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流轉,夜色安謐,對於西樑女國的百姓而言,外界的紛爭並不是她們需要關心的事情,有着子母河這種天然屏障,雖然偶爾也會有外界商人到距離子母河最近的集市來交易,不過那裡也只是屬於這西樑女國的外圍。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破了黑夜的靜謐,一行清一色由女子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走在雲茵河邊,這裡是子母河的支流,雖然並無子母河那樣神奇的效果,但對西樑女國而言,卻同樣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西樑國都的護城河水,便是由這條河引進。
策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作爲護衛女皇陛下的禁衛將軍,即便這裡已經是西樑女國腹地,也沒有絲毫的鬆懈,一雙鳳目之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不時在周圍可能存在敵人的地方掃過。
一騎斥候,遠遠地飛奔而來,隔着足有十丈遠的距離,遙遙喊道:“姜靜將軍,前方發現一名昏倒在路旁的可疑男子。”
“男人?”姜靜聞言微微一怔,自從一年前,幾個黑心商人暗中擄掠了幾名姑娘出去倒賣之後,凡是跨過子母河的外來商販,都會由軍隊全程負責監督,但有異動,格殺勿論,而那幾個倒賣女兒國女子的人販,更是被女皇陛下親自帶人千里追殺,誅滅九族,自那以後,男人這種生物已經在西樑女國腹地絕跡,卻不知爲何突然會在這裡出現男人的行蹤。
“帶我去看!”將軍隊暫交於副手手中,繼續護衛陛下前行,姜靜則帶了幾名宮廷禁衛跟着斥候策馬飛奔而出。
“將軍,就在這裡!”在斥候女兵的帶領下,行出五六裡,在一處臨近皇城的叢林中,在斥候女兵的帶領下,姜靜也看清楚了這個可疑的男人。
頭髮蓬亂,看不清本來的面貌,襤褸的衣裝已經無法遮蔽上身。不過依稀間,還能辨別出幾分戰甲的模樣,即便在昏迷中,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彪悍的氣息。猶如一頭蟄伏的猛獸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姜靜乃西樑女國第一戰將,自問經歷的戰爭也不算少,身上自然也有着屬於武將的煞氣,只是此刻。看着這個已經昏迷了不知多久的男人,心中竟然忍不住生出一股顫慄之感。
“還有氣嗎?”皺了皺眉,雖然沒有任何交流,但武將的直覺,這個男人定是一名絕世悍將,只是這樣一員悍將,爲何會昏倒在這種地方?
“有,不過很微弱。”斥候女兵點點頭道。
“帶回去,聽後陛下發落吧。”看了看地上的男子,應該不是太大。姜靜嘆了口氣,以新任陛下的性格,這少年將領的結局,恐怕不會太好,不過至少,也給他一個機會吧,或許陛下今天心情會很好也說不定,雖然這種概率不大。
“是。”幾名禁衛麻利的做了副簡易的擔架,將少年將令魁梧的身體架起來,朝着大隊的方向飛奔而去。
“陛下!”一路帶着人馬飛奔到女皇陛下的車架跟前。姜靜拱手道:“路上發現一名重傷男子,看樣子,應該是某國的將軍,不知……”
車架上。遮掩着車窗的簾子被輕輕掀起,露出一張傾絕天下的臉龐,哪怕姜靜乃女兒身,此刻看着女皇那張傾世容顏,也不禁面紅耳赤,心臟不爭氣的跳動起來。
“姜靜。難道哀家的話,這麼快你就忘了嗎?”冷漠的聲音,卻有種令人難以自持的魅惑。
收攝心神,心中暗歎一聲,這位女皇陛下乾綱獨斷,奈何西樑女國之中,卻沒有人能夠抵抗她的魅力,無奈的躬身道:“末將這就命人將其丟進子母河中。”
