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風波5

第 34 章

不論是在閔州一中,還是其他地方,社會默認地位最高者爲beta,其次是alpha、omega、普通人。這樣的劃分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一種性別對社會的貢獻。

只是,這樣一種默認的規則並非被真正擺到檯面上,只能從國家出臺的政策管中窺豹。

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孩子,並不能理解beta候選人的特殊意義。他們更不能理解,一種性別究竟爲何特殊,又是特殊到什麼程度,才願意讓整個社會爲他們大開綠燈而不是趕盡殺絕。正因如此,beta以及beta候選人在校園裡與某些普通人的矛盾,纔會顯得尤其尖銳。

原先和西門學長彙報這邊情況的beta,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盯着開口之人。

衆人眼中,這名beta變了,變得可怕。那位開口說話卻不慎讓學長聽到的男生與人對上了視線。他聽到了有史以來最爲嚴厲的聲音,像是掛上了鉛,又像是壓上了石頭。

“任何人不得在背後議論首腦。”teba緩緩地靠近,與其他人一般無二的校服上,彆着代表beta的徽章。金屬質地的徽章在衆人目光下閃着鋒銳的光芒,像刀劍一樣,他的聲音,帶上了風雨欲來的氣息,“一句、一個詞、一個字都不能有。”

“學長,有話好好說。”

圍觀的人驚了,身形相對健壯的兩人互視一眼,紛紛上手要摁住beta。

另一人也道:“學長,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有些不知內情的人沒聽清beta學長說的話,見此情形,還躲在一旁議論:“不就說了幾句技術不行嘛,犯不着這樣兇巴巴。”

“是啊,是啊,好像力氣大很了不起似的……”

“就是就是,連點小事都做不好!”

“枉費我之前那麼崇拜大學部的人……”

“這是在恐嚇誰呢?這裡是學校啊,學長這樣違反校規了不知道嗎?”

又有人討論:“這麼囂張!這哪個學長啊?”

“姓牧……我在官網上看到過,叫牧軒來着。”

“哦!原來是牧家的人,我說怎麼這麼威風!”

因爲通訊尚未掛斷,有些人注意到了,還特地大聲起來:“西門學長,以大欺小不行啊,您可得管着點!”聞言,大家把視線都投向牧軒學長的手腕。果然,通話燈還是亮着的,牧軒和西門學長的通話還在繼續。

接下來,寬敞而冰冷的電腦室,就充斥起了由於各種心思而說出的話語。有向西門請求的,希望和和氣氣;也有心高氣傲自的,以威脅的口吻說着大學部即將以大欺小的可能;更有心懷崇拜愛慕的,靜靜聆聽男神的發言……

傾聽完小學弟們的聲音,對面的聲線略略上揚,帶着玩味的笑意:“哦?但事實是,我現在也想親手教訓出言不遜的人呢。”

高山對面,富麗堂皇的別墅之中,學生會長撐着下巴,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但眼中卻冰冷一片。

如傳聞的高貴優雅刻入骨髓,男人手拿錶帶,站在三層高的陽臺之上。他的眼下是寬闊的綠地,綠地之外有着重重疊疊的樹,大學部與高中部隔得很遠,分別位於山的兩側,但學生會紀律隊卻是一家,一脈相承地選取豪門大少爺們來擔任。得罪了一個人,其實就是得罪一羣人。

手錶的傳聲筒播出小學弟的聲音,不知天高地厚。西門珩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不懂規則,橫衝直撞,但卻從來沒有人敢橫衝直撞到某些名人的頭上。他依着扶手,輕聲道:“果然是時代變了呢。”

學弟還在那邊叫囂:“沒想到你還是學長!居然連這麼點基本的素養都沒有!學長們有你這樣的人領導,我看——”

這話還沒說完,聽筒裡傳來‘嘭’的一聲,應該是說話的人倒地了。

“牧軒,慢點動手,我想聽聽他怎麼說。”

“會長!”仍舊是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聲音。

但西門珩出於對下屬的瞭解,他知道,對方已經急了。

“呵……我平生最喜歡三件事,打人、辯論以及聽人罵我,你何妨讓他滿足一下我的小興趣呢?”不是命令勝似命令,身爲天生領導者的alpha在很多場合,都是王者,包括如今隔着一個薄薄的傳聲磁片,他眯了眯眼,“你慢些動手。”

倒地瞬間,男生的話語跟着肥肉一起抖動,被其他同學扶起。畢竟親近的同學幫腔:“話是不好聽,可你們也不能打人啊!這就是大學部嗎,我真是長了見識。”

西門珩回道:“榮幸。”

又有一個同學站出來,平日裡他們就不忿這些alpha能這麼高高在上,有了討伐的理由,他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西門珩學長,縱容下屬打人,你不配爲學生會長。”

“還有呢?”尾音略略上揚,男人充滿了興味。

一個女生不滿這些人把過錯全部推倒西門珩身上,小聲道:“分明是牧軒學長公然毆打他人,跟西門珩學長沒關係啊……”

還有人也要來個一兩句,但西門珩打斷了他們:“不要再提傷人一事,我想聽新鮮的。我的罪狀,我已經記下了,縱容、毆打還有呢?”

