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看着猶自忿恨的夕月，笑着問出一個問題。
“小妹妹，你家少宮主叫什麼名字？”
夕月輕哼了一聲，不做回答。
周通見狀不以爲意，反正是來日方長，而且種子已經埋下，想必無論風碧雲還是那位少宮主都會好奇，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如此精通槍械之人。
夕月見周通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心頭一鬆之餘，也是有些驚訝。
她偷偷打量周通，見後者就這麼盤膝閉目而坐，腦中不由出現了周通隨手間就將紅蓮拆解成一堆零件的一幕，心中滿是疑惑。
要知道，包括紅蓮在內的幾件槍械武器，是最近幾年才真正煉製出來，是屬於廣寒宮獨有的秘密武器，外人不可能接觸得到，並且，每把槍械的槍身都有屏蔽塗層，哪怕是動天四境強者都難以通過精神力滲透的方式來感知其內部結構。
故而，如果不是一開始就對紅蓮的內部構造極爲了解的話，是絕不可能像周通這樣隨手就能將之徹底拆解的。
“難懂這人和少宮主認識？”
這樣的念頭不由出現在夕月的腦海中，她突然想起來，當初少宮主突然拿出紅蓮等禁器的設計玉簡的時候曾經提到過，說是在虛擬網絡中遇到了一個前輩共同研究出來，之後那位前輩就消失在虛擬網絡中再也沒有出現。
“莫非，周通就是少宮主所說的那位前輩，又或者和那位前輩有關係？是了，周通的師門極爲強大，深不可測，恐怕也唯有那種強者，才能指點少宮主設計出紅蓮這樣的超出想象的空間禁器來……”
夕月抱着狙擊槍，呆呆看着閉目而坐的周通，腦子裡浮想聯翩。
隨即她又想到，周通在拆解又組裝了紅蓮之後，然後毫不留戀就將紅蓮這樣一件價值不可估量的空間禁器扔換給了她。
周通的這種君子風度，越發讓夕月有些琢磨不透。
她不知道的是，對於周通來說，他已經得到了真正想得到的東西。
那一堆零零散散的槍械零件，使得周通徹底確定，那廣寒宮少宮主很可能覺醒了上一時間線的記憶。
相比之下，那把紅蓮本身的價值在周通看來反而不算什麼。
接下來，只需要靜待時機，哪怕是因爲真陽冥珠，他也有機會和那位少宮主見上一面。
沒有再想這方面的事情，難得有進行空間穿梭的機會，周通心念一動，極爲微弱的精神力散發開去，很快就來到了將整艘界域艦都籠罩起來的能量壁障之處，悄然穿透而過。
呲——
周通瞬間失去了和那絲精神力的聯繫。
“這個時間線也有空間亂流……”周通眉頭微微舒展，並不覺得意外。
此時界域艦所在的空間通道，乃是通過擴張蟲洞強行開闢出來，使得空間通道內外的空間密度出現了差值。
猶如空氣密度和溫度出現差值的時候，就會產生空氣流動，出現所謂的風，當空間密度出現差值，也會出現空間罡風。
無數的空間罡風交織在一起，相互擠壓推動，就演變成了空間亂流。
如果沒有能量壁障的支撐，在空間亂流的吹刮之下，界域艦會在頃刻間切割成無數細小粒子消失。
而這正是空間穿梭中晶石消耗巨大的根本原因。
周通原本是想感知一下，在這空間通道中是否能接觸到星奕力，現在看來不太現實。
接下來的時間，周通以精神力掃過諸多記載了各種法門的玉簡，各種攻伐術、幻術、咒術、丹道、陣法……皆是一掃而過，他沒有刻意去學哪種法門，只是將這些玉簡之中的內容全部記入腦海。
一個多小時後，夕月告訴周通，界域艦中的晶石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須要離開空間通道，停下虛空引擎之後進行補充。
得到周通的同意之後，夕月操控界域艦，虛空之矛陡然射出光柱，打開了出路，一下竄了出去。
關閉了虛空引擎，周通隨夕月一起進入了底艙。
夕月顯然是十分熟悉界域艦的構造，熟練地來到了收容晶石的地方。