“嗯。”淡淡的點了點頭,女皇放下車簾,目光不經意間在那昏迷男子的身上掃過。
“你們幾個,將他扔進子母河,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吧。”姜靜點了幾名禁衛,正要下令將這男子帶走。
“等等。”身後,突然傳來陛下的聲音,所有人的動作不由一止。
“陛下?”姜靜疑惑的回頭,看向女皇,卻見此刻她的陛下正看向那男子,或者說那男子身上的某一處,那目光帶着些許的莫名之色。
“將那塊玉牌拿來。”女皇指了指掛在男子腰間,有些殘破的玉牌,依稀間,能夠看到上面寫了一個炎字。
有些不明所以,但女皇陛下即位時間雖然不長,但對整個西涼國的掌控力卻極強,立刻有人講那男子腰間的玉牌摘下,送到女皇窗前。
伸手,接過玉牌,那一刻,姜靜分明看到女皇的手竟然有些顫抖,窗簾放下,依稀間,似乎看到女皇陛下手中多了一個同樣的玉牌,難道……
“將他帶回國都,請宮廷御醫爲他診斷,一旦清醒過來,立刻帶來見哀家。”聲音從垂落的窗簾後面傳出,姜靜聞言,目光看了看女皇的車架,又看了看那昏迷的男子,點點頭,揮手讓人擡起男子,隨着大部隊一起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西樑皇都繁華依舊,大隊人馬在滿城百姓的歡迎下,回到了皇宮,陛下的情緒有些奇怪,但沒人敢過問陛下的私事。
罕見的有男子被接近皇宮,自然引起了一些轟動,不過這個時期民風淳樸,再加上女皇對西樑女國的掌控力足夠,沒有人敢在這種事情上推波助瀾,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的影響,也漸漸消失,皇都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不過寧靜的生活,卻並沒有持續太久,這日,姜靜正在城樓巡邏,天空突然暗了下來,耳畔傳來不少人的驚呼聲,依稀間,似乎有人在喊天神。
蹙眉,姜靜擡頭看天,卻見十幾名周身散發着祥和佛光的人從天而降,竟是直接落向皇宮的方向。
“不好!”姜靜面色一變,飛身跨上戰馬,朝着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過想象中的戰鬥並沒有出現,也是讓姜靜微微鬆了一口氣,不過作爲皇城禁衛將軍,有人進入皇宮,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干係。當下卻是加快了馬速,朝着皇宮飛奔而去。
“禿驢,是誰讓你們進來的。”隔着很遠,便聽到陛下那冷若冰霜的聲音。姜靜微微鬆了口氣,還好,沒有打起來,這些人從天而降,必是仙佛人物。西樑女國不過是凡人國度,不好真的去招惹對方。
“阿彌陀佛,陛下,此乃我西天靈山大威天龍菩薩,此番前來,卻是要送一番功德於陛下。”一名羅漢微笑着看着女皇,頷首笑道。
“靈山?”女皇眉頭一皺:“那是什麼地方?哀家沒有聽過。”
“呃……”聞言,無論是那大威天龍菩薩還是周圍一干羅漢,原本帶着祥和微笑的臉上,都不由一僵。
匆匆趕來的姜靜聞言臉上也不禁一抽。上前躬身道:“陛下,姜靜護駕來遲,還請陛下降罪!”
女皇搖了搖頭:“此事與你無關,先行退下。”隨即扭頭看向大威天龍一行人,柳眉一揚道:“西樑女國從不歡迎男人,立刻離開,否則休怪哀家不客氣。”
“大膽!”一名羅漢忍不住怒目看向女皇喝道:“下界帝王,好生無知,我西天佛教乃洪荒大教,此番好生送功德於你。不但不知感恩,竟敢出言羞辱?”在他看來,作爲一國君主,怎會不知西天靈山。定是存心辱沒。
“大教?”女皇仰頭,臉上突然閃過一抹柔媚的笑容:“難道不知道也是一種罪嗎?這樣一來,妾身豈非罪無可恕?”