“干涉別人言論自由!”被打的人口不擇言。

“哈!”

或許是因爲西門學長從頭至尾,以一個貓逗老鼠的語氣跟人聊天,讓人很是不愉快。又或者這樣的話已經憋在這個男生心底很久,此刻不吐不快。也或者,只是單純地因爲,有了同學們的支持,他更有底氣了……

他說:“我知道你們爲什麼想打我!因爲我說了那個話!那句猜測!”

他盯住在場唯一的beta:“beta就是這樣蠻不講理!”

“我告訴你們,首腦如何?我怎麼不能講他做戲了!”男生昂着頭,誇誇其談,“衆所周知,首腦是一個自閉症患者,你去找找,哪一個自閉症能像他那樣,什麼腦子堪比全球最強大的大腦?他難道是機器人嗎?”

“所以我說他做戲有什麼不對?包括他的能力,我看都是包裝出來的吧?我就不信了,一羣精神病人能做什麼!”

他喘着粗氣,氣聲重到不可思議,像是要把胸腔壓榨乾淨,指着牧軒:“怪胎!他是,你也是!都是腦子有問題的怪胎!”

即便沒有在同一屋檐下,西門珩都能感受到對面凝重的氣壓。

諸人驚得不可思議,紛紛倒退了好幾步,在這裡空出了一個大位。

他們敢想,敢討論,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公共場合抒發那點對校園階層分明的怨憤,更不會把某些家長灌輸給孩子的那些話當衆講出來。

——‘beta大部分都是腦子有問題的,你沒法成爲beta,也是一種好事’。

牧軒輕顫,骨節分明的大手握得咔咔作響,但謹遵西門珩指示,他沒有任何的動作。

西門珩聲音冷了下來:“繼續……”

“什麼首腦,不過是霸佔着高位的醜男人。一羣alpha和omega被他壓得死死的,還不是看他可憐讓着他。你也不看看,一個每天弓着腰的,說個話還要靠電腦的……不是殘障人士是什麼?”

西門珩有很多事情想要做,但在他說出任何話之前——

那邊的門開了。

‘砰’的一聲,好大一響。

門不是正常開啓的,是被寧珂一腳踢開的。

紀律隊委員長的臉色黑得彷彿能滴出墨水,長腿邁步下,皮靴在地上發出尖刀交鋒的聲音……他緩緩解開鈕釦,捋起袖子,睥睨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滿目盡是不屑。

靜,靜得落針可聞。

“寧珂學長!”不知是誰打破了這樣的氣氛,大家倉皇退後。

西門珩一挑眉。

寧珂來了?

那就有好戲了……

他讓牧軒打開通訊視頻界面,滿意地看着對面呈現的3D圖像。

所有人呆愣愣地隨着寧珂的腳步退後,像是提線木偶,就連之前還大放厥詞的男生都像是小雞仔一樣,瑟瑟發抖了起來……

“寧珂學長,我、我,我不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我不是,我,不是我說的……”

西門珩的手一頓,嘆了一口氣:“還是高看他了,原來只是因爲……聽話的人不是寧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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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饒有興味地盯着畫面,就看寧珂怎麼處理了。沒想到,在寧珂一步一步靠近的時候,卻有一個瘦小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躥上前去。

憑藉西門珩良好的動態視力,他可以看清少年清雋的側臉。他如風,如雲,迅捷如豹。

這個人西門珩有印象。

據說是莫名出現在寧珂身邊的一個少年,身份神秘,像是被套上了很多隱藏的枷鎖一樣。即便西門家已經把他調查了個底朝天,但出於alpha的直覺,他還是對這些信息有所保留。

“牧邵清……”輕輕地喊出這個名字,西門珩就見牧邵清在男生近前,一拽一拉。

“啊!”

受到驚嚇的學生不敢置信,牧邵清竟然抱住了新生的一根臂膀,一大一小的身形在殘酷的對比下,尤其分明。但小了一個頭的牧邵清,卻輕輕鬆鬆,把人過肩摔了。

空氣中傳來清脆的咔嚓聲。

隨後,男生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捂住嘴。安靜持續一秒,連空氣都凝滯了下來。

可緊隨着,恢復意識的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