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過渡

180.過渡

赫格倫家族留下的《聖典》看上去年代久遠,書頁發黃,書脊和頁邊都有磨損的痕跡,但是頁面平整,沒有任何摺痕,看得出原本的主人對這本書保護得極其細心。

薇妮很快注意到,書頁的紙張有些特別,沒能看出是什麼材料。雖然發舊,卻沒有普通書籍那般因爲翻動而造成的不可避免的損毀,而且墨跡清晰如初,絲毫不見褪色。

顯然這本《聖典》意義非凡,不似別的貴族那般,隨意選擇一本就可用來祈禱。她不知道赫格倫家族是否是虔誠的光明教徒,但是在百年前,全大陸的所有居民幾乎都狂熱和虔誠地信仰着創世神。

在那個信仰充斥的年代,一本這樣的異端《聖典》足以將一個人送上火刑架。

薇妮用了五天時間通讀了這本《聖典》。除了《創世紀》和一些家喻戶曉的故事,她對《聖典》的其餘的部分並不算太熟悉,她將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章節序號寫了下來,用以日後對照研讀。

《創世紀》中記載,諸神和衆魔同歸於盡,阿多尼斯的弓埋葬在了寂靜森林、墨丘利的權杖墜落的地方變成了沉暗沼澤、薩圖努斯的權杖隱藏在了迷霧山谷、而赫非斯托斯的長矛則燒紅了烈日海岸。

阿多尼斯司木,墨丘利司水,撒圖努斯司土,而赫非斯托斯則司火。木、水、土、火代表了世間的四大元素,而魔法師的力量據說最初也是由此得來的。但是雷又怎麼解釋?難道,大陸上還有一片埋葬着司雷之神武器的地方沒有被人發掘。

司雷之神又是誰?

薇妮似乎這時才意識到,阿多尼斯、墨丘利、薩圖努斯還有赫非斯托斯的名字都人所共知,但是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司雷之神。她重新快速翻閱了一遍《聖典》,《聖典》用了很長的篇幅來讚美四位神祗的英勇和正直,卻沒有一處提到天國還有一位司雷之神。

薇妮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原因。於是只有先將這個疑問埋在心裡。

漫長的暑假在看書、修行和偶爾的交際應酬中很快就過去了。莫頓夫人對於艾麗絲的遠嫁既高興又傷心。薇妮偶爾會遠遠望見她站在的窗口獨自垂淚,但是當有客人來訪的時候,她又端起架子,作出一副驕傲的模樣。

艾麗絲在八月初的時候回了一趟家,沒有讓費德維茨跟隨。莫頓夫人雖然對大女兒想念至極,在艾麗絲面前卻嚴厲地對她進行了訓斥。艾麗絲回家三天便被莫頓夫人趕了回去,臨走時,林賽將艾麗絲拉到了一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艾麗絲立刻紅了眼眶。

再回到伊斯頓學院。薇妮已經成了三年級的學生,搬進了元素卷軸。

她的室友換成了伊麗莎白,而其他人則還是和原來的室友在一起。除了少數幾對水火不容,無法相處的。伊麗莎白原來的室友因爲成績太差而被學院開除,因此,學院安排凱特蜜、勞拉.凱和沃絲住進了一樓寬敞的三人間。

喬治和塞西莉婭畢了業,逆轉俱樂部的主席之位落在了傑夫頭上。薇妮有時會參加逆轉舉辦的舞會、喝酒派對和實戰提升特別培訓。由於逆轉的成員全都是學院出類拔萃的人才。平日的實戰課對於他們來說太過簡單,因此俱樂部內部每週舉行一次實戰切磋,所有人不分年紀和職業,輪流討教。

根據逆轉的規則,每個成員有資格邀請一位朋友參加派對,被邀請的人只需要在胸前佩戴特製的鬱金香。伊麗莎白對於這些貴族少年們的放縱遊戲沒有興趣。她在冒險工會又接了好幾個任務,有時候會爲了任務而請假數日。加文夫人雖然對此極爲不滿,但卻沒法找藉口懲治總成績年級第一的伊麗莎白。倒是勞拉.凱幾次對薇妮暗示。想要參加逆轉的活動。薇妮不太願意忍受她的性格,所以每次都假裝聽不懂她的暗示。

經過一個假期,勞拉.凱瘦了,瘦得清晰地顯出了鎖骨,她的皮膚顏色也更深了一些。凱特蜜乍一見她時。便驚呼出聲:“你怎麼變得這麼黑?”