周通一眼看去，只見用來承裝晶石的是一個直徑將近十米的球體。
“爲什麼不用儲物空間？”周通疑惑道。
“在空間通道中，儲物空間會變得不是那麼穩定，一旦出現崩潰，所有的晶石會一下化爲能量流灌入虛空引擎，最終產生的爆炸足以將動天二境修士都給炸死，而哪怕是動天三境的修士在那樣的爆炸中存活下來，因爲無法憑藉自己的修爲撕裂虛空，最終也難逃被空間罡風絞殺成虛無的命運。”
周通點頭瞭然了，先前他以精神力透入空間戒指掃蕩那些玉簡的時候，的確發現空間有些異樣波動。
周通隨手拿出一個儲物袋交給夕月，夕月打開看了一眼，便打開容器的蓋子，源源不絕的晶石倒了進去。
就在晶石將容器的一半填滿的時候，周通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創的“靈旋丸”。
“靈旋丸”最奇異之處便是形成一個元氣坍塌，遠遠不絕吸納周遭天地靈氣，並且像是滾雪球一樣，吸收靈氣的範圍會越來越廣……容易能夠用“靈旋丸”來做爲虛空引擎的能量供給的話，就不用再爲能量的事情發愁了。
不過，這種改進肯定不是想到就能做的，萬一出現什麼差錯，耽誤到營救白雪就得不償失了。
等夕月將晶石裝載完畢，周通沒有返回甲板，而是進入了艦內的房間，繼續掃蕩玉簡。
在枯燥的行進中，過去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周通總算是將所有的玉簡都給掃了一遍，並且在腦海中分門別類，建起了一個虛擬書殿。
此時的他，仍然是沒有修煉任何一種攻伐術，而是在歸納總結，從衆多的法中抽絲剝繭，尋找共性，總結本質。
突然接到了夕月的傳音，周通離開了房間，來到了甲板。
沒等夕月開口，周通眸中一動，看向了某個方向，道：“在那邊？”
夕月到了嘴邊的話語瞬間哽住，她震驚地看向周通。
要知道，她能夠感知到來自其他界域艦的空間波紋干擾，完全是因爲她現在掌控着界域艦，否則正常情況下，除非是達到了洞虛層次的動天四境強者，才能感知到混雜在狂亂空間亂流中的干擾波紋！
總不可能，這周通竟已達到了動天四境的層次？
“嗯？”周通疑惑地看向夕月。
夕月這才反應過來，忙道：“是的，這艘界域艦距離我們應該是有十數萬公里遙遠，方向和我們一樣，是朝着法蘭域去的。而且，陰陽道既然急於趕回法蘭域的陰陽道宗門所在，必定會採取路徑最短的直線做爲行進軌跡，而前面這艘界域艦的行進軌跡，剛好是和我測算過的陰陽道界域艦的軌跡是大致重合的！再有，從時間角度考慮，我們的確很有可能在整個時候追上陰陽道的界域艦，所以，這艘界域艦屬於陰陽道的可能性應該有七成！”
聽着夕月有理有據的這一番講述，周通不由多看了夕月一眼，看不出來這小妹妹有時候呆頭呆腦的，某些方面倒是出乎意料的有才能呢。
“靠近過去。”周通做出決定。
夕月當即操控界域艦加速，同時調整行進角度：“以現在的速度，三分鐘後，我們會進入到那艘界域艦的行進軌道，到時候只要直追，十分鐘內應該就能看到對方！而且，因爲他們在前我們在後的緣故，我們能夠感應到他們航行所產生的空間波紋，他們卻無法感知到我們的存在！”
周通凝神看着那個方向，沉默不語。
方堅則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三分鐘很快過去，陡然間，界域艦像是撞破了一層無形屏障，微微一震之後恢復了正常。
“已經進入到對方軌道。”夕月說道，語氣中有絲絲緊張，看向面色平靜的周通，忍不住道：“周公子，如果對方真的是陰陽道，你準備怎麼做？”
周通沒有回答，僅是平靜地道：“加速到一倍八！”
一倍八是目前界域艦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會對不匹配的艦身造成極高的超負荷，夕月想要勸說，可是見到周通的臉上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得依言照辦。
