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上,把這兩個兇徒都給我拿下,如敢反抗,格殺勿論!”賈將軍驟然怪叫一聲,喝令手下向上衝去。
他在轉瞬之間便已經想明白了,無論他再怎麼不願意相信,李白音受創都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算僥倖不死,一雙眼睛也瞎定了。
李白音是誰?那可是州牧大人王凱之第七房小妾的親外甥。雖說李白音的小姨只是王凱之的一房小妾,身份比不得正妻,但卻是王凱之最寵愛的一房小妾,那可是最能吹枕頭風的人,要是讓李白音的姨母知道了李白音的事,只要在州牧王凱之的耳邊吹吹枕頭風,那他可就倒黴定了。
雖說他身爲洛陽郡一城的城防軍統領,乃是正五品的武官,地位已經不算低了,但那也得分跟誰比,與身爲朝廷正二品大員、正經封疆大吏的王凱之一比,他就什麼也不是了,只要王凱之稍微一歪歪嘴,他就得完蛋。
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將把李白音害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凌牧雲和王天聖兩人拿下,無論是死是活都行,只有將兩人拿下,讓李白音出了氣,或許他還有保住官帽的可能,否則的話,他就等着被州牧大人遷怒吧,到時候別說是烏紗帽了,就算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在兩說!
得了他的吩咐,更多的軍兵涌上二樓,向着凌牧雲和王凱之二人衝了過來。這次還不等凌牧雲出手,就見王天聖探手入懷。隨即白玉般的手掌輕輕一揚,頓時數枚銀針便飛射而出。向着那些涌來的軍卒刺殺而去。
以王天聖的手段,射出的銀針甚至連凌牧雲都難以看清,又豈是這些尋常軍卒能夠抵擋得住的?衝在最前面的幾個軍卒眉心之處頓時現出一個血點,竟是被銀針刺破頭骨射入了腦中,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便即摔倒在地,氣絕而亡。
而這還沒有完,只見王天聖的手指輕輕一動,那些本已射入軍卒頭腦之中的銀針立時應手而出。隨即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說操縱,再次向着隨後衝上來的軍卒眉心射去。
凌牧雲也直到這時纔看清,原來在那些銀針的針鼻之上,都拴着一根細細的紅色絲線,而絲線的尾端就拴在王天聖的手指之上。因而王天聖只需輕輕勾動一下手指,那些本已射入敵人體內的銀針便能拔出來,再次殺敵。
只是說起來容易。但真想要辦到,卻是難能之極。凌牧雲將精神念力散發開來,“看”得清楚,那些紅色的絲線其實就是尋常的蠶絲編制而成,並非什麼難得的珍惜特殊材料,只需稍微用力一拉。便會斷裂。
以這等纖細脆弱的絲線來遙控銀針殺敵,這本就是極爲難能之事,而且王天聖不知是控制一枚銀針,而是以一隻手同時控制多枚銀針,這就更加的難能可貴了。這不禁需要極爲高深的內力修爲,還需要極爲精妙的控制手段。
凌牧雲自問。如果換做是他來操控,即便是有着精神念力的加持,他也未必能夠依樣畫葫蘆,若要達到如王天聖一般的運用自如、舉重若輕,那就更加的不現實了。
從兩人一見面開始,這王天聖就始終給凌牧雲一種高深莫測之感,凌牧雲一直覺得,這王天聖的武功修爲只怕還在他之上。只是王天聖氣息內斂,即便以他靈敏之極的靈覺也難以準確的判斷出對方的武功實力來。
只是憑直覺,凌牧雲感覺到對方似乎對己並無惡意,而他又對王天聖頗有好感,所以才彼此言談甚歡,並未因戒懼而拉開距離。
不過此時這一動上手,就立時顯出真本事來了,這個王天聖的武功確實比他要高,而且看王天聖輕描淡寫的樣子,顯然這還遠不到他的極限,只怕不禁武功比他要高,而且還高出不止一籌!