她的語氣天真無辜,彷彿一個不知言語忌諱的孩子。正因爲如此。她的話語更顯殘酷,無法被解釋爲刻意的損毀攻擊。

在這樣一個崇尚白皙如瓷器的皮膚爲美的時代,“黑”這樣的形容詞用在一個少女身上完全可算作是侮辱。

勞拉.凱看着回家三個月,被養得更加白胖的凱特蜜,語氣難以剋制地變得尖刻:“皮膚被曬黑了經過冬季可以再白回來,但是成績單上的糟糕成績卻不會隨着時間的改變而自行修復。”

凱特蜜的總分是年紀倒數第三名,只要再少上十分,就會被伊斯頓學院強制退學。

凱特蜜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勞拉.凱怎麼能說出這樣無禮的言語。她愣了好一會兒,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地溢滿了眼眶。

勞拉.凱也知道的自己話有些過分。“對不起,”她剛伸出手拍拍凱特蜜的肩,想給她一些安慰,凱特蜜甩開了她的手。

費奇這時正巧從這裡路過,看到凱特蜜捂住嘴又震驚又委屈的模樣,疑惑地走了過來,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勞拉.凱有些心虛不自然地說:“沒什麼。”接着,她試圖岔開話題:“嗨,費奇,你暑假過得怎麼樣?”

費奇和她一樣,皮膚被曬成了蜜色。

費奇微笑地回答:“我麼,第一個月在冒險工會接手了一個集體任務,雖然是個小任務,但是也從同伴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剩下的時間都待在家裡,幫助家人做一些事。你呢,這個暑假又接了什麼驚險的任務?”

“我沒有,”勞拉.凱有些低落地垂下了眼,“我在咖啡廳和劇院打工。”

費奇略微顯得有些驚訝:“是嗎?我以爲你會……”

勞拉.凱打斷了他的話:“我也想去冒險工會接任務,多積累一些經驗,對以後工作也有幫助。但是,咖啡廳和劇院工作的小費比較高。”她的聲音裡帶着無法說出口的委屈和隱忍,充滿了暗示。

費奇似乎有些瞭然,他抱歉地說:“勞拉.凱如果是因爲上次佛蘭花園──”

“費奇!”凱特蜜高聲喚他的名字,尖利的聲音壓過了費奇只說了一半的話語,“我的草藥學i還有好些地方沒有學懂,你今晚到我房間來給我講課。”

費奇下意識地脫口應道:“好的。”

勞拉.凱偏過頭,緊緊咬着嘴脣,瞪大眼睛,努力深呼吸,強行壓下了嚴重幾乎漫出的水花。可惜費奇被凱特蜜挽着了胳臂,什麼也沒有看見。

薇妮深深爲擺脫凱特蜜這樣的室友感到慶幸,若非如此,有了費奇天天到寢室爲她補習功課,薇妮肯定沒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事。

艾維依舊甜美可愛,雖然已經是四年級的學生,但是她看上去仍然像個沒有長大的玩偶娃娃。

一見着薇妮,艾維就作出苦瓜臉,用她慣常的誇張語氣哀嘆道:“安東尼老師離開學院了。啊啊啊,真是太可惜了!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師,雖然他明顯偏袒騎士專業的學生。”

薇妮想起試練時候外面冷厲,但是內心友善的安東尼老師,問:“他爲什麼離開?”

“不知道,”艾維嘟着嘴,滿面憂傷,“不過他本來就不適合做老師啊。你知道吧,他原本是碎雪傭兵團的團長。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解散了碎雪,據說從那之後,他也再沒有參加過迦勒節大典,雖然每年功勳之柱上他的名字都是第一 。”

薇妮安慰她說:“沒事,會有更好的老師的。”

艾維嘆了一口氣:“安東尼老師是個出色的騎士,他會最實用的格鬥技巧。雖然他自己不會魔法,但是他似乎對魔法很有研究,大概因爲他遇到的很多敵人是魔法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