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周老師的調動和毛毛的轉學,都弄好了,毛毛也轉在四小,讀二年級。白蔡蔡也從三叔家搬了出來,住在了四小的職工宿舍。
五十年代的老院子,還是平房,類似於四舍院的結構。
白蔡蔡站在門口的時候,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激動,有悵然,而那鼻子也有些酸,前世,阿媽調到四小,住的也是現在的房子,不過,當時只分了兩間,而現在,因爲白爸和毛毛的緣故,學校裡又多分了邊上兩間和一個單獨的小廚房。
看看現在,想想前世,白蔡蔡有一種不堪回首之感。
“蔡蔡,你傻愣愣的站在外面幹什麼,快,自己去把你自己的房間整理好。”門口,周老師扎着腰布,戴着袖套,正在清理着門前的雜物。白爸正在整理着他的盆景,有紅葉楓,有四季桂,還有一株茶梅,另外一盆鳳尾竹,引了院子裡幾個退休的老教師在一邊品評。
“阿媽,這房子夠舊的啊。”白蔡蔡放下書包,也不急着進屋,蹲到阿媽身邊,幫她一起擦着灰。
“阿媽剛調來,有這麼多間房子,就不錯了,你還嫌。”周老師用沾着灰的手點着白蔡蔡額頭,點出兩個灰灰的印子。
“我估計這房子也快拆了。”白蔡蔡擡頭看了看四周道。
“聽宋校長說,學校裡是提了幾次,拆了重蓋了,只是學校沒錢,上面不批,這一時半會兒的還拆不了。”周萍道,自家女兒懂事,沒事喜歡聊家常,她也樂得嘮叨嘮叨。
“不過,再拖也拖不了幾年,總要解決的。”白蔡蔡道,前世,再過兩年,這房子就拆了,學校老師集資蓋房。
想着,白蔡蔡又問:“毛毛呢?”
“這小子人來瘋,帶着小黑不知跑哪去了?”白蔡蔡一問,周老師沒好氣的道,站起身來,大聲的叫:“毛毛。”
白蔡蔡不由的揉了揉耳朵,別說,阿媽的嗓門挺大,不過,白蔡蔡心裡高興,前世家庭變故,離婚等,壓垮了阿媽,使得阿媽連說話聲都帶着一種壓抑。
想到這時,白蔡蔡不由的瞪着正跟阿爸聊天的方老師,方老師已經退休了,是個老好人,但他老婆是個潑婦,前世自家阿媽沒少受她的氣。
“我走了,我阿媽叫我了。”從東邊的一戶人家裡,毛毛一溜小跑的出來,頭頂上還飛着小黑。
“快走,要捱打了,快走,要捱打了。”小黑飛在毛毛的頭頂上,撲騰着翅膀,聲音即象是幸災樂禍,又象是同仇敵愾。
“你家這八哥鳥不錯。”退休的方老師看着在毛毛頂上飛的八哥鳥,一臉讚歎的道。
白爸拍拍手上的泥:“野生的呢,不知叫誰打傷了,快死了,兩個孩硬是把它救活了,小黑倒是記情,我們家從來不關它,它也從不飛走。”
“別說,野生的動物靈性大……”方老師說着,立刻同白爸交流了一些動物報恩或報仇的故事,立時引了一幫小子圍在身邊,聽得驚訝不已。
咚。”白蔡蔡正想着心事,一個健力寶的易拉罐被誰踢到她腳邊,砸得她腳指頭生疼。
隨後隔壁方老師的老婆方大媽走了過來,板個臉,跟許都欠她十八萬似的,邊朝外走邊大咧咧的罵:“什麼人哪,垃圾亂丟,什麼破素質!”