說起來,似王天聖這般以絲線遙控銀針殺敵,採用紅色絲線其實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因爲紅色絲線太過醒目,容易讓對手辨別出攻擊線路來。
如果要是換做白色或者乾脆不給絲線上色,只是簡單的以蠶絲編制而成,那就更難以令人發現,來無影去無蹤,令敵人根本就無法判斷出攻擊線路,威力也將更大。
只是這些道理凌牧雲初見便能想出來,以王天聖的修爲見識,自然不可能看不到,如此一來,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或許是這王天聖在色澤方面有偏愛,就喜歡紅色。
同時也透露出了王天聖的自信,自信就算以紅色絲線來牽動銀針,也一樣無人可敵,唯有如此,纔會解釋他爲什麼會放着明明可以提升自身武功威力的無色絲線而不用,偏偏要以紅色絲線來遙控銀針。
相比凌牧雲還有空仔細的對比他與王天聖兩者之間的差距,品評王天聖的手段。帶隊的賈將軍心情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只要衝到對方身前丈許之內,就會彷彿稻草人一般倒地斃命,而以他後天巔峰之境的修爲,竟然也只看到似有數條紅色絲線在對方的身前舞動,連對方到底是怎麼殺的人都沒有看清,只看到手下的軍卒不斷被殺倒地,屍體在樓板之上堆成一團!
賈將軍只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寒氣從他的脊背升起,到了現在,他哪裡還看不出來對方竟是先天化境的高手?若非是先天化境的高手,又怎能讓他連如何出手的都看不清?
須知他好歹也是後天大成之境巔峰的修爲,距離先天化境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放在江湖上,那也算得上是準一流的高手了。若非如此,王凱之也不會對他委以城防軍統領的高職,令他全權負責洛陽郡的治安。
可是現在,在賈將軍的心中卻已經只剩下了恐懼。他武功雖然算不得多麼了不得,但能夠混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一點眼力還是有的,就憑對方展現出的手段,不僅鐵定是先天化境的高手,而且還不會是一般般的先天化境高手,很可能在先天高手之中也是頂尖的存在!這樣的人豈是他一個連一流之境都還沒邁入的後天武者,帶着幾百個普通的城防兵丁能夠擒拿得了的?
此時的他已經不奢望能夠將王天聖和凌牧雲兩人拿下了,他此時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全。因此口中雖然仍舊讓手下人往上衝,他自己卻開始悄悄的順着樓梯往下溜了。
只是他奸猾,那些城防軍卒卻也不傻。轉瞬之間,死在王天聖手下的已經有二三十人之多,而他們甚至連王天聖和凌牧雲二人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摸到,甚至兵刃都遞不到兩人的身前,這是何等的恐怖?這樣的敵人,又怎能不讓他們爲之喪膽?
如果賈將軍這個頂頭上司在場坐鎮,這些軍卒還能硬着頭皮往上衝一衝。可現在連賈將軍這個領頭的都被嚇怕了悄悄要往下撤,他們又何必上前去送死?一時間也都畏縮不前起來。
手下們的畏敵不前都被賈將軍看在眼中,如果換做往常,他的手下膽敢這麼幹,他非得狠狠訓斥不可,甚至惱怒起來,甚至可能當場實行軍法,讓他們知道知道,在戰場上臨敵不前,怯敵畏戰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然而現在他卻不敢這麼做了,因爲他想要實行軍法得有個前提,那就是他自己首先得做好榜樣,這樣他纔有底氣來處置屬下。可現在連他自己都害怕要逃了,還怎麼來勒令屬下拼命殺敵?
面對這種情況,這位賈將軍所做出的選擇就是一邊號令大家繼續往前衝,一邊加速向樓底下撤去,至於他的那些手下是否會遵從他的命令,這已經不是他所關注的事情了。
因爲他知道,今天他踢上的,是一個堅硬無比的大鐵板,根本不是他的小胳膊小腿所能夠打破的,他現在只求能夠不着痕跡的退到暗處,然後裝模作樣的招呼兩聲,等待凌牧雲和王天聖兩人的離開。
不錯,他現在已經對抓捕王天聖和凌牧雲兩人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已經是完全超乎他能力範圍之外的事,讓他領人來圍剿兩個先天高手,這不是開玩笑麼?現在保住小命纔是正經。
至於以後怎麼交差,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總不成爲了王凱之的一個小妾的外甥,就把他自己的小命丟在這裡吧!
眼見着軍卒都不敢上來了,王天聖忽然轉過頭來向着凌牧雲微微一笑,道:“凌兄,被這些蒼蠅一攪,再好的酒興也沒了,不如咱們這就走吧?”
“好,就依王兄所言。”凌牧雲點點頭,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來,信手一揚丟給躲在一旁已經有些嚇傻了的酒樓掌櫃:“掌櫃的,這是我們的酒錢。”
“凌兄請。”
“王兄請。”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一笑,當即站起身來,一起向着樓梯口走去。
那些擁在樓梯口處的軍卒俱是大驚,王天聖只是坐在座位上時就已經殺了他們這麼多人,此時起身了還了得?驚駭之下,再也顧不得軍令不軍令的,你擁我擠、爭先恐後的向着樓下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