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譯忽而就想起了那晚從宮中出來,他與五匹馬緩緩跟在二人身後。九王爺最後竟然真的抱了九王妃一路。
路上,九王妃一直在不停踢着腳,承譯看得清楚,她那繡鞋上是銀絲線繡的小梅花。她不斷掙扎着要下來,可最後也沒能成功,就這樣一直被九王爺抱回了府。
“去!和風,你這話若叫爺聽見了,你一個人去廳裡跪着,我可是不陪你了。”
“呵,這九王府是怎麼了,都魔怔了嗎,上到九王爺,下到小管家,都由着向着那個丫頭。承譯,咱倆這麼多年了,你這話說得可真沒良心。”
“滾,誰跟你這麼多年了。”
和風嘴裡說着九王府上上下下都魔怔了,可他一回去,閒着沒事,竟然一下想起什麼來。扔了手裡吃剩的半個蘋果,又急匆匆出門搬了個梯子進來。
心血來潮,他竟然順着梯子爬到了書架最頂層,找出了多年未翻過的醫書藥典,用衣袖胡亂擦乾淨了上面的塵土。一邊翻着,一邊嘟囔,“這一碰酒就渾身起疹子,還真是個罕見的毛病-------”
連着翻了兩頁,他又突然將那厚厚的醫書藥典扔到了一旁,“竟是些沒用的東西。”梯子還未撤,他又順着梯子上去,這次一連抱了幾本書下來。他手裡那些書多年未看了,多已泛黃,一翻開不是蒙了塵土就是結了蛛網。
他一邊嫌棄地翻着,一邊被塵土嗆得不住地咳。
天快亮的時候,醫仙坐在地上,周圍散落着一堆書頁紙張。他就坐在最厚實的一本上,託着腮,“唉。骨子裡帶來的病,無解無解。倒是可惜了,九爺那麼愛喝酒的一個人------”
和風搖搖頭從地上起來,呵欠連連,從滿地脆薄紙張上踩過,準備上牀補覺。他口口聲聲說着九王府上下都魔怔了,這會兒拍拍自己的腦門,忽而發覺自己也魔怔得差不多了。不然,他怎麼突然想起那丫頭的病來了,還一折騰就是大半夜。
將軍府南院裡,夕嵐手上剪刀一動,墨藍色的布料被她靈巧裁開。
丫鬟紫淑熬好了藥端進來,放在一側桌上。“夕夫人,您該吃藥了。”
見了夕嵐手上布料顏色,還有裁剪樣式,又說,“夕夫人手上這件衣裳可是做給少將軍的?”
夕嵐放下手裡的東西,端起了藥碗,點點頭。
“想不到夕夫人如此心靈手巧蕙質蘭心。”
她自幼貧苦,若非走投無路,誰會願意淪落到風塵,輾轉各種各樣的男人之間。窮苦人家出身,這女兒家的女紅,她多年未動手了,可好在還沒忘。
之前。葉修庭將一樣東西留在她這裡了。葉棠的嫁衣。
自那之後,他每次來,幾乎都要她將那嫁衣穿在身上,而後紅紗遮面。他站在她面前,一身酒氣,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喚着那個她快聽得麻木的名字,葉棠。
再然後,他將那身大紅的嫁衣從她身上扯下來,又將她推在榻上,壓着她,力道時輕時重。
他明明就是依舊不甘心,還停留在她走的那天無法釋懷。
葉修庭一直想着。若他那晚狠了心,要了她再帶她走,是不是自己就能好過一點了。
自從夕嵐有孕,小腹隆起,葉棠的那身嫁衣她便有些穿不下了。葉修庭依舊會每隔幾天就來,不過也不再要求她穿上那身嫁衣。每每都是坐一會兒,問問她和孩子就走。
只是葉修庭這酒似乎喝的愈發頻繁了,好像是葉棠不在了,他要將以前沒喝的都補上。
這夜,葉修庭進了將軍府的大門,還沒走幾步,便栽倒在了地上。
幾個侍衛不放心,覺得少將軍需要有人照顧,便將他架起來,送到了李知蔓房門前。
巧雲急急推了門進來,“郡主,少將軍醉得不省人事,被侍衛送過來了。”
李知蔓披了衣裳出來,“快扶進來。”
“是。”
榻前,李知蔓正解他的衣裳,忽而被他狠狠一揮手,“別碰我!”
