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場狂歡的慶典, 玄燁毫無保留的盡情展現了他深受某人喜歡的“狂放不羈”的一面,這一夜,折騰得毫不客氣。被各種疲乏、痠疼包裹的樂薇終於可以美美的睡覺了。可是她沉沉睡着還不到半夜, 就被胸前的燙熱痛醒了。
“燙!燙!疼啊!”樂薇是在夢中被直接燙醒的, 意識都沒有完全清醒已經習慣地亂抓胸前的那塊玉佩, 玄燁也被她夢中的驚呼給吵醒了, 這樣的場面他也已不是第一次見到, 立即一把撕開了她貼身的裡衣,將發着耀眼白光炙熱燙手的龍紋玉佩拽了下來,一把丟了出去, 臉色黑沉:“我說過多少遍了,別再帶着這勞什子了!什麼時候總要被燙傷了才罷?”
樂薇白皙的胸口已經紅了一片, 完全清醒了過來, 第一反應不是看自己的燙傷, 而是蹦下了牀朝着玄燁扔玉佩出去的方向尋去,好在這塊玉佩跟她這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怎麼摔也摔不破。已經不記得玄燁第幾次氣得砸玉了,但它依然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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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氣死我了!”玄燁恨恨地下牀過來,在她耳邊咆哮:“說了丟了它,你就是不聽是不是?給我立即扔了它,再也不許揀回來!”
半晌, 他的怒吼像是砸進了棉花裡, 她只是蹲在那裡, 半天沒有迴應。他有些火大地去扳她的肩頭, 卻意外地發現她眼淚滂沱:“玄燁……突然多了好多暗紋……你看……”她手中顫抖地握着那塊被丟出去的玉佩。
玄燁神色一沉, 印象中玉佩發光的頻率基本上是一年一次,卻並不固定在某月或者某天, 每次發光之後,玉佩上就會留下一道暗紋,像是樹木的年輪一樣,因此小薇總是認爲這些暗紋關係着上天賜給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所以就算隨時有被燙傷的危險,她都要掛着那塊玉。但是自從小薇身體死亡之後,玉佩就再也沒有發過光,難道這一次,是要將逝去的那些年一道補上嗎?
他心頭沉重的接過玉佩,一手將蹲在地上的她拉起來,凝神向玉佩上看去,一圈圈灰色的暗紋已經籠罩了小半塊玉,使得這一塊原本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一半灰黑一半瑩白,看起來倒像是一對契合的陰陽魚。
時光竟如此之快嗎?玄燁的心頭一陣疼痛,但隨即憂傷就被他強大而堅決的決心所替代,他要和小薇在一起,是永遠在一起,就算想要分開他們的是蒼天,那也不可以。
“我們……真的沒剩下多少時間了嗎……”她噙着淚水喃喃自語。
“你看,都已經燙紅了,得趕緊搽藥才行,否則會留下痕跡的。”他皺着眉頭細看她被燙到的地方,吩咐外面侍候的人立即去拿燙傷膏來。
“玄燁!”樂薇有些不滿他對自己的擔憂視而不見,只知道一個勁的看她的傷。
“我說過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你只需要相信我。”玄燁卻只是淡淡的說着,平淡從容卻透着毋庸置疑,一如既往的他:“小薇,我給你的承諾,是永遠,就算中間會有分離,那也一定只是暫時的。你相信我嗎?”
你相信我嗎?
從二十一世紀問到十八世紀的問題,時間持續長度是負三百年。不過她的答案卻永遠只有一個:“我相信你。”
二十一世紀時,她說,我就是相信你,元華。
十八世紀時,她還是說,我就是相信你,沒有原因,期限是永遠,玄燁。
徐仁心很快就來了,替樂薇診脈之後激動萬分,認爲樂薇的體寒之症已經徹底根除,生育是不會有問題的了。這個醫癡對樂薇非同一般的陰寒體質研究了好多年,都沒找出一個值得一試的法子,沒想到一別幾年,她的寒症竟自己好了,能不讓他心癢難耐嗎?於是死磨爛打地求着樂薇細細告訴他這些年來她用過什麼藥,吃過什麼東西,到過什麼地方……但這些內情哪裡是能說的,樂薇只好想法子搪塞。
“徐太醫,你既然斷定小薇一定可以有孕,爲什麼這麼長日子了卻還不見喜脈?”又一次替樂薇請脈之後,玄燁終於忍不住問起了心頭懸疑很久的問題。他並不在乎多一個孩子少一個孩子,可是和小薇的孩子那又不一樣,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小薇有多麼想要這麼個孩子,這樣唯一的心願他總要讓她達成。
樂薇同樣很疑惑,於是便和玄燁一起注視着徐仁心。“這……”徐仁心給樂薇診脈時間長了,對皇上和這位不是娘娘的娘娘相處的方式也很有些瞭解,於是也就沒那麼多避諱,便直言道:“夫人的宮位不太好,是後位,又深,如果不刻意爲之,受孕不易。”說着便低首垂目,不去看皇上的表情。
果然玄燁掃了他一眼,還沒發話,就被樂薇迫不及待的追問給嗆到了。
“刻意爲之?還怎麼刻意爲之啊?我已經很刻意的算過排卵週期了!”樂薇的確是有些着急了,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孩子卻遲遲不來,契約的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玄燁已經開始起疑了,再這樣下去,她害怕會再也瞞不下去。
“徐仁心,沒你的事情了,退下吧!”徐仁心正爲樂薇的問題大囧,幸好皇上及時替他解了圍。如釋重負般退出去,徐仁心卻暗自好笑,這位前惠妃娘娘還真有些意思啊!
