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兒,我收起來了,”赫斯塔回答,“怎麼了?”
“你有找到它對應的鎖嗎?”
“還沒有。”
“把鑰匙給我吧,”千葉輕聲道,“它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千葉猛然止步,伸手抓住了黎各踢來的腳踝,她借勢扭轉方向,黎各避閃不及,被千葉在空中旋了一週,徹底失去平衡。
“差點意思,”在黎各摔倒之前,千葉單手抓住了她的後肩,“還不夠快。”
“放開我!”
千葉放手,黎各應聲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赫斯塔看了看黎各,又望向千葉,“……那把鑰匙是幹什麼的,千葉小姐知道嗎?”
千葉拖出一個長長的“嗯”,然後笑着答了一聲:“知道。”
黎各站起身:“是幹什麼的?”
“那不重要。”
“那就不給你,”黎各看向赫斯塔,“簡,別給她!”
赫斯塔:“……”
千葉:“鑰匙在哪兒?”
赫斯塔:“我應該是一直把它帶在了身上——”
千葉伸出手,黎各一巴掌拍了上去。
“你先說清楚那鑰匙是怎麼回事——”
“別鬧,那把鑰匙對你們沒用。”
“鑰匙是我和簡一起發現的,現在你說拿走就拿走算怎麼回事?”
“哎呀……在哪兒呢……奇怪……”
赫斯塔慢慢悠悠地掏着口袋,儘管她不打算拒絕千葉的要求,但也實在有些好奇這鑰匙的用途,如此摸了半天,赫斯塔擡頭,“……也可能是在另一件衣服裡,或者就是鎖在保險箱裡的——和我的行李箱一起。如果你現在不急着要……”
“我不急,”千葉收回了手,“一會兒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突然,一段尖銳的警報聲從三人腳下傳來,它呼號着打斷了所有人的交談。
“別緊張。”千葉擡起手,示意黎各不必進入子彈時間,“先看看怎麼回事……”
不遠處,觀景甲板虛掩的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司雷帶着古斯塔夫出現在衆人面前。
“今晚,”司雷停下腳步,“我能帶着他和你們待一晚嗎?”
黎各與赫斯塔對望一眼。
“可以……吧。”
……
夜更深了,只穿着短袖的古斯塔夫坐在地上瑟瑟發抖,他看着赫斯塔垂落在地上的長毯,稍稍挪動了位置,低聲道,“請問……請問我……能不能——”
“那邊船長室的儲備間有備用毯,”千葉輕聲道,“要的話自己去拿。”
“坐在這兒別動。”司雷起身走向船長室,很快帶着兩條毯子回來了,她將一條遞給古斯塔夫,然後看向千葉和黎各,“你們用嗎?”
兩人都搖了搖頭,司雷索性把毯子墊在了自己身下。
“你對這艘船也很熟悉嘛。”
“……爲什麼要說也?”
“有的人第一次上船,就知道負二層有一家硬石酒吧,”司雷迎着千葉的目光,“你不會也是第一次上船吧。”
“不是,”千葉撐着臉,手指輕快地在面頰上點了幾下,“我第二次。”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警報停了。”赫斯塔輕聲道。
“是戈培林在召人,”司雷答道,“他要求所有人馬上到畢肖普餐廳集合。”
黎各側目:“他又怎麼了?”
“誰知道。”
“你們倆不過去嗎?”黎各指了指司雷和古斯塔夫。
司雷調整了一下做身下坐毯的位置,“那裡沒有這裡安全。”
“是嗎,”黎各看向古斯塔夫,“剛纔不是還往外跑嗎,爲什麼現在又跟司雷回來了?”
“戈培林先生說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古斯塔夫低聲喃喃,“他希望我暫時不要返回客艙,以免給其他人帶來……危險。”
黎各無聲地笑了笑——猜到了。
片刻的沉默之後,古斯塔夫再次開口,“……我會死嗎?”
“會哦。”
司雷一怔,正要問爲什麼,就聽見黎各接着道:“所有人都會死,你不知道嗎?”
赫斯塔頓時笑出一陣斷續的輕咳。
古斯塔夫的眼眶再次蓄滿了眼淚,他躬下身,哽咽地搖着頭:“……我不想死,我還——”
“安靜,”千葉瞥了他一眼,“要哭哭啼啼就別在這兒待着,去找戈培林。”
古斯塔夫再次安靜了下來,他緊緊裹着毯子,一陣嗚咽仍然不受控制地從喉嚨深處傳出。
司雷一動不動地站在古斯塔夫身後,她望着這孩子的背影,過了許久還是流露出同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擔心,”司雷低聲道,“會有辦法的。”
“你們以前認識嗎?”赫斯塔問。
古斯塔夫在一旁擦着眼睛,搖了搖頭,司雷亦然,“爲什麼這麼問。”
“嗯……”赫斯塔若有所思,“因爲,你們看起來……”
“這不奇怪,簡,”千葉表情似笑非笑,“因爲司雷警官就是這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司雷收回了手,“我只是不因他是荊棘僧侶就對他懷有偏見,僅此而已。”
“對呀,”千葉笑咪咪的,“我就是想說,你是個‘不因他是荊棘僧侶就對他懷有偏見’的人,有什麼問題?”
司雷皺起眉頭,“這到底有什麼好陰陽怪氣的?他才十五歲——難道你們以前從來沒有幫過的陌生人?也從來沒有遇到過誰毫無理由地朝你們伸出援手?一次都沒有?”
“陌生人,有,”千葉聳肩,“不過沒有誰是‘毫無理由’的。”
黎各摸着後頸,“……我是幫不到你這個程度。”
司雷看向赫斯塔,“你呢,簡?”
赫斯塔想起艾娃,不過這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口的,她看向戰戰兢兢的古斯塔夫,忽然想起另一個人。
“我以前在短鳴巷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很好的雜貨鋪老闆,”赫斯塔陷入回憶,“我和他非親非故,但他對我很好,不僅在衣食上照顧我,還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赫斯塔停了下來——她看見千葉的眉頭突然擰成了麻花。
“怎麼了嗎?”
“……沒事,”千葉挑了挑自己額前的一縷碎髮,她盯着指尖,“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噁心的事。”
“和我剛纔說的事情有關?”
“嗯?”千葉恢復了微笑,“我剛纔有點走神了,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