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過去2

第 15

迴應西門東東的,是寥寥幾個眼神,這些beta都不想多搭理他!

從來沒有一個普通人能夠在這間專屬beta候選人的教室鬧事,不僅僅是因爲他們的武力,更多的是因爲這些beta的性格。

放在以前,面對西門東東的事情,牧邵清不會有任何探究的想法,因爲這隻會浪費他的時間。不過,重生一次,牧邵清覺得,他不能這麼容易就放過這個胖子。

眼見beta候選人們都擡起頭來,對不速之客非常不滿,西門東東心裡發怵。今天他不過藉着論壇的事件來找牧邵清的麻煩,關鍵就是讓他怕了,離寧珂遠一些,不要破壞他們的計劃。

只是,如今看來,目的沒達成,他反倒是得到了一場下馬威。

他心裡很是不平衡。西門東東胖胖的身子靠在了木桌邊思考,不大的桌子發出吱呀的聲音,他被這樣的動靜啓發了,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一聲悶響,桌子不堪重負,似乎下一秒就要塌了。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一而再、再而三地鬧動靜,已經到了這些beta候選人承受的極限了。

西門東東卡了一下殼:“你、你們幹什麼?想打我啊!我再說一便,我哥是大學部的學生會會長,你們都是要讓他管的,得罪了上面,你以爲你們要的東西,還能這麼快批下來嗎?”

西門東東顯然有些小聰明,雖然他錯估了beta候選人們的反應,但他還是捏緊了這些人的死穴。

他們需要的東西,不論是研究器材還是化學材料,都不是市面上能輕易買到的,想要做實驗,必須按照學校流程,寫申請到大學部,由學生會審批。

任何人得罪了學生會,都會有很大的麻煩。

不僅牧邵清不高興,現在,在場的人大部分都不高興了。

西門東東還想得意地說兩句,然後把牧邵清敲到破了膽,收工回家,沒成想離他最近的兩個人突然靠近,踹在了他做的桌子邊。登時,原本搖搖欲墜的桌子徹底崩毀,西門東東隨着慣性,撞到了黑板上,然後又被彈到講臺邊,好不狼狽。

場內沒人笑他,倒是被門窗隔在外面的人笑得歡。

西門東東在疼痛中哀哀叫喚,緩過勁來,他指着牧邵清:“你,我記住你了,想搭上寧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

粉筆擦在講臺邊緣要落不落,最終還是抵擋不了地球引力的召喚,砸在了西門東東的腦門上。

牧邵清走過一地的木屑,在衆人的視線裡,來到西門東東身邊。

下一秒,他身邊的少年已經把講臺踢開了。

慢了一步的beta候選人們都離開了座位,將西門東東團團圍住,就像圍着羊羔的豺狼。

牧邵清蹲下身,淡淡道:“我不需要給任何人什麼交代,包括外面的人。”他起身,對着周邊的人點點頭,離開了教室。

身後只剩下那位跟他一起出手的少年的聲音:“不要拿學生會的審批來威脅我們,愚蠢不是你的護身符。”

“既然這個教室設限了,就不可以破壞,別拿你那個高人一等的身份侵犯我們的領域,我們的脾氣都不好。”

門關閉了身後的聲音,在外面圍觀的一羣人驚掉下巴,紛紛給牧邵清讓出一條路來。

beta候選人們與大家相安無事太久,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了,這些特招進來的學生,不是什麼善良、溫柔、好欺負的小綿羊。

·

寧珂的檢查告一段落,醫生拿着報告,身前坐了三個人,寧父、寧母和寧珂。對照着幾份報告,夏醫生的面色有些沉重。寧珂確實經歷過徹底治療,並且,按照前一段時間的檢查,寧珂應該是處於正常狀態纔對。

然而,如今的報告卻將這一切虛假揭開。“不穩定值這麼高……這一段時間,你有什麼特殊經歷嗎?”

寧父寧母不知曉,倒是都看向寧珂。寧珂搖搖頭:“沒有。”

寧母問道:“什麼特殊的經歷?”

“比如跟信息素有問題的人長期待在一起,或者與omega與alpha有體.液交換。”

寧母道:“就算身邊的人信息素有問題,他也很難發現吧?除非已經要發生暴動了……”

夏醫生道:“的確是這樣,所以,如今我們必須監測寧珂身上的信息素含量,以便及時救助……”

寧父等人說完,才沉沉問道:“所以,上一次的手術並不能徹底治癒我兒子身上的問題?”