“是啊,現在人素質越來越低,看到垃圾,也不說發楊一下風格,還到處亂踢,素質真差。”白蔡蔡也嘀咕着。
“你這小丫頭片子,說誰呢。”方大媽嗓子就吼了起來。
“我說踢垃圾的人,又不是說你,你爲什麼吼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剛纔說丟垃圾的人沒素質,那亂踢垃圾的人是不是也沒素質呢?”白蔡蔡很有求知慾的望着方大媽。白蔡蔡知道方大媽爲什麼不快,前世,這邊上兩間後來是分給方大媽的,現在分給了自家,方大媽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憋着氣呢,能不找茬嗎?反正我說的是踢垃圾的,你若是承認你踢的垃圾,那就是說你也沒說錯,你若不承認自己踢垃圾,那自然就不是說你了。蔡蔡撇着嘴。
周圍的人都憋着笑,方大媽臉黑沉沉的。
“老方,還吃不吃飯了,什麼都要人叫,真是大爺。”說着,轉身回屋,嘣的用力關了門。
方老師一臉悻悻,好一會兒衝着衆人道:“她這脾氣,沒救了,大家別跟她計較。”說着也回屋了,不一會兒,屋裡就傳來爭吵聲。
衆人在門外面面相覷。最後各自回屋。
吃過晚飯後,白蔡蔡和毛毛坐在一邊的桌邊做作業。
白蔡蔡看着手邊,厚厚的幾本縣誌,裡面還全是繁體字,要從這裡面,找出記錄窖池地點的句子,那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一目十行是決對不成了,得逐字逐句的細看。
早知現在這樣,當年在調查金山酒業發展史的時候,就應該把縣誌拿來看看,也不至於象現在這般的無頭蒼蠅,白蔡蔡嘀咕着,世上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我看,你就回了王主任吧,我這幾天跟人打聽了金山酒廠的事情,都不看好。要不,咱們也給袁場長送點禮,場里人現在都送,咱們再堅持又有什麼用。”周老師有些鬱悶,有些不甘,但無可奈何,她和白平康兩個忙了幾天,都累了,這會兒便在裡屋邊休息邊聊天。
“不送,這是原則問題,我決不跟他低頭。”白平康憤憤的道,頓了一下,又說:“再說了,袁場長心黑的很,又睚眥必報,就算我這次向他低頭,他也不會放過我。”
“那這麼說,只能調酒廠了?”周老師問。
白爸悶悶的沒說話,顯然對於調酒廠他也還沒下決心。
“扣扣……”外面有人敲門,白蔡蔡起身開門,外面是校值班室的大爺。
“是周老師家嗎,剛纔有園藝場的同志打電話來,讓周老師的男人回個電話去場裡。”那大爺在門口道。
白平康連忙出來,邊道謝邊遞着煙。
“別客氣,我正好溜步呢。”那大爺笑呵呵的,然後巴答着煙帶着轉身離開。
“不知有什麼事,我先到外面回個電話。”白平康衝着周萍道,然後帶上門出去。
不一會兒,白平康回來,臉上卻透着怒氣。進屋的時候,將門叭的一聲關的老響。
“怎麼回事?”周萍問,白蔡蔡和毛毛也轉身看着自家阿爸,白蔡蔡估計着場裡定然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還不是大嫂那張嘴,一點都不把門,王主任不過一個提議,我這還沒決定,她就在外面咋唬開了,辦公室的錢主任剛纔在電話裡陰不陰陽不陽的說了一通,說人往高處走,水往底處流,但要記住好馬不知回頭草,到時,想回頭,別怪場裡不講情份,這都什麼跟什麼。”白爸說着,氣的拍了桌子:“本來我還下不了決心,現在我決定了,就去酒廠,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辦公室的錢主任,那是袁場長的排頭兵,也是袁場長的發言人,他的話就代表了袁場長的話。
“阿爸,我舉雙手雙腳贊成,支持你。”白蔡蔡從外前探頭進屋,舉着兩手道。
“阿爸,我也雙手雙腳贊成,阿爸一定行的。”毛毛隨大牛。
“支持你。”最後總結髮言的是小黑。
周萍和白爸相視一眼,不由的撲哧一笑,有些事情,一但下了決心,反而豁出去了。
接着,白爸又出去,打了個電話給王主任,接下來的事情,就靠王主任運作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白爸一頭鑽進了書堆裡,學習管理廠子,以及酒廠的運作問題,其實酒類的營銷只要能找到突破口,遠比園藝類的業務好做。
“阿爸,金山鎮古稱是不是叫梅林啊?”星期天,難得的大太陽,初冬的天氣,正是小陽春,太陽曬的人有些溫熱,很舒服。
白家四人都埋在書堆裡,周老師自然是備課,白蔡蔡和毛毛是學生,而白爸仍在爲去酒廠做知識儲備,前天,王主任打聽話來了,說白爸去酒廠當廠長的事已經在鎮上通過,讓白爸星期一去報道。
爲此白爸做了一份未來的酒廠發展計劃,當然了,這裡面也有一些白蔡蔡借用前世的點子,以及一些商業手段,再加上白爸多年跑銷售對市場的判定,因此這份計劃書做的詳實而有預見性,金山鎮的於霞鎮長對這份計劃給預了好評。
於霞鎮長就是楊華倩的阿媽。
“是啊,當時,金山鎮有一片梅林的呢,後來爲了建酒廠給砍了,現在還有幾株老梅樹在酒廠裡。”白爸邊看着資料邊回自家女兒。
“那這縣誌裡說的梅林酒坊是不是就是現在的金山酒廠啊?”白蔡蔡捧着縣誌放到自家阿爸面前,指着一排字問。
“梅林酒坊?沒聽說過?”白爸湊到縣誌上看,突然嗯的一聲,將縣誌拿到身前:“嗯,還真有梅林酒坊,等等還有窖池,這地點,應該就是現在金山酒廠的地址,怎麼沒聽說過呢?”
這時周萍也湊了過來,看着縣誌,隨後一臉帶着興奮的道:“老白,要是能找到這窖池,甭管有用沒有,單這份歷史就能提高金山酒廠的底蘊,嗯,把這份歷史挖出來,大有可爲,說不定,金山酒廠就能借此翻身呢。”
“太好了。”白平康一臉興奮,其它且不說,就這份歷史,就可以爲金山酒打打歷史牌,至少他找到了提高金山酒廠知名度的突破口。
“蔡蔡真是阿爸的福星。”白平康樂呵呵的拍了拍白蔡蔡腦袋。****多謝落燕閒居的聖誕禮物!!!呵呵.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