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仙子來自何方無人知曉,只知其是異域中人,擅窺生死,江湖傳聞言之鑿鑿,煞有其事,關於天機仙子傳聞最廣的是其指點南都玉河縣青樹村避禍一事。
傳言有一日,青樹村突然闖入百名衙役,凶神惡煞的將村民驅趕至縣城中安置,村民不知所犯何事,便花了些銀子向衙役打聽情況,衙役告訴村民,縣令得到天機仙子指點,言不日將有天災降臨青樹村,請他務必安置好村民,縣令不知爲何,對天機仙子的話深信不疑,故而他們這班衙役只能將村民驅趕至縣城。
青樹村中曾有老輩見識過仙人手段,對於這等事情還是相信的,但年輕人一輩的卻是不信,如果需要村民搬離,好好說不行?難道非得動刀動槍?
衙役告訴他們,天機仙子說青樹村村民肯定不會相信她的話,溫和勸說,不會有半分效果,如此縣令纔會下令暴力驅趕的。
不管如何,村民們是滿腹怨氣,但又拿縣令無可奈何,畢竟縣令也是爲他們的生命安全着想,又是安排房子,又是發放吃食的,頗爲照顧。
‘都是那狗屁仙子胡亂說的話,害了自己等人。’
青樹村村民都是這種想法,然而,就在他們趕至縣城的第二日,天空突然下起百年一遇的暴雨。
整個縣城都陷入雨水中,寸步難行,縣令似乎早知有此事,已經在縣城中央築起高臺,存放糧食衣物,以隨時救災,暴雨連下了三天,等暴雨離去。
縣令也將青樹村村民放回家了,只是等村民們趕回家時,哪裡還找得到青樹村,青樹村在連續暴雨下,早就被泥石流給淹沒了。
村民對泥石流了解甚多,此時才發覺,若不是天機仙子神機妙算將他們趕往縣城,青樹村28戶115口人肯定會埋沒在泥土下。
此事在南都越傳越廣,加之南都的影響力,一時之間天機仙子被奉若神明,甚至有傳聞提及天子曾受天機仙子指點,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金陵緊挨着南都,對天機仙子的推崇亦達到巔峰,天機閣集金陵百餘富戶捐資十萬貫籌建,佔地萬畝,精美絕倫。
越是聽到關於天機仙子的消息,陵越對她的身份就越感到神秘,恨不得立即一睹其容。
沈幫主昨日被陵越訓斥一番,心中頗爲憤慨,暗道:“我與天墉城掌教真人乃是舊識,你一個晚輩竟然敢對我如此說話,待會若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陵越不知沈幫主心中所想,今日見沈幫主衣着整齊,神目清明,又有糾糾赴死氣概,突然覺得沈幫主或許真不是自己打聽到的那樣,雖是如此,話卻不會說出。
兩人互行抱拳之禮,而後共同乘車前往天機閣。
天機閣離狼虎幫沈幫主的宅院距離很遠,兩人乘坐兩個時辰的馬車纔到天機閣,此時天機閣外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看熱鬧的民衆將天機閣大門團團圍住,伸手接着閣樓上彩袖青衫的侍女們拋下的五顏六色的繡球。
那繡球頗爲古怪,不似尋常用竹條編織而成,亦非彩繡綢團,而是一種清澈透明的物件,繡球內滾動的顆粒依稀可見。
“你去打聽打聽,那繡球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幫主見陵越看着繡球,流露出好奇,便對下人說道,下人得到吩咐,拉過一名路人,仔細詢問詳情,片刻後返回馬車前,說道:“稟幫主,繡球據說是由天機仙子煉製,如鴻毛之輕,美晶瑩之透,且不易損壞,繡球裡面的顆粒是十二顆藥丸,每種藥丸可解一類疑難雜症。”
陵越聽罷,冷笑道:“疑難雜症便是我天墉城也不敢包票治好,她口氣倒是挺大。”言罷,又朝沈幫主說道:“我們進去吧。”
沈幫主點點頭,不動聲色的隨同陵越將邀請函遞給大門前看守的精壯青年,精壯青年捧着邀請函,細看一番後,突然惶恐道:“陵越仙長,主人以恭候多時,還請隨我來。”精壯青年當即引領二人進入天機閣內,他似乎是專門恭候於此,等待陵越的。
“這裡靈氣充裕,想必是擺了陣法吧。”陵越跨入天機閣內,便感覺到閣內和閣外簡直分屬兩個世界,不禁暗自讚許,對天機仙子的輕視亦收斂起來。
精壯青年將兩人引到一處六層閣樓外,交由兩名身着粉色衣裳的少女後,便重新退去。
“仙長請隨我來。”粉衣少女柔聲說道,對陵越客氣,卻未正眼瞧沈幫主,沈幫主也不惱,他本就害怕被天機仙子看破自身殺孽,哪還敢多事。
粉衣少女將兩人迎進閣樓,從外部看,閣樓有六層,每層兩丈餘高,六層即是十二丈,步入內部,卻是六層一體,通體空明,穹頂呈圓弧形狀,上面紋刻着神人仙鶴和古往今來的神話傳說,四周則是彩漆噴繪而成的護欄,護欄邊則是一排排先秦時期的古風案几,案几邊盤坐着神態各異的江湖人士。
而在閣樓的正前方,則是鋪着綵鳳翔雲圖案的牀榻,榻上倚靠着一位身着淡藍薄紗長裙的藍眸女子,不用說,她便是天機仙子了。
“陵越仙長大駕光臨,真乃天機閣幸事,請仙長暫且入座,待我與諸位共窺天機後,在與仙長把臂長談。”天機仙子話音飄渺,空谷清靈,十分好聽,想不到一位異域番邦女子竟然能夠將中州話音習練到這種地步。
天機仙子話音落下,隨侍一旁的兩名粉裝少女便盈盈而笑,步向陵越,請他入座,陵越眉頭緊皺,十分不喜天機仙子裝神弄鬼的做派,當即擺手道:“多謝天機仙子厚愛,陵越乃天墉城弟子,不敢自稱仙長,今日前來是爲在下好友沈雲歐幫主之事。”
“噢,沈幫主竟然是仙長好友,這怎麼可能,我觀沈幫主面相淳厚,性情豪邁,頗有俠士之風,你們能夠結交,好像也不奇怪。”天機仙子‘咯咯’嫵媚笑道,沈幫主聽罷,心中暗舒口氣,道:“原來這什麼鬼仙子都是蒙人的,嚇死爺爺了。”
陵越見天機仙子如此評價沈雲歐,心中着實羞愧,爲昨日對沈幫主的不信任感到慚愧,如今既然沈幫主暫時無恙,陵越也見了這位身上沒有一絲靈氣的仙子,當即不願再多做逗留,道:“我也知沈幫主爲人,今日得仙子指點,萬分感激,不過門中有事,在下就不多留了。”
天機仙子見陵越要走,咯咯笑道:“仙長這麼着急幹嘛,我還沒說完呢。”
“仙子還有什麼未曾說?”陵越停下離去的腳步,疑惑的問道。
天機仙子媚眼不理會他的疑惑,轉而看向沈幫主,冷聲道:“沈雲歐,你可否還記得靈水三村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