“玄燁,你怎麼讓他走了呢?我還沒問明白呢!”樂薇不高興了。
“不用問了,我明白了就行。”玄燁忽然附耳在她耳邊低語,樂薇頓時滿臉飛紅,原來刻意是指的這個啊,她居然還傻傻的去問,可教人家怎麼說呢?
“下次咱們就試試。”玄燁氣定神閒的說着,彷彿在說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也不給樂薇害羞的時間,忽然道:“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什麼東西?”樂薇見玄燁轉移了話題,正中下懷,連忙就着話題問道。
“來看。”說着就拉了她同到書案前,將一根羊皮的卷軸展了開來,卻是一副地圖,上面畫着河流山川,標的字卻不是漢字,歪歪扭扭的莫非是滿文?
她拿起來不明所以的顛來倒去的看了幾遍,忽然兩眼放光:“莫非是《四十二章經》裡的羊皮地圖?關外藏寶圖?”
“藏你個大頭鬼啊!能不能想點內涵點的東西?”玄燁沒好氣地搶過卷軸,順手就給了她一下,《鹿鼎記》的故事在三藩之戰結束後樂薇又講了一些,故事進行大半,書裡《四十二章經》的秘密已經浮出水面,所以樂薇纔拿來取笑。
“這是吳藩兵敗之後,我率八旗北巡,出喜峰口,會晤蒙古各盟旗之時,蒙古各王公聯合獻給我的一片牧場,在承德往北四百里,那裡河湖密佈,水草豐沛,樹木蔥鬱,林海呼嘯。天空有雄鷹翱翔,遍地鮮花搖曳。”玄燁一邊說,一邊用手在地圖上指點對應的位置:“那個地方將森林和草原的景色融爲一體,相互輝映,真是美不勝收!”
樂薇心中對他形容的美景悠然神往,問道:“這樣美的地方,送了給你,你打算拿來做什麼呢?”玄燁淡淡一笑:“原先沒想好,因此一直放着。近日有了主意,便讓人做了這羊皮圖。”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圈:“我打算在這裡設立一片圍場,每年從八旗軍隊中挑選精銳,同時邀請蒙古各盟旗的勇士,一起到這邊來進行圍獵。我曾經親自到過那裡,野獸很多,連獅虎等猛獸都不缺,是個射獵的好地方!”
樂薇聞言拍手道:“這個主意好!我可得學會了騎馬,將來去那大草原上,不會騎馬可太也沒趣!你喜歡射獵,在這等地方射獵,可比南苑那邊過癮多啦!”
玄燁眸子晶亮,神采熠熠:“我可不是純爲着好玩想着設立這片圍場的。”看一眼樂薇,神情飛揚,侃侃而談,卓然的風采簡直讓她傾倒。
“這次跟三藩打仗,一開始咱們輸多贏少。一則是因爲我的確經驗不足,指揮上算不得很好,二則更是因爲我八旗勁旅入關已久,兵馬懈怠,久不操練,根本不是吳三桂手下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的對手!所以,在這裡設立圍場,每年以圍獵爲名,演練兵馬。我大清自馬背上得來的天下,我必須讓後世子孫牢記,無論何時都不可荒廢騎射,要擁軍尚武!”
“圍獵時,蒙古各旗和咱們八旗將士一起,大家同心協力又互爭高下。也方便與蒙古各王公會面。你知道咱們草原上的民族最害怕的是什麼嗎?是天花!草原上的人對天花沒有抵抗力,一旦關內的天花傳入關外,那就是滅頂之災。蒙古王公來北京覲見,我就擔心他們染上天花。這樣將會面地點設在關外,就沒有這個隱憂了。”
“玄燁,你真是想得周到,對蒙古那些王爺們,可真體貼到了極點。他們可得好好感激報答你纔是。”樂薇聽了玄燁長篇大論的一番話,心裡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一個遊獵,他都能想到這麼多,這麼周全。
玄燁微微一笑:“歷朝歷代修築長城,勞民傷財,何曾真正抵擋住過長城外的遊牧民族?就是明王朝的長城,整明一朝一直在修,可也不一樣擋不住我大清入關?可見靠着長城來堅固國界是不可行的。”樂薇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好在咱們有蒙古。”
玄燁讚賞地點頭:“是的,交好蒙古,教他們和咱們永遠是盟友,那關外這一望無際的草原,就是咱們大清最堅實的長城。蒙古人性情耿直,有義氣,只要你待他們好,他們便也誠心想着報答。當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夠讓他們臣服的實力。蒙古漢子的友情可不會施捨於一個弱者。這片圍場和射獵,說穿了可不也是修長城?只是咱們的長城是看不見的!”
樂薇輕輕一笑:“看不見的長城更厲害。不過這樣的話每年的場面可浩大了!想着真令人嚮往。”玄燁也有些悠然神往,雖然構建這個圍場更多是出於政治考量,可是想着那裡的出衆的風光,萬人圍獵的壯觀場景,就是他也有些心潮澎湃,修長的指節極有節奏地叩着桌面,他沉吟着:“這片圍場,便叫做木蘭吧。嗯,如此盛大場面,當有一場盛典記之。——有了!木蘭秋荻!小薇,典禮就叫做木蘭秋荻,你覺得怎麼樣?”
“木蘭秋荻?”樂薇的表情卻有些古怪,原來她心裡在暗罵自己傻,竟連熙朝最負盛名的大事都忘了,方纔玄燁一提修圍場她就該想起來的。於是有些傻呵呵地道:“好!好!就該是木蘭秋荻啊!”
木蘭秋荻啊,太激動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