夏醫生沉痛道:“恐怕是的,基因干預只是通過改造寧珂身上的造血幹細胞,達到產出擁有穩定信息素的血液,做這種手術條件嚴苛,但目前爲止,除了寧珂,沒有發現失敗案例。不過,我們會用最大的努力,保證令郎的康復。”

幾人面色都不算好。

寧珂問:“如何檢測我身體裡的信息素?等這些信息素外泄了再查就來不及了。”

夏醫生道:“我們要往你的手腕上安插微型探測器,探測器每分鐘會向你的體內發送感應波,最終的數據,會輸送到你的手錶裡。只要血液中信息素超過一定的數值,你就必須來醫院就診。不過,這些探測器比較初級,必須探測頭與你的血液接觸才能釋放探測波,因此,在使用的時候,你需要隨時注意手上的探測器。而且,因爲探測器是紮在靜脈上的,一旦不小心,很可能使得靜脈破裂。”

寧珂低頭:“我知道了。”

寧母憐惜地抱抱寧珂,寧珂本想掙扎,思及什麼,又停了下來。

寧父等了會兒,反倒是說:“別抱了,回家再說。”

寧父讓助理去辦出院後,便陪着寧母向夏醫生詢問一些事情。寧珂則自己回了病房。

·

牧邵清乘坐電梯,門開的瞬間,一個職業裝的青年身影擦肩而過。他略略看了眼,從這人的相貌,他想到了寧父的助理。看了眼人來的方向,牧邵清估摸着寧父寧母應該也在。

電梯門在身後關上,牧邵清走向病房。

牧邵清一邊走,一邊琢磨着第一次見到寧父寧母該怎樣說話。

上輩子,他就在一次殿堂級的會議中見到過寧父。那時候,信息素感應器升級,改裝者打算委託寧父的公司承包全面生產與推廣的任務。他們這些beta都被派過來,見識一下推廣的流程。

牧邵清曾經疑惑,寧父公司可是國內前三巨頭,爲什麼會爲一個小小的信息素傳感器大費周章,後來知道了寧珂的病情,也對此有所瞭解。

這大概就是父親對兒子的重視。

牧邵清在病房門口敲了敲,心中各種思緒被他壓下。

門只是虛掩,牧邵清推開,便見到窗邊高挑的身影,雖然一身藍白條紋的病服,但卻跟外頭那些病人不一樣。他站在那裡,挺拔得就像一棵松樹,黑色的短髮在窗外的風下,拂過藍天,也拂過牧邵清的心房。

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這樣的情緒,酸甜苦辣打翻在心口,混在一起,熱熱漲漲的,似有什麼要衝破那層薄薄的隔膜,來到他的面前。

他的眼眶熱了。

寧珂感受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看來。

羊脂玉一般的肌膚,在牧邵清心中的高光下,白得晃眼,立體的五官,組合成了最接近天人的長相,光明、神聖又帶出骨子裡隱藏得最深最深的傲慢。

歷史似乎重演了。

重演了當日牧邵清一見鍾情的場景。

也重演了上輩子牧邵清在長達兩年的冷靜過後,再度見到寧珂的情形。

一場又一場,重疊着出現了。

牧邵清感覺有什麼東西抓着他,抓着他的腳,讓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沉重異常。他沉默地走了一步,光影渙散,記憶涌現。樂正逸推開大門,請求他的幫助。他跟着人,跑上了十層階梯,來到了病房。但開門後,卻只見躺在病牀上不省人事的寧珂。

記憶再轉,他在閔州大學殿堂之中,接下代表着信息素終極難題的任務。首腦告訴他,他擁有了查閱國家歷史上所有beta對這個問題的攻破記錄,可是迄今爲止,沒有人能真正觸及到核心關鍵。

他最後探望寧珂一次,便走進了閔州大學的研究基地,關上大門,再沒有出來過。

他研究的第一年,四處碰壁,縱然各種創新,但信息素真正的壁壘彷彿矗立眼前的黑牆,看得到,破不去,他跟所有天才一樣,在困難面前止步不前。

他研究的第二年,同期生beta再次大幅度改進信息素檢測裝置,也問世了信息素分子理論。同年,位於海外的塞繆爾也大幅度改進轉化劑,使穩定性上了一大個臺階。

這些東西被按照牧邵清的要求送過來。

第二年下半年,牧邵清近乎瘋狂。

爲使自己接近omega和alpha,牧邵清使用轉化劑,在痛苦與疲憊中,被轉化成了omega。一整年的不眠不休,讓那個時候的牧邵清陷入昏迷,七次被送到急救室。

殿堂諸人提出廢去牧邵清職位的要求,都被首腦一一駁回。

也就是在牧邵清清醒後的一個月,詳細的omega理論,終於在他手下完成。

理論問世,牧邵清緊接着對自己使用了第二次的轉化劑。這一次,他變成了alpha,情緒一直處於失控邊緣。

首腦知曉了他瘋狂的舉動,前往基地尋他,卻被他打得嘴角出血。

那天,牧邵清才知道,他是世界上第一個使用了兩次轉化劑還活着的人。

只是這並沒有達到牧邵清的目的,他仍舊只完善了部分理論。

時間來到第三年,牧邵清手中的信息素轉化劑已經全部被收走了,他只能從同期生裡尋求幫助。

他需要beta的冷靜以及不眠不休做研究的能力,這樣的進度,實在太慢了。

曾經的高中同學爲他寄去三支。牧邵清在全部用完之後,才成功轉化回beta。

那一年年末,牧邵清成功攻克了信息素理論,研製出來一種氣體,可以解決信息素暴動。

他的瘋狂讓他擁有了鬼才之稱,但只有他明白,在幾度瀕臨死亡的瞬間,他看到了這個世界最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