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五章 雨若瑄的過往

到場的雨氏高層並不只有這一人而已,還有三人,在名義上,也都是雨若瑄的叔伯。

除此之外,在後方,還有幾名雨氏的年輕一輩跟隨着,有些目光冷漠,有些則有不忍之色。

“懷安,這件事情,你來做吧。”那爲首中年男子負手而立,微微側頭向後方說道。

面色難看的雨懷安和雨化田父子,從人羣后方緩步走了出來。

“雨懷安!”雨若瑄看到雨懷安,臉上就露出了刻骨的恨意,道:“我父親平日裡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爲了活命,居然對三伯四伯他們下毒手,連他們的家眷都不放過!”

“那是因爲我那時候還沒認清你父親的真面目!”雨懷安臉上羞惱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冷哼道:“種種跡象都表明,你父親和修羅會有勾結,三哥四哥他們也都脫不開干係,我這是爲了雨氏,大義滅親,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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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一直敵視雨若瑄的雨化田也連忙冷笑道:“雨若瑄,你身爲他的女兒,恐怕也是修羅會的一份子吧,事已至此,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你心裡還有雨氏,那就學學你父親,自裁謝罪吧。”

“事到如今,你們自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雨若瑄慘然地道,她充滿仇恨的目光在這些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身上掃過,道:“你們死心吧,我是不會自殺的,你們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誰敢殺我?”

此言一出,許多人神色都是一凜,便連那爲首雨氏高層也是如此。

齊天峰那邊的情況,早已經通過傳訊石以及虛腦網絡傳遍了夢磺星,繼而引發了巨震。

身爲雨氏高層,他們當然知道,這裡是九雲宗贈給周通的宅院。

雨化田獰笑一聲:“雨若瑄你帶人拼死來到這裡,就是想要得到周通的庇護吧?不過很可惜啊,他並不在這裡,更何況,這是我雨氏的家事,即便他修爲再高,也要講一個理字!”

那爲首男子這時也淡漠道:“雨若瑄,那周通得罪了十九公主,更是得罪了君墨白深不可測的強大師門,已經是自顧不暇,他和你非親非故,他憑什麼幫你?你居然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簡直愚蠢之極……懷安,還等什麼,動手!”

雨懷安面色一僵,說到底,雨若瑄終究是他的親外甥女,下這個手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

雨化田也是踟躕不前,不是說他不敢下手,而是這種事情容易落人話柄,爲人詬病,成爲一生洗刷不掉的污點。

深知這點的雨懷安早就告誡過他,如果真到了要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全由老父來擔!

“二爺,讓老朽來吧。”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老人從人羣中走出。

爲首男子濃眉微挑,淡漠道:“華老?不錯,你也是跟在若瑄身邊多年的老人了,由你來送她上路,也算是不枉多年主僕之情……做吧,做完了,重重有賞。”

這名老人,正是紫珏城穀雨拍賣行的總管事,華老。

“華老……”雨若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傷,她雖然對華老的異樣早有察覺,但卻終究下不了狠心,沒想到到頭來,在她這邊,果然是華老最先發難,用一種秘毒將她多年辛苦培養的心腹死士一舉毒殺近半。

華老的容貌普通,此時他看向雨若瑄的眼中帶着絲絲歉疚,道:“小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朽也不過是想爲家人謀一份前程,小姐若是怨恨,事後小姐你每年的忌日,我都會多替你燒幾柱香的。”

雨若瑄除了慘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不甘又如何,這人世如此醜陋,若是就此死了,或許真的是一了百了?

“無恥之尤!”那方堅劇烈喘息着,咬牙吼道,能吃的療傷丹藥都已經吃完,他的腳下,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華老不爲所動,從袖子中抽出了一把刃口湛綠的短刃,朝着雨若瑄二人逼近過來。

雨若瑄終於徹底死心,眼中一片絕望。

就在這時,一道刀光突然從天而降,直接從這華老頭頂劈至胯下。

嘩啦一聲,華老屍分兩半,鮮血內臟流了一地。

清風吹過,一道年輕的身形,無聲無息出現在雨若瑄身前,手中拿着的,正是萬獸宗族器,戮星刀。

不是周通又會是誰?

