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樑動作很快,接過骨片抓緊在機器上進行切削打磨,之前他做過一次,當時還是海子手把手教的,現在竟然可以給那些痕檢員做示範,心裡還是有些小興奮。
很快拿到了一個0.9毫米厚的骨片,淋上水送到顯微鏡下,很清晰的能夠看到骨小管裡面有一團團的紅色血細胞。
“海哥,這個骨片中找到血細胞了,分佈的數量很多。”
周海點點頭,擡手指着骸骨說道:
“小樑記錄吧!
107號死者,男性;
年齡再15-16歲。
身高在165左右;
身材瘦小;
牙齒咬合面磨損嚴重,並且有褐色斑點,這是氟牙症;
死者生活環境不好,水質含氟量高,所以按照地域劃分,他的生活環境應該在,魯東西部或者魯西東南部。
至於死因~
失血性休克,頸部有機械性損傷,不過不致命,肋骨切開處是致死傷,除此以外肋骨兩側有骨折痕跡,這是人爲掰斷的痕跡。
至於死亡時間,雖然已經白骨化,不過是因爲他的屍體被處理過,從骨骼外緣上的割痕可以判斷,四肢、胸腹、脊背,所有的肌肉組織都被精心剔除。
所以,這個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個月左右。”
小樑寫到這裡已經有些寫不下去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如同豬仔般被活生生割開胸腹取走臟器,還被剔除肌肉,丟棄在墓坑中任其腐敗。
“剔肉?
海哥,爲什麼這些人要將死者的肌肉組織剔除?”
“剔除肌肉組織只是要加快腐敗的速度,這樣白骨化的時間會大大縮短,包括你之前提到的墓穴後方都有一個空洞,就是這個意圖,便於蚊蠅進入加快腐敗速度。”
“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失蹤了,難道家人不找嗎?”
周海抿緊脣,“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抓緊檢查下一個,之後統一查找失蹤人口。”
周海沒有說完剩下的猜測,因爲看到這個手法,還有專業的肋骨鋸已經確定,操作的這個人是個醫生。
而且是一個經驗非常豐富的醫生,他選擇的途徑是最容易切削的部分,還能夠快速得到器官,越是這樣想越是感覺到心中一陣寒意。
瘋子坐在一邊,看着周海他們檢查完一具骸骨後,此時也緩過來一些,跟着走向下一具屍體。
有了第一個屍體的屍檢經驗,再來觀察這個,連瘋子和小樑都不再頭大,似乎開竅了一般,將所有部位的骨骼全都拿起來認真觀察。
瘋子舉起死者顱骨,發現枕部有一個舟狀裂隙骨折,這個位置如若遭到暴擊,會瞬間暈厥甚至逐漸呼吸衰竭而亡,而此人胸前的肋骨,被去除的更加徹底,超過三十公分寬的位置齊刷刷地被切掉了。
同時在肋骨外緣,還有肱骨股骨上能夠看到清晰的刀痕。
“頭兒,這個男性死者的年齡我不大確定。”
周海起身過來,接過恥骨聯合面,看了一下,又看看肱骨外科頸。
“回去我給你一本書,上面有相關的計算公式,這個骨齡的推算不能成爲你的短板,畢竟白骨化的骸骨,在法醫鑑定中算是很重的一項。”
瘋子點點頭,“謝謝頭兒!”
“這個死者年齡更小些,應該在13-15歲,死亡時間在三個月左右。”
“這麼小?”
瘋子聽到周海的判斷一怔,剛剛從肋骨外緣和肱骨的一些特徵,他就感覺到死者年齡不大或者身材非常矮小,可如此小的年紀還是讓瘋子吃驚不已。
周海起身,看着還在不斷朝大廳內搬運的骸骨。
“別吃驚!
或許,這裡的骸骨大多數都是這個年紀,而這些人的死因也都大同小異。”
瘋子攥緊手中的筆,快速記錄着。
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些,看到那個解剖室就猜測到,這裡會有人被殺害,但真正去揭開記錄的時候,那種震撼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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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魯東省公安廳物證鑑定研究中心法醫室。
胡南拿着所有的報告,回到辦公室,窗外已經漸漸亮了,端起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看着樓下偶有車輛通過馬路。
這個杏林中西醫結合醫院中,發現的人體器官和一些儲存物,已經超出胡南的想象,沒想到在省廳的眼皮下,竟然有這樣一個龐大的人體器官倒賣移植系統。
看着那巨大的數量,真的讓她感到震驚,想到那個發現這個案子蛛絲馬跡的周海,胡南眸光中多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桌面上放着的手機因爲震動不斷閃爍旋轉着,打斷了胡南的思緒,喝了最後一口黑咖啡,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接通電話。
“胡法醫,這邊林秀英的審訊已經結束,案子牽扯的面積太大了,但是靠一份口供怕是難以支撐,你那裡所有的報告出來了嗎?
目前涉及到的人體器官和組織,能有多少人?”
胡南翻開報告最後的一份統計表格。
“杏林中西醫結合醫院地下的那個低溫庫中,我們總共找到角膜12份,2個腎臟,24份骨髓,這些總共來源於28個個體。
至於供體的來源,文件上看不出來問題,不過東南的周法醫他們,昨天已經全體趕往徐州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到供體的來源。”
電話那端的男人怔了怔,突然驚訝地笑了兩聲。
“哦?
太陽打西面出來啦,胡法醫竟然能信得過別的人去查找證據,難道這人比你還厲害?”
胡南看向窗外,小巧的嘴脣微微彎曲。
“記得,前兩天那個碎屍案嗎?”
“當然記得,你不是直接找到兇手還有丟棄兇器的地點了?”
“那不是我,兇手、還有藏匿兇器的地點,全都是周海分析出來的。
還是在他非常繁忙的時候,只是掃了一眼就給出的結論,二十分鐘都沒用了,而我們忙碌了一個月都沒有什麼頭緒。”
“我去,這麼拽?
我還以爲你發現了什麼新證據,然後找到方向的。”
胡南捋了捋頭髮,“行了,整理好案件的卷宗,等着我的電話!
等那面來電話,這個案子可以直接報袁廳了,跨市跨省的如此大案,想好說辭毛遂自薦吧,不然專案組你很難進來。”
如此一番話,換做電話那端的人發懵了。
“不是,啥意思?
你這是卸磨殺驢,不對我不是驢!”
胡南忍着笑意,“行了別貧了,我馬上將所有的數據和檢驗報告發你,這些是最有說服力的。”
“好,我現在就去寫報告,這讓你一說我竟然睏意全無,真想見識見識這樣的人。”
胡南脣邊盪開一個柔和的笑容。
“一定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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