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這裡沒有任何監聽裝置，這也是我的要求之一。”牌皇微微一笑道，低頭勉強推了推眼鏡，“有什麼想問的，趁現在趕緊問吧。這個世界上想從我這裡得到情報的人數不勝數，但是隻有你擁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部分真相。”
蘇航皺起了眉頭，確實美國方面在他進來之前給了他一張“審訊列表”，列出了一系列問題讓他從牌皇那裡詢問，其中有個別問題用紅色記號筆畫了圈表示非常重要，務必要從牌皇空中獲得答案。
但是，既然現在這裡沒有任何監聽裝置，表示他們兩人之間的談話是絕密的，也就是說蘇航可以問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不過，蘇航心裡也知道，這顯然是牌皇的計謀，因爲只有蘇航知道牌皇在這間房間裡都說了些什麼。
而美國監測局這邊，會不會相信蘇航告訴他們的內容，就另說了。
確實，蘇航現在有滿腹疑問要問這個男人。
“在你開口之前，我要先提醒你，”蘇航剛準備開口，牌皇就趕在他之前說道，“我知道的事當然會告訴你，但是我不知道的事，你問我也白問。”
“結果還是的啊。”蘇航嘆了口氣說，表情嚴肅起來，“那麼，第一個問題，爲什麼是我？我和你也沒什麼特別的關係吧？爲什麼指名只告訴我美國需要的情報。”
“哼，因爲這很有趣你不覺得嗎？”牌皇咧嘴笑了起來，“我看得出來，美國那邊並不信任你，甚至在華夏監測局你也不被信任。要說原因？一個有着你這樣實力的男人，居然只是一個最低級的監測局特工，甚至沒有被歸入精英部隊裡，這是何等的不受重視。”
“呵呵，還真是說到點子上了……”蘇航乾笑着自語道。
牌皇眯起了眼睛：“你這樣實力的男人沒有得到相應的地位，說明什麼？你在兩邊都不被信任。從你的性格和行事方式我也大致看得出來原因，監測局一向不喜歡那些他們控制不了又捨不得扔掉的傢伙。我只把情報告訴你，他們會怎麼做呢？選擇相信你，還是……”
說到這，牌皇笑了起來：“還是選擇用他們對付我的手段來對付你，以確保你告訴他們的情報的真實性呢？如果是那樣……你對他們來說，又是敵人還是同伴？這是我給你的特殊獎賞，作爲你抓到我的回報……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什麼回報，明明就是報復……真是個惡劣的男人啊。”蘇航有些無奈的說，又繼續問道：“你知道舊日支配者嗎？”
“知道，”牌皇哼然一笑，“記住，我們只有二十分鐘時間，二十分鐘後本次會面就結束了。所以慎重選擇你的問題，可要公私分明哦。”
“現在世界上還存在別的舊日支配者嗎？”蘇航繼續問道。
“別的？看起來你見過一個了？”牌皇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的說，“放心，舊日支配者的目的是‘支配’，而不是毀滅，它們存在於我們之中是很正常的。相比之下，某些瘋狂的代理人可要比這些舊日支配者危險多了。你也見識過那種瘋子吧？”
果然已經有別的舊日支配者了嗎？蘇航皺起了眉頭，又問道：“那，你知道我是某個支配者的容器這事嗎？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說過，你知道我，還問我命運什麼的。”
“哼，知道。那些信徒可是很瘋狂的。”牌皇託着下巴笑着回道，“他們早已策劃好你的命運了，而你正在按着他們鋪好的路一步步的向前走。”
蘇航頓時皺起了眉頭，連牌皇都知道這事的話，可就麻煩了。頓了頓，他繼續道：“爲什麼不選擇你或者暴君？明明論實力，你們才更厲害吧？爲什麼讓我當容器？”
“誰知道呢，那些信徒們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和規則，我並非信徒，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們選擇目標的方式，總之他們選擇的是你。”牌皇似乎有些累了，畢竟身上壓着大量厚重的鎖鏈，連擡手都非常困難，儘管他還勉強保持着優雅和從容的姿態。
“命運什麼的……”蘇航皺起了眉頭，接着笑了起來，“是可以改變的東西。”
“沒錯，我不否認這點。畢竟代理人就是做這種事的。”牌皇懶洋洋的笑道，“但是你做得到嗎？你願意去改變嗎？人總是知道正確的路是哪條卻不願意走，因爲那條路太難了。”
“哼，只要有可能，我就會去改變。不管是你還是暴君凱撒，都要踩在腳下。”蘇航呲牙笑道，“只要我夠強大，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支配我操縱我，知道這點就夠了。”
“說得好……哼哼哼。”牌皇笑了起來，“你還剩下十分鐘。”
蘇航深呼吸一次，調整了一下心態，他自己想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接下來是美國監測局給他提供的問題，這些問題裡也有不少是他想知道的事。
“SSS是誰？”蘇航簡單明瞭的問道，雖然美國監測局交代他要“委婉”一點，但牌皇是個夠爺們的男人，不需要那種多餘的東西。牌皇笑了：“他的名字叫阿魯多?格爾，大概比我晚個七八年成爲代理人的樣子。不過他對於時間流的渴望無人能比。”
說着，牌皇想了想：“嗯，應該和華生那個臭小鬼有點像，不過沒有那麼瘋狂。和你也有點像，但是比你更執着而且更專心於代理人的事。”
“大致能明白……”蘇航點了點頭，意思是比華生更理智而且比他更努力。
蘇航也清楚，自己確實花了不少時間在女人身上，但是人活着不就是爲了快樂嗎？
“那傢伙真是強啊……”牌皇仰天長嘆一聲笑道，“那種絕對的力量，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純粹只是爲了時間流，爲了得到時間流會去做任何事。不斷變強，而且總是獨來獨往，因爲沒有人能跟上他的步伐。那個時候凱撒那小子還在學校裡哭鼻子呢。”