沒有任何宣告,也沒有任何狠話,周通直接用刀說話。

嗖!

又有一道身形出現,身材極爲高大,容貌也極爲陽剛俊朗,正是呂布!

“周、周、周——”雨懷安臉色煞白,嘴脣顫抖着,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周通神色平靜,又是一刀閃過,雨懷安一顆大好頭顱頓時旋轉着沖天而起,斷頸處血霧噴涌如柱,被風一吹,便紛紛揚揚灑在在場雨氏之人臉上身上。

“爹!”雨化田發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譁——

包括那始終神色淡然的爲首中年男子,這時候都是臉色大變,身形都是瞬間向後暴退,那雨化田也被一併拉得急退。

周通並沒有追擊,信手一甩長刀,幾點血液濺落地面,長刀不染血。

“爹!”雨化田看着自己父親緩緩向後倒去的無頭屍,再次發出嘶吼,狀若瘋狂地掙開旁邊的人臂膀,衝到了雨懷安的屍體旁。

“周通,你這個屠夫!我爹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殺我爹!”雨化田擡起頭來,雙眼赤紅地大吼。

“閉嘴!”那爲首男子厲喝一聲,深吸口氣,眼中深深忌憚,強自穩定情緒道:“周前輩,這是我雨氏的家務事,還請前輩不要插手。”

“家務事?”周通淡淡一笑,卻沒有半點笑意,道:“你們一羣人在家門口對我才收下不久的婢女喊打喊殺,也說是在處理家務事?”

衆雨氏之人臉色劇變,而雨若瑄和方堅眼中都是露出劫後重生般的喜悅。

爲首男子臉色艱難地一笑,道:“前輩,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我等並不知曉前輩已經收下若瑄爲婢女,既然如誤會已經解開,我等這就離開。”

“原來是誤會?你說誤會就是誤會吧。”周通淡淡說道:“不過,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說我得罪了十九公主,得罪了君墨白的師門,自顧不暇什麼的……這也是誤會嗎?”

爲首男子臉上的肌肉頓時抽搐性地一抖,露出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前、前輩,我剛纔只是戲言……”

周通道:“這樣吧,如果你真的爲了雨氏考慮,就自裁吧。”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雨氏之人都是呼吸一窒,身心俱寒。

那爲首男子臉色難看非常,幾度變幻之後,眼中流露出了陰狠和一絲瘋狂之色,嘶啞道:“周前輩,我雨氏,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

周通咧嘴一笑,道:“我周通的婢女,就是你們可以任由你們雨氏拿捏的了?今天不殺你,大概很多人都會覺得,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在我家門口撒尿?”

“周通,你真要把事情做絕?”一名雨氏高層壓抑不住怒火,目光森寒說道:“現如今萬獸宗靈脈已毀,你手中的族器已經廢了,別逼我雨氏動用族器!”

“說起族器,倒是提醒了我,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看到你們雨氏的族器擺在我的面前,或者用同等價值的東西來換,否則我親自上雨城去取。”

周通話音剛落,身形已是陡然一晃,幾乎是猶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爲首男子的面前。

穿上如來禁袈之後,連身法速度都至少是提升了百分之十,周通越來越覺得這件法寶深不可測,有無數的驚喜在等着他發現。

爲首男子雖然早就暗暗提防,但僅有着相境前期修爲的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想要暴退已經晚了,只感覺眼前一黑,一隻手掌已經是抓扣在了他的面門之上!

轟——

一道靈元氣柱直接從爲首男子的後腦爆射而出,將另一名雨氏高層的肩膀一起洞穿出了一個大洞。

變成無頭屍的爲首男子傷口處已經徹底膠化,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周通隨手將屍體甩在一邊,淡淡道:“我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嗎?”