咔嚓嚓……
這一加速，界域艦艦身各處都發出了頗爲明顯的金屬呻吟之聲，整艘界域艦像是處於失控的邊緣，以極高的頻率抖動起來。
夕月和方堅都是有些臉色發白，接下來的每一秒對於他們二人而言都是煎熬。
好在，界域艦雖然咔嚓呻吟不斷，甚至不時開始有碎片飛起，但總算是堅持下來，僅僅不到六分鐘，夕月窮極目力，隱約看到了前方有一個模糊的黑影。
而在周通的眼中，那艘界域艦已經是清晰可見，他凝神看了幾秒，突然伸出手指在面前空中比劃，以靈元構造出了一個圖形，說道：“你看看這個圖案，是不是陰陽道的標記。”
“沒錯，是陰陽道！”夕月看到陰陽魚圖形，立刻激動地說道，隨即眼神頗爲緊張地看着周通，等他做出決定。
周通伸手指了指界域艦前端的破虛之矛，道：“它能當武器用嗎？發出的光束能不能轟中陰陽道的界域艦？”
夕月不由瞪大了眸子，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將破虛之矛當成武器的，深吸口氣之後道：“破虛之矛轟出的光柱的確能量驚人，不過距離有限，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一分鐘後應該能夠達到射程……不過，你真的打算這麼做？陰陽道的界域艦如果被擊中，很大可能會艦毀人亡，白雪也會死！而且，由於兩艘界域艦距離太近，前方界域艦爆炸的話，很可能會波及到我們！”
“轟。”周通懶得解釋什麼，直接下令。
夕月氣鼓鼓地瞪着周通，越來越無法理解周通的思維，這傢伙到底是來救人還是來殺人的？不過既然連周通自己都不在乎白雪的性命，她自然更加不會在乎。
她心中打定主意，一旦破虛之矛的光束擊中前方的界域艦，立刻竭盡全力調轉方向，避開爆炸波及範圍！
夕月暗咬銀牙，繼續操控界域艦縮短距離，很快便是進入到了破虛之矛的射程之內。
“進入射程了。”夕月聲音微有顫抖。
“發射。”周通說着，頓了一頓：“不過不要擊中，攻擊側面就行。”
夕月原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聽到後面一句不由一愣，旋即想到了什麼，眸中一亮，道：“周公子你是想——”
“發射！”周通加重語氣。
夕月暗暗磨牙，隨即激活了破虛之矛，使得破虛之矛尖端迅速有光芒凝聚，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太陽，最後，夕月稍微調整界域艦的行進方向，一道光柱從破虛之矛尖端爆射而出！
嗡——
所過之處，如同高速掠行的飛機掠過湖面，激烈的空間漣漪向兩側翻飛開去，光柱轉瞬間穿行了近千公里，緊貼陰陽道界域艦右側的能量屏障而過！
這一刻，陰陽道界域艦中的人都嚇懵了，隨即甲板和艦身之中一陣的驚呼之聲響起。
“發生什麼了！”
“快往後看！”
“界、界域艦？”
“剛纔那道光，是破虛之矛發出的破虛光束？”
“該死！他們什麼時候靠這麼近的！”
“是哪一方勢力要與我陰陽道爲敵？”
“空間波動太劇烈了，根本看不清那艘界域艦上的人！”
“不好，後方界域艦的破虛之矛又發亮了！”
各種驚呼聲響起之後，隨着後方界域艦又有發起攻擊的架勢，所有陰陽道的人都恐懼了，哪怕是那名爲首長臉男子也不例外。
“快！破開空間通道離開！”長臉男子狀若瘋狂地對操控着界域艦的男子大吼道。
他深深知道，在空間通道中被破虛光束擊中的話會是什麼後果，哪怕他有動天二境修爲也得完蛋。
那操控界域艦的男子猛地反應過來，啊地大叫，全力將破虛之矛激活，一道光柱陡然從破虛之矛尖端射出，在界域艦前方不足百米處打開了一個空間出口，通過這個出口可以看見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