李知蔓後退幾步,發現他其實還醉着,並未醒來。又見他腰間掛着的東西,忽而就想到南邊院子裡看看。
一伸手扯了他腰上的玉牌,叫了巧雲。
這回,南邊院子的守衛一見李知蔓手裡的玉牌,果然放了行。
忙了半天加一晚,給葉修庭的那件衣裳已經做好了,被夕嵐疊好放在一邊。他的具體尺寸她其實不知道,只能估摸着來,也不知道做好後合不合身。她只盼着他來的時候給他試試。
夕嵐聽見身後開門的聲音,心中一喜,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能來。她興沖沖拿了剛剛正在做的一隻小孩兒穿的鞋子,虎頭紅底,雖然還只是有個樣子,可她想先給他看看。畢竟,這是給他們的孩子做的鞋子。
她迫不及待想拿給他看,沒想到一轉身,門口站着兩個她沒見過的女人。
幾乎條件反射般,夕嵐一手撫着小腹,一手放下鞋子,轉而摸起了桌上的剪刀。夕嵐並不認得李知蔓,可李知蔓卻早就聽說過夕嵐。
李知蔓環顧這間屋子,一切用具皆是上等新制,不大的房裡竟然燃了三個暖爐。
緩緩走到夕嵐跟前,“你就是夕嵐?”目光落在她一直護着的小腹上,“呵,還真是有了他的孩子。”
李知蔓走近,一眼便看見了桌上除了放着些針線布料,還有一些小孩子的衣物。在旁邊,還放着一身墨藍色衣裳。
李知蔓伸手拿了那件衣裳,展開來,看了看,問道,“給葉修庭做的?”
夕嵐沒出聲,似乎怕她傷了孩子,只默默退後幾步。
李知蔓將衣裳扔回桌子上,“好嘛,男人,孩子,除了名分你倒是都有了。”
一轉身,李知蔓步步緊逼,她盯着夕嵐道。“可我呢?我堂堂護國候府郡主,因爲你,至今還只空有一個名分。”
夕嵐聽着她的話,明白過來,眼前這女子,是個什麼郡主,更是葉修庭娶回來的將軍府少夫人。
李知蔓見她一直小心翼翼躲着她不說話,心中愈加不快,冷聲道,“你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有葉修庭護着便可以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夕嵐想了想,突然一擡頭,衝李知蔓張開了嘴巴。
李知蔓看清了她口中,嚇得連連後退,不小心碰倒了腳下一個圓凳。
待李知蔓扶着桌子站穩,顫顫指着夕嵐道,“你,你的舌頭-----”
夕嵐似乎看着她笑了笑,依舊不動聲色站着。
李知蔓定了心神,又問她,“誰做的?”
卻見夕嵐目光落在那件剛做成的墨藍色衣裳上。
“難道是葉修庭?”
夕嵐終於點了點頭。
李知蔓詫異,她以爲,葉修庭將夕嵐放在這裡只爲金屋藏嬌。
“爲什麼?”
爲什麼,自然是因爲她知道了那對兄妹不可告人的秘密。
夕嵐想了想,示意李知蔓稍等。而後轉身捧出一樣東西來,站在夕嵐面前。
“這是什麼?”
李知蔓看了看她手上託着的東西,大紅的衣裳,看起來,像是一件嫁衣。
“這是給我的?”
夕嵐又點點頭。
李知蔓仔細看着從南院裡帶出來的衣裳。
背上是金線織成的金雀嵌身,另有云雁紋襯於裙底。裙裝繁複,綴寶無數,就連裙襬處最不起眼的小珍珠,都是精挑細選,統一的大小,仔細一數,足足有九十九顆。
這是件嫁衣不錯,但這規制,很明顯不可能是夕嵐自己的。況且她只是一個妾,怎麼能穿得起這大紅的顏色。而眼前這件衣裳,用料講究,配飾名貴,絲毫不輸她嫁來將軍府時候穿的那身。
李知蔓自己想了半天也沒想清楚,這嫁衣是哪裡來的,怎麼會在夕嵐手裡。那個夕嵐,又爲何要將這東西給她。
“巧雲。”
巧雲推門進來,“郡主。”
李知蔓進了裡間,看了看葉修庭還在睡着,低聲吩咐道,“將這衣裳拿到府上製衣處,問問可有人認得,這究竟是誰的衣裳。”
“是。”
李知蔓悄悄走到葉修庭跟前,想將她偷來的玉牌再悄悄給他掛回去。不想一下被人抓住了手腕。
“修,修庭?”