那羅漢看着女皇柔媚的表情,感覺一陣面紅耳赤,口乾舌燥,那哀怨的眼神。竟然讓他生出一股罪大惡極之感。
倒是一旁的大威天龍菩薩境界高些,定力也不錯,雖然心襟盪漾,卻還能守住靈臺一點空明,眼見身後一羣羅漢一個個不堪的表現,心中閃過一抹怒意,雙目陡然一瞪,口吐佛音,讓一衆羅漢清醒過來。
“好一個人間豔媚!留你不得!”看着一臉嘲諷的女皇,大威天龍眼中閃過一抹惱怒,揮手一掌,就要將對方拍死,但下一刻,卻是生生的收住了這一掌。
倒並非他心生憐惜,卻是在出手的那一瞬間,心生感應,更看到女皇身周隱隱浮現的人皇之氣,擅殺人皇,於人族可是大因果,更何況,這西樑女國乃是一處功德匯聚之所,乃西遊路上必經之地,身爲佛教中人,更不能親自出手。
女皇此刻卻是冷冷的看向他,那冰冷的面色,讓大威天龍菩薩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枉然,不過此處爲西遊必經之路,以眼前女子的性格,怕是不好過,既然如此,便讓她們換一個皇帝又如何?
昔日文殊假借白虎精之手懲戒烏雞國國主,雖然敗了,但人族因果最終還是算在了那白虎精身上,既然如此,自己倒也不妨效仿一番又何妨?
心中有了計較,大威天龍菩薩冷哼一聲,帶着一衆羅漢拂袖而去。
“陛下何苦惡了那佛教?”待大威天龍一行人離開,姜靜上前,苦笑着看向女皇陛下。
“那副僞善的嘴臉,讓哀家看了噁心。”女皇冷冷的看了一眼佛教衆人離開的方向:“傳令全國,我國禁止佛教以任何形式進來傳教,一旦發現,就地格殺!”
“是!”姜靜暗歎一聲,她知道,一旦這位女皇陛下下了決斷的事情,是很少會收回成命的。
這種決策一國對於洪荒大教態度的事情,身爲人皇,一經出口,天必有應,而另一邊,大威天龍心有所感,回頭,恨恨的看了一眼女兒國的方向,帶着一羣羅漢,卻沒有返回靈山,而是順着子母河往下飛行。
“菩薩,我們這是去何處?”一名羅漢疑惑的看着大威天龍,有些不明所以道。
“此處有一頭魔蠍,與我靈山也有幾分因果,本體乃洪荒異種得道,昔日在靈山偷聽如來講道,被發現之後,卻十分兇悍,蟄了佛祖,自知闖了大禍,便一路打出靈山,下界爲腰。”
“好厲害的妖怪。”一羣羅漢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佛教乃二聖創立,不過接引準提早已久不現人前,如今在一衆佛教信徒心中,如來就是佛教某種意義上的第一高手,能夠蟄瞭如來,還能一路從靈山上打下來,這份能耐,當真不簡單。
“是厲害。”大威天龍點點頭,心中卻道,否則我也不可能專門找來這裡,此次西樑女國受辱,說不得,計劃卻是要變更一番了,這蠍子精本事不凡,讓她頂替了那西樑女皇,幫我擔了這份因果,再重聚西樑女國的信仰,獲得此地功德。
“老孃已經下界多年,這幫禿驢竟然還是陰魂不散,莫非以爲老孃好欺不成!”眼見大威天龍菩薩帶着一羣羅漢過來,蠍子精卻怡然不懼,飛身上來,手中一杆三叉戟遙遙指向大威天龍菩薩。
“放肆!”大威天龍菩薩面色一寒,任誰有着尊貴身份的情況下,一天之內被兩次罵做禿驢,心情也不會好過,周身氣勢一放,大羅金仙級別的氣勢,直接將蠍子精壓得趴在地上現出了原形。
“菩薩饒命!菩薩饒命!”
看着匍匐在地上,磕頭求饒的蠍子精,大威天龍和一衆羅漢心中總算舒緩了一些,這妖精雖然實力高出那西樑女皇不知多少倍,但對付起來,卻是更容易一些。
大威天龍臉上露出威嚴之色:“此番前來,本是奉了佛祖法令,了結你與我佛教之間的因果。”
“菩薩饒命!”
蠍子精聞言大驚失色,以往還覺得靈山不過如此,此番被大威天龍僅憑氣勢便壓得不能動彈,才真正見識到靈山的厲害,此刻卻不敢再由半分牴觸。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教教義本就是普度衆生,此番本座前來,可以給你一番機會,替本座去辦一件事情,若能完成,本座可做主,你與我佛教之間的因果將一筆勾銷,你可願意?”
“小妖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