不一定願意放在江寧。
火車或飛機押運回京,或者是存放於的錦泉縣的某個地方,都是可行但有風險的方案。
陳易就是想要找出地點和方式。
“我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普通人兌換或不兌換黃金,那都屬於金本位貨幣的正常流通方式,但曹徵的行爲卻是一種不擇手段的攻擊,得到的回饋也將是攻擊。
劉歆瑜咬着手指甲,手肘搭在碩大的胸脯上,變的格外妖嬈。
想到自己正在參與200噸黃金的歸屬,她就異樣的振奮。
下午4點,銀行停止兌換黃金的節點,已經有8噸黃金換手,出售的黃金債券卻僅5噸左右。
高秋給出了判斷:“曹淵尚未拿到大筆的投資,他應當還在尋找。”
劉歆瑜卻不管這些,她開着一輛7座沃爾沃商務車,停在高速公路和環城公路的交匯處,緊盯着前面的一輛集裝箱卡車。
“至少有6個武裝警衛,專業改裝的30釐米鋼製集裝箱,兩輛警車和2名摩托警,強襲很困難。”劉歆瑜將判斷說了出來,並道:“他們應該不會一路開回西京去吧。”
銀森勇坐在一旁,卻道:“你說的強襲,是搶過來的意思嗎?魔芋有點歧義。”
“強行搶劫的意思。”
“那有什麼難的。”
“你能搶過來?”
“當然。”銀森勇非常肯定。
“那裡有兩三噸的黃金,這樣,等我們找到了他們存放的地點,說不定會讓你們動手。”
銀森勇眨眨眼,問:“搶劫?”
“當然。”
“不幹。”
這次輪到劉歆瑜不解了,好看的皺眉道:“爲什麼?兩三噸黃金不值得你出手。”
銀森勇虔誠的說:“我的信仰,不允許我進行搶劫。”
劉歆瑜方向盤一抖,險些撞到旁邊的出租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