這一刻,再也沒人敢提出異議,像是小雞啄米一樣不斷點頭,眼中唯有驚恐。

就連那個倒黴的被洞穿了肩膀的雨氏高層,這時候滿頭大汗,卻咬緊牙關,連慘叫都不敢發出來。

“滾吧。”周通平靜說道。

所有雨氏之人如蒙大赦,帶着爲首男子的屍體瘋狂退走。

那雨化田雖然是滿腔恨意,但也知道形勢比人強,不敢再多說什麼,抱起雨懷安的屍體跟在後面。

“你等一下。”周通叫住雨化田:“你叫雨化田?”

“是。”雨化田深深埋着頭,怕被周通看到自己眼中的深深恨意。

“這個名字,其實不錯,既然這樣,我成全你一回吧。”

周通說着,手腕一抖,刀光隨之一閃。

“啊——”雨化田發出一聲慘叫,雙腿顫抖着幾乎要跪下,從褲腿裡啪嗒一聲掉出一坨事物。

沒等他彎腰去撿,這事物已經一下被蘊在其中的勁氣爆開,變成了一堆無法拼湊的碎肉。

“記住我的話,哪怕你將來得到了可以讓你血肉重生的丹藥,也不能將其恢復,否則我必斬你。”周通說着,突然意味深長地一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實是在替你改命,也許有一天,我也要尊稱你一聲廠公呢……”

雨化田完全聽不懂周通在說什麼,但卻將周通說的每一個字都死死記在了心裡,然後不敢發表任何看法,也不敢丟下任何狠話,帶着絕望、傷痛以及屈辱,揹着雨懷安的屍體蹣跚離去。

一路灑血。

周通收回了目光,轉身來到了雨若瑄二人面前,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顆療傷丹藥遞給方堅。

這丹藥不是他煉的,而是從暗尊或者說孔大師的空間戒指中截留下來的。

方堅毫不遲疑,將丹藥送進了嘴裡吞服下去。

周通暗暗點頭,道:“進屋說話吧。”

“這是我的一位結義兄弟,可否容我爲他斂屍。”方堅向周通懇求道,眼眶微有發紅。

周通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氣息全無的屍體,微微點頭。

解開陣法禁制,周通進入宅院,在大堂中坐了下來。

方堅將結義兄弟的屍體小心收斂,擺在院中之後,才同雨若瑄一起進入大堂。

雨若瑄沒有坐下,徑直對着周通深深跪拜下去:“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那方堅雖然有傷在身,同樣是深深一拜。

周通見狀,輕聲一嘆,輕輕一擡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兩人扶起,說道:“我其實應該對你說聲對不起,我沒想到雨氏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更沒想到那些人會這麼迫不及待地對你下手。”

當初,他爲了得到劍嵐宗竹劍峰峰主伍蒼南寄賣在穀雨拍賣行的無名石刻,和雨若瑄私下見了一面,那個時候雨若瑄便是跪了下來,向他述說了許多,請求周通能夠幫她,或者說,救她。

通過雨若瑄的講述,周通才知道,現如今的雨氏家主名爲雨蒙,實則並非姓雨,而是姓陸,他實在入贅雨氏,娶了雨若瑄的母親雨婉柔之後,才改姓雨。

原本是不名一文的雨蒙,在入贅雨氏之後,開始大展手腳,漸漸受到了上代雨氏家主的器重。

而上代雨氏家主臨終之時,通過綜合考慮,決定將家主之位傳給雨若瑄的母親。

便在上代雨氏家主去世之後不久,雨氏內部便發生了激烈變故,包括雨婉柔在內的很多人身死,嫌疑直指她的幾名堂兄。

最後,雨蒙通過種種連橫合縱打壓流放的手段,竟以入贅之人的身份成爲了代家主,一年之後,代家主變成了家主。

在雨氏內部的這場權利爭奪的傾軋當中,雨蒙成爲了最大贏家。

直到那時候,很多人才漸漸明白過來一個驚人卻苦無證據的事實,那就是……當初雨婉柔的死,是和雨蒙有關。

而雨若瑄身爲雨婉柔和雨蒙唯一的後代,在雨氏中的處境也是變得極爲微妙和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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