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澤旁觀了李沛等人被打了一會,估摸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時,他才走到場中央。
考慮到李沛對自己還有用,不能任由着被小沙彌們打死。關鍵時刻,方皓澤還要出面將其保下。
三兩步走到事現場,此時,李沛等人被幾十人圍毆,場面正十分混亂。
方皓澤肩部一晃,腳下踩着玄妙的步子,猶如一條泥鰍般,鑽到李沛的身邊。
雖然此時方皓澤神格玉盤被封,這身體的底子也差,但憑藉身法躲避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手腳,也不是問題。
“都快住手?你們難道要無視寺中戒律,準備去戒堂走一遭嗎?”方皓澤站定了身體後,立刻大聲喊道。
聽到這聲提醒,紅着眼睛,失去理智的衆人,才猛然冷靜下來。
畢竟還是清福寺的弟子,雖然一時衝動,但是對寺廟戒律的恐懼,已經深烙腦中,此刻終於逐漸停了手。
再一看地面,李沛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嗓子也喊啞了,只是一味呻吟。
方皓澤也不同情這個惡漢,他眼睛往地上一瞥,就收了回來。目光直視對面的稍有點冷靜下來的小沙彌們,臉色嚴肅,乘熱打鐵開口問話。
“皇帝砍人頭,還要先問罪呢,敢問李沛大哥,犯了什麼事情,要受到如此侮辱?”
這個問題,雖然問的義正言辭,但卻是別有用心,想借着衆人的嘴巴,說一些話給李沛聽。
果然,領頭的尚餘就回答:“他們今天早上餵我們的朝食,一定是壞米,鬧得我們全都拉肚子,難道不該打嗎?我不但要打,還要拎着他去找住持處要個說法呢。”
一邊說,他一邊打眼看着方皓澤。
他對方皓澤還有點畏懼,在場打人的幾十小沙彌,一個統一戰線的小組織,可都是方皓澤授意,並一手拉起來的。
尚餘雖然衝動,但是並不笨,此刻終於反應過來,衆人應該是被方皓澤借力,做了其手中刀,闖下了禍端了。
不過,尚餘猜測,既然方皓澤將衆人推出來,也不會輕易丟棄,後面還有別的佈局。所以得到方皓澤的問,老實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只憑一面之詞,過於蠻橫了,誰知道有沒有內情?”方皓澤滿意地看了一眼尚餘,對方應該已經摸出了自己一絲心意,畢竟對方的表情瞬間變幻了好幾次。
“那現在請李大廚,當着大傢伙的面,來給我們解釋解釋,爲什麼今天大家都拉肚子?”尚餘眼睛一轉,順着方皓澤的話,接了下去。
地上,李沛已經被打蒙了,他甚至不知道衆人要找自己問話。
佯裝嘆了一口氣,方皓澤彎腰將李沛扶起來,還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這幾下動作,叫李沛感動不已,他此刻鼻青臉腫,正是委屈的時候,看着方皓澤就紅了眼睛。
“李大哥穩定情緒,對面這些小沙彌,已經氣極了,他們在問你,爲什麼用壞米做朝食,害得大家都拉肚子。”方皓澤貼着李沛,輕聲安慰。
“我怎麼知道,我也沒用過壞米啊。”李沛只覺得比竇娥還冤,他戰戰兢兢地說。
“李大哥,你此時這樣回答,他們定然是不滿意的。畢竟,合寺上下,近百人一起拉肚子是事實啊。”方皓澤貼着李沛耳邊,悄悄提醒。
這句話說得李沛渾身一顫,他環視周圍,果然現衆人面色不善,似乎真對自己的解釋不滿意。
只能回了頭,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方皓澤。
“事已如此,李大哥就把責任推給典座吧。”方皓澤目不斜視,吐出這句話。
“這……”李沛猶豫了起來。他方纔還好好地吃飯,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就被幾十個人從餐桌上拖下來,一頓好打。
這一會還不知道生了什麼,貿然聽到方皓澤說,要把責任推給甘老大,他也是蒙了。什麼責任?爲什麼要打我?一連串問題在李沛的腦袋裡翻滾。
有一刻,他準備鬆口,將甘老大推到衆人面前。但是張口時,多年來受到甘老大威嚴管控的心理狀態,叫他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方皓澤就站在李沛身邊,對方這糾結的心態,已經在面上表露無遺。想了想,方皓澤對尚餘示意了一個眼神。
“你要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們絕對不會饒你。”尚餘揮舞着拳頭,臉上裝出憤憤的表情。
“李大哥,你要是覺得典座平時對你不錯,那就不說了,我來做一個和事佬,叫大家一起去找住持,當面把事情說清楚就好。”方皓澤復又輕聲在李沛耳邊說。
聽到了這句話,李沛頓時回想起自己被甘老大剝奪了飯頭的位置,拱手讓給別人。就連平時,他也被甘老大要求孝敬……
“我說,我都說,這些壞米,就是甘老大爲了省錢,低價買的。”李沛受到對面衆人一嚇,又得到方皓澤的蠱惑,頓時毫無節操地將甘遊賣了出去。
“大家都聽到了,這不管李沛大哥的事情,全是新典座的罪行。”方皓澤心裡十分歡喜,但臉上還十分平靜,上前走了兩步就對自己組建起的小社團衆人說。
此刻正是匕現,自己謀劃了好幾天,又是策反、又是串聯,終於等到了李沛反目、甘遊犯衆怒的時刻。
“既然如此,冤有頭債有主,大家就別圍在後廚了。”方皓澤心中越是火熱,臉上就越是平靜地說:“今天是典座升職典禮,想必他本人正在祖師堂中。住持應該也在,大家不如一鼓作氣前去,當着住持面,讓他老人家給我們一個決斷。”
頓了頓,方皓澤又看着李沛道:“李沛大家正好作爲證人,也隨大家一起去。”
方皓澤這話一出,就引起了衆人的肯,尚餘立即舉起雙手道:“觀城說的對,大家一起去祖師堂,討一個說法去。我們統一戰線成立的目標,就是爲了清福寺上下重新恢復淨土,此時正是行動時。”
八十多位僧衆,受到了刺激,都大聲叫喊着:“走走走,去祖師堂,找住持,請祖師……”
已經木然的李沛,這時候被尚餘牽着,也跟着衆人往祖師堂的方向走去。
一時三刻,隨着衆人的離去,後廚又恢復了安靜。方皓澤故意晚走了兩步,這時候他渾身有如火燒一般,身周的因果線隨着衆人的決定,不斷力,一絲冷汗就從額頭滴下來。
他看着衆人離去的方向,眼裡燃燒着火焰,一咬牙,就大步追上了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