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點點頭，趕緊去解剖牀後面的電腦上搗鼓一番，隨即電話打過去交流了一下。
王亮沒有讓他掛斷電話，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就舉起電話說道：
“葛秀雲聽我說了這兩處位置，就無法控制情緒了，說雷家雷雨的大兒子在這兩處有痣，綠豆大的痣上面帶着汗毛，說是大富大貴的象徵。”
隨着王亮的話語，一同傳來的是聲嘶力竭的哭聲，那種痛徹心扉的哀嚎，已經無法分辨喊的是什麼。
瘋子舉着電話看了一眼周海，隨即掛斷電話。
“海子，這個葛秀雲似乎對雷家幾個孩子是真心的好，那種對待自己兒孫的感覺，已經超出了保姆的關愛範疇。”
周海點點頭。
“或許，她是對雷父有感情吧！
提到他的時候，葛秀雲眼睛是充滿回憶的，這也是雷雨爲什麼對這個保姆如此好，不讓她住在媳婦和妹妹給改建的車庫中，跟着他們住別墅。”
瘋子怔了怔。
“等等，你是說她也有嫌疑？”
周海瞥了一眼瘋子。
“我們要靠證據說話，剛剛我說的是我對事件的分析，如若想要證明，就要從屍檢和調查中去驗證，繼續吧！”
瘋子聳聳肩，現在沒有更好的方法，不過真心不希望這個葛秀雲也被懷疑。
見周海繼續屍檢，瘋子也趕緊跟着走過去，發現在下肢腳踝部被切割處有一圈深入皮肉的勒痕，這勒痕屍體的腐敗已經讓勒痕膨脹，不過還能看到這裡腫脹非常嚴重。
周海蹙眉反覆查看，“勒痕只是在腳踝的外側，成C字型分佈，也就是說死者的雙足被捆在一起，並且捆綁的時間很長，已經造成缺血壞死。
如若聯繫到死者頭部的打擊傷，還有手腕的膠帶勒痕，我覺得可以推斷出。
死者在死亡前，曾經被打暈捆綁手腳關了六小時以上，之後才被扼頸窒息殺害，隨後進行的碎屍、放血、清理內臟、剔除面部皮膚和指腹。
對於一個沒有經驗的生手，這些工作需要很長的時間，再者還要將他們分別裝袋，然後轉移到車庫藏匿。
隨後買快乾水泥製作平臺，這還是需要大量的時間。”
瘋子緊張地盯着周海看去。
“有如此充裕時間的，就是葛秀雲啊，難道你還是懷疑她？”
周海搖搖頭，“不是我懷疑她，而是所有的證據指向她，再者讓曾大姐將死者送檢的組織樣品跟雷雨進行DNA比對吧。”
瘋子趕緊去安排，周海走向趙新利，他已經臉色發白了，周海看着他說道：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高度腐敗，與斷肢相比，這個內臟的腐敗速度有些太快了。
能夠分辨的組織中沒有任何殘渣，只有一些腐敗液體，不過爲什麼相差如此大？
咳咳，不知道的還以爲將這個人先開膛破肚了。”
周海嗯了一聲，用手中的長鑷子，撥動了一下已經擺放整齊的所有器官，雖然一碰都直搖晃，趙新利還是將所有的臟器都歸位了。
看着上面的切削痕跡，周海眯起眼睛。
“剛剛我說的不準確，死者被扼死之後，應該是先切斷頸部將人放血，不過這個動作有些熟悉，一時間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說。
然後兇手直接橫向切開胸腹，不過這個動作讓內臟流了出來，這超乎了他的計劃。
無奈兇手不得不趕緊先整理這個，所以在胃腸道和肺部都有被切割過的痕跡，這些切割的痕跡都處在同一水平位置，應該是一次性切出來的。
他之所以要將內臟清洗，也是不想將房間或者浴缸弄髒，畢竟腸道腐敗物的味道非常濃重，一般人無法承受。
估計清洗後，泡着內臟的水比較燙，所以才使得之後的腐敗速度加快。
至於死亡時間，他被封閉在水泥臺中隔絕了空氣，變相的減緩了腐敗速度，而內臟的腐敗又有一個加速度，兩下中和分析，死者死亡至少在一週以上，十天以內。
至於年齡身份，要等化驗和恥骨聯合的分析了。”
周海的分析讓趙新利瞠目結舌，不過將所有的發現真的能串上，而且聽起來還非常的合理。
“頭兒，你怎麼分析出來的？”
周海瞥他一眼。
“想知道？”
趙新利用力點點頭，“當然想知道，拜師吧！
我跟着你好好學一段時間，我發現自己的應變能力和分析能力，真的有所欠缺！”
周海笑了笑了，“別貧嘴，你有你的專長。
我分析死因進行現場還原的時候，只是將已知條件當做拼圖碎片，然後將自己想象成兇手，將每一個碎片串連。
並讓所有的事態合理化，如此一來就形成了還原結果，並沒有多複雜。”
趙新利恍悟般點點頭，不過如此多的碎片全部記牢還要在腦海中多次推演，這個簡直太難了。
“想想就覺得不容易，如若條件少了還好串連一些，如此多的條件每一個都要連接起來，太難了。”
周海拽過一塊巨大的塑料布，將這些內臟組織蓋上，層流的排風瞬間將塑料布吸牢，整個房間似乎空氣都好了很多。
“已知條件越多準確度越高，相反已知條件少了，變化的點就愈發多，這樣的判斷也容易出錯，你要想聯繫推演，就要從已知條件多的下手。”
趙新利點點頭，瘋子已經回來，大劉找過來一個專門裝高腐屍體的長條盒子，將屍體碎塊裝到裡面，然後將盒子所有的卡扣封閉。
幾人同時長出一口氣，周海朝着瘋子揚揚下巴。
“恥骨聯合好了！”
瘋子趕緊去取出高壓鍋中的骨頭，這個味道真的讓人永生難忘，高度腐敗，加上蒸煮，瞬間臭味上升了一個層次，完全是無法形容的感覺。
瘋子將骨頭快速沖洗趕緊，又清理了高壓鍋，一把扯下口罩衝了出去。
趙新利縮了縮脖子，他是真的怕了，剛剛一直用力堵住防毒面具，他聞過人肉的味道，絕對不想嘗試這個高配版的。
周海舉起恥骨聯合看了看，最後的一絲希望已經破滅，從恥骨聯合面上面的各個部位來看，死者就是一個15-16歲的孩子。
見周海嘆息，瘋子和趙新利都湊了過來。
瘋子接過骨頭看了看，雖然不能一眼判定年齡，不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幾乎沒有磨損的各個部位，顯然死者非常年輕，年輕到還未完全長大。
剛纔周海的嘆息，也是因爲這個吧。
此時大劉推門回來，看着沉默的三人，伸手比劃了一下。
“領導，如若沒有別的事兒，我去樓上看看檢驗。”
周海伸手叫住他，“別急，讓他們將雷雨的屍體取出來，我們接着屍檢。”
別說大劉，連身側的二人都怔住了。
“啥，接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