“那，這傢伙現在在哪？”蘇航又問道，牌皇聳了聳肩：“不清楚，大概五年前他就消失了。至於具體去哪了……哼，我想我們都有一個答案了，不是嗎？”
蘇航愣了愣，不太明白牌皇的意思，而牌皇則是有些不耐煩：“別傻了，一個他那樣的代理人，最終消失了，不存在於任何人的記憶裡，沒有任何人記得他的事，就好像從來沒有成爲代理人一般，你覺得他是去了哪裡？”
“攢夠時間回到過去了嗎？！”蘇航恍然道，一下明白了過來。
難怪這麼有名的人，卻沒有人記得他的具體資料，沒有人記得他的長相，沒有人記得他做過什麼。一個比暴君凱撒還要厲害和出名的人卻沒有人對他有印象，這不是很奇怪嗎？
但是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因爲SSS回到了過去，所以他之後的所作所爲都沒有發生，只有和他同期的代理人還記得。而代理人……能夠存活那麼長時間的代理人一向比較少，而部分代理人只是要回到幾年前的話，根本不需要五年的時間來積累時間流。
這各種原因，導致了現在還倖存的代理人對於SSS一無所知。
“你當了多少年的代理人了？”蘇航皺起了眉頭問。
“是呢……有二十年了吧？”牌皇託着下巴笑了，“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啊。”
“確實……”蘇航暗自有些驚訝的說，“你爲什麼要一直當代理人？”
“不是每個人都是爲了回到過去才成爲代理人的，”牌皇看着蘇航笑道，“我的女兒，十歲的時候患上了一種罕見的絕症，依靠我的時間流才健康快樂的活到現在。在我死之前，我要爲她積攢足夠的時間流，讓她能開開心心的活到至少七十歲。”
蘇航饒有興趣的笑了：“所以，看起來你現在積攢了不少時間流了呢……”
“沒錯，到現在還有六年八個月的時間流在手上，而我給那孩子的時間流還足夠她活個十年。”牌皇眯起眼睛笑道：“所以，你要改變計劃，現在殺了我嗎？”
“這個建議聽起來很誘人，”蘇航的眼神冷漠下來，“但是我要先問完問題。你說SSS是回到了過去，那麼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或者他的資料？”
“誰知道呢……如果你回到過去，肯定會確保以前的人不會影響你現在的生活吧？”牌皇嘆了口氣笑道，“雖然回到過去他也還是代理人，但是長時間不再從事代理人的任務，許久不參與戰鬥，就算曾經是‘傳說’的那個男人，現在應該也退步很多了吧？”
“哼……這樣啊。”蘇航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有意思……他還在這個世界。也就是說，回去之後，果然還是會待在這個世界，而不是創造一個平行世界呢。”
知道有用的情報了。蘇航暗想道。不過美國監測局交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你有和SSS交手過嗎？他的戰鬥方式是什麼？”蘇航問道，牌皇微微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當了二十年代理人的訣竅是什麼嗎？永遠不要和有可能幹掉你的傢伙戰鬥。就算是現在，我也只選擇那些絕對安全的任務。”
“倒是能理解，畢竟只要每天獲取的時間流在兩天以上，對你來說就能接受了。”蘇航點了點頭道，確實代理人的工作也能以這種……安全的方式像上班一樣來進行。
“不過，”牌皇看着蘇航的眼神突然變得尖銳起來，“雖然我不是阿魯多以及凱撒那樣的天才，但是當你堅持一件事二十年後，也總是能所成就的。怎麼樣，瞬時加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掌握的技巧吧？你看，有些東西就是需要時間積累的。”
“同意，”蘇航咧嘴笑了，“那麼，作爲前輩有什麼訣竅要指導後輩的嗎？”
“我的意見就是……”牌皇笑着說，但這時候他們頭頂的綠色指示燈突然變成了紅色，見狀他頓時閉上了嘴，頓了頓才說：“時間到了，我說過只有二十分鐘。”
“也罷，”蘇航站起了身，“反正該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知道了。”
“但是，那些人會不會相信你呢？”牌皇站起身笑道，兩個美國監測局的特工從後方的門裡出來，在他的脖子上注射了鎮靜劑，這才解開牌皇身上的手銬，架着他向後走去。
“馬上……風暴就要來臨了。”牌皇有氣無力的笑道，最後瞥了蘇航一眼。
但是蘇航也沒工夫管牌皇的事了，另一方出口的大門打開，在門外也同樣有人在等着蘇航出來。除了姜雲、徐穎、鄭若文和張英傑四人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看起來逼格很高的樣子，應該是監測局的高層管理人員。
而且一個是華夏監測局的高管，一個則是美國監測局的高管。蘇航很討厭他們的眼神，看着他的感覺就像是在看着罪犯似的，充滿了敵意、警惕和不信任。
不知怎的，蘇航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牌皇所說的話。
“好了，問題基本上都問完了。”蘇航聳了聳肩笑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抱歉，我們需要在特定的條件下進行詢問。”那個美國的高管回道，這是個梳着整齊三七分發型，臉上皺紋很深刻的男人，大概五十多歲，表情嚴肅。
“請隨我們過來，以防萬一，我們需要在你身上連接上某些儀器，來確認你所交代的情報是真的。”這高管說着，側身微鞠一躬示意蘇航從這邊走。
“哼，隨你們好了。”蘇航冷哼一聲，大咧咧的向前走去。不過這會兒，牌皇的話卻已經在他心底生根了。
自己不被美國人信任就算了，華夏監測局這邊也同樣不信任他，那監測局對他來說，到底是敵人還是同伴？這個問題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