再看,牀上人的確是突然睜開了眼睛,且正牢牢抓着她還拿着玉牌的手腕。
只是,榻上人並未像她預料中一樣發火,而是手上一用力,她便朝榻上跌了下去。榻上人順勢將她抱了,一個翻身。
他欺在她身上,忽而貼在她耳邊道,“葉棠,別嫁,我不同意。”
幾個月過去了,從春到秋,如今已是凜凜寒冬,他還陷在那天出不來。似乎。這幾個月他過的每一天都是一樣,只有痛苦有增無減。
葉修庭最後覆在李知蔓身上,不動了,似乎是又睡了過去。
李知蔓好不容易將他推了下來,坐起身子來,心中疑竇愈深。
若說那個夕嵐得他寵愛,爲什麼又被割了舌頭,安置在南院裡日夜被人看管。而他醉酒後抱着她喊的人,竟然是葉棠,他的親妹妹。
不多時,巧雲便帶着那身嫁衣又回來了。
“郡主,我已經問過了。今夜太晚了,製衣處只有一個值守的老嬤嬤,可那老嬤嬤說,這身衣裳是葉小姐的嫁衣。”
李知蔓一把抓住了巧雲,回頭看看葉修庭,“可是問清楚了?那老嬤嬤不會看錯?”
“那老嬤嬤說她不會看錯,還說這衣裳的嵌寶,都是一粒一粒經人手縫上去的。葉小姐出嫁那天,怕出差錯,少將軍特地吩咐,能備的幾乎都備了兩件。就連這嫁衣也是。所以,葉小姐穿走了一套,這將軍府裡應該還餘下一套。可奇怪的是,自葉小姐走後,那套一模一樣的嫁衣就不見了。”
李知蔓將那身嫁衣悄悄收好,又囑咐巧雲,“我知道了。還有,這件事,對誰都不能說,記清楚了嗎?”
“郡主放心。”
葉棠趴在桌子上睡得沉了,蕭池便用自己的衣裳將她裹了,從書房裡抱了出來。她明明極喜歡被這樣抱着,可每次她醒着的時候他要抱她,她都扭着身子不願意。這會兒睡着了,一落了懷,她便如一隻嬌嬌軟軟的小貓兒,直舒服地往他懷裡蹭。
抱她回去的路上,他走得極慢。
回了房,將她放在牀上。因爲抱着她,房門未關,他又起身去關門。忽而衣袖被人輕輕扯住。他一回頭,見她正迷迷糊糊拽着他。
那天晚上,葉修庭將她放在牀上,她一時生了戲弄的心思,拿了葉修庭的手便鑽進了自己的被子。葉修庭被她惹惱了,甩開了她,起身便要走。
她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還帶着些許軟糯?音,“別走,是我不好還不成嗎。我想要你陪。”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門也不關了。蕭池坐回牀邊,握了那拉着他衣襟的小手,看着她輕聲問道,“葉棠,我是誰?”
她眉頭一蹙,有些不耐煩,似乎嫌他吵了她睡覺。身子輕輕往裡一翻,“修庭,你是葉修庭。”
他握着她的手一僵,而後凝眉仔細看着牀上睡得肆無忌憚的人。
她,怎麼會半夜喊他哥哥的名字?
心中一刺,他乾脆掀了她的被子,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一手撫在她身前,重重地揉。
“葉棠,你在說一遍,我是誰!”
他想知道,能這樣親密對她的人,除了他蕭池,究竟還有誰。手上力道不自覺越來越大,不知道是不是他怕,怕她真的喊出了別人的名字。
她疼醒了,小手開始掰那隻在她身上放肆的大掌。
“蕭池!你,你放手!”
葉修庭何曾讓她受過一點委屈,她身上疼了,自然不會想到葉修庭。
小手還在執着地掰他放在她身上的手。他順勢按了她的手腕,傾身覆了上去。她困極了,本來睡得好好的,又被他莫名其妙弄醒。似乎上來了小脾氣,她扭着身子有些不願意配合。
他也不說話,有些急躁,一伸手便將她穿的那件通身長裙抹到了腰上。
猛然被撐開,她疼的小手成拳,指甲都要嵌進肉裡。
按着她手腕,感覺到她左腕上還帶着的幾條絲線,他忽而又溫柔了下來。
他的手緩緩舒開她的,與她十指相扣。
他還是不能釋懷,又停下來問她,“葉棠。我是誰?”
他突然停了,她有些詫異,可那感覺,似乎比剛纔更難受了。看着貼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臉,她嗔道,“九王爺,你怎麼了?”
他卻突然冷笑一聲,她只有在做滿了防備的時候纔會叫他什麼九王爺。
他知現在已經問不出什麼來了,乾脆也不在問。鬆開了她的手,跪坐起身,雙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腰。
後來,他又把她弄哭了,不過他也沒落到好。這回她倒是沒咬到他。就是胳膊上被撓了好幾道。
等她又睡了過去,蕭池穿好衣裳開門出來,一個暗衛現身。
“查得怎麼樣了?”
“爺,先前的確是有不少朝中大臣向九王妃提親,可這些大臣不論官職大小,身份貴賤,皆連將軍府的大門都沒進去。只要少將軍一聽說是來給葉小姐牽線求親的,一律找了藉口避而不見。”
“還有呢?”
“最近的一次,應該是雪妃娘娘的弟弟夏子驍了。聽說,夏子驍帶了禮物向將軍府示好,明明少將軍就在府裡,最後還是讓一個管家連人帶禮都趕走了。那夏子驍最後愣是連將軍府的門都沒進去。”
蕭池冷笑一聲,“所以。這個夏子驍前些日子才找了季書寒。”
都說武將殺伐決斷,滿手是血,可有時候文臣的心機手段更讓人生寒。
“爺,應該是這樣。畢竟是損了些面子,文臣都看重這些,所以難免對將軍府懷恨在心。”
蕭池點點頭,又問,“除了夏子驍,她以前可還接觸過誰。”
“應該沒有了。九王妃從前深居簡出,與朝中公子鮮少接觸。倒是有幾家小姐愛去將軍府找她。不過,家中官階都不高。”那暗衛說着拿出一張紙來,“爺,這是先前向葉家提親示好的朝臣名單。可滿朝文武。只要家裡有適齡公子的朝臣,幾乎都去過葉府,也都毫無例外被少將軍趕了出來。”
蕭池拿了名單一看,從上到下,寫得滿滿的。
他心裡清楚,這所謂向將軍府提親,不過皆是爲了攀附將軍府的權勢。朝臣間相互聯合鞏固地位的手段而已,未必就是真心實意看上了她。
可他還是冷哼一聲,“惦記那丫頭的人,還真不少。”
既然他想找出她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那就一個個來。不如,就從這個夏子驍開始吧。
書房裡,沒幾日功夫,桌子上便擺了大大小小十餘個瓶瓶罐罐,另有幾個平底的小盤子。她每每畫完便要將東西擺在桌子上,且只許看,不許別人動。幾日下來,加上盛放各色顏料的小碟子,她竟迅速佔領了小半張書案。
這回,九王爺除了長書案的一側,的的確確是沒地方可坐了。而葉棠正坐在他的座上又畫着一個小瓶子。她端着那個瓶子,每畫兩筆便悄悄扭頭,看他兩眼。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擡頭看她,她便立刻又將頭低下了,輕咳兩聲。忙取了桌上墨,一本正經繼續畫手裡那個小瓶子。
他想了想,忽而說,“聽說,夏子驍前幾日騎馬不甚,從馬上摔了下來,這左邊胳膊摔折了。”
葉棠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似乎全部注意力都在手裡那個瓶子和麪前的幾種顏色上。
只聽蕭池又說,“本王還聽說,他那胳膊若是接不好,將來要落下毛病。文治武功,本應各司其職,各安本分。不管什麼事情,這若越了界,便難免要吃苦頭。”
他說了半天,她終於有了些反應,將筆一端塞進嘴裡,咬了兩下,似是想了想,又扭頭問他,“你說的夏子驍------是誰啊?”
他挑了挑眉,難道不是那個夏子驍?
若是不是,那就再換一個,反正在這件事上,他有的是耐心。
那個宮宴上央雪妃向聖上開口爲難她的人,她早就不記得了。或者。她當時根本就不知道當時聖上爲何要問她是否有意中人的問題。
“夏子驍,就是------”
他猶豫着還要不要跟她解釋,她似乎也沒什麼興趣聽誰是夏子驍,將手裡的筆往筆擱上一放,從寬大舒適的座兒上溜下來。一邊吹了吹手上的小瓶兒,一邊捧了跑到他的椅子跟前。
將小瓶兒往他面前一放,“九王爺看看,可能看出來我畫的這是什麼?”
她畫得實在抽象,他坐在椅子上近看遠看,忽而眼角一抽。她卻咯咯笑了起來。
“九王爺看自己有這麼困難麼?”
難怪方纔她動筆的時候就一直在看他。
那瓶子上只有寥寥幾筆,筆畫不精細,卻好在還算流暢。他看了半天,纔看出來好像是一個人坐在一張椅子上。若說是人物畫。可又沒有五官,只有個大概意象。
直到看到瓶身上那簡陋的椅子,好像與自己坐的這張有些相像,他才知道她究竟畫了個什麼。
今日承譯出門回來晚了,和風替他來送茶。
和風一進門,葉棠便伸手將九王爺手裡那個瓶子又抽走了。
“醫仙來的正好,你看看我畫的九王爺像不像?”
和風將茶放在桌上,承譯囑咐過他了,他好不容易纔按捺住了沒說鳩佔鵲巢的事兒。
順帶瞥了一眼快遞到他眼珠子裡的瓶子,而後掏了掏耳朵,“九王妃,您剛剛說,您這是畫的誰?”
葉棠看了看坐着沒動的蕭池說。“九王爺啊。”
和風又看了看那瓶上的畫,深吸一口氣,說,“呵呵,那個,九王爺,九王妃,要是沒什麼事,先退下了哈。”
“等等!”
和風沒想到那小姑奶奶較了真,竟然不讓他走。
和風悄悄一瞪她,又暗自咬了咬牙,可真是個煩人的丫頭!
可礙於蕭池在,葉棠不讓他走。他就只能站着等着。
只見葉棠又走到蕭池跟前,一彎腰趴在桌上問他,“九王爺,你說我畫的你像不像?”
九王爺順手拿了桌上和風剛送來的參茶,遞給她一盞,說,“像。”
什麼?醫仙妙手直懷疑要不是九王爺的眼睛出了毛病,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葉棠站起來,又同和風說,“你聽見了?可以走了。”
和風拿着茶盤出來的時候剛好碰見了回府的承譯。
將托盤往承譯懷裡一塞,“小管家,往後,老子不替你送茶了!膩膩歪歪可真受不了!”
承譯拿着托盤。看着走遠的和風莫名其妙。
“這人,今天是怎麼了?”
一邊上了臺階,還未進書房,他往裡一瞧,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臉一紅,隨即忙將書房的門關嚴實了。
葉棠拿着那個小瓶子正得意,冷不防旁邊人纏了她的腰,一個用力便往自己懷裡帶。
直到她坐在了他膝上,掙了兩下,突然發覺腰上的手結實有力,他呼吸沉穩,一點不像有病的樣子。
她想了想,將小瓶子往桌上一放,轉而又問他,“想必九王爺其實是沒病的吧。”
他抱着她不動聲色,“何以見得?”
“第一,這麼久以來,我從未見你發過病,或者吃過什麼藥。第二,若你真的有病,那你怎麼能每晚-----”
她話說到一半,便不說了。
九王爺擡手捏了捏她紅彤彤的臉頰,“你是說,每晚將你欺負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