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叔!?”商秀珣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龐,這一刻,她寧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也不願意相信爲牧場兢兢業業數十年的老管家商震竟是背地裡出賣牧場的叛徒。
“秀珣?”李秀寧看向商秀珣,又看了看商震一行人,蛾眉輕鎖,在柴紹和李綱的護衛下,微不可察的退了幾步,退出雙方的戰圈,將空間留給這兩方人馬解決,對於李秀寧或者說其背後所代表的李閥來說,這場貌似牧場內部引發的問題衝突,無論誰輸誰贏,於她而言,結局都不會太差。
當然,看向商秀珣的目光裡還是帶着關切和詢問,似乎只要商秀珣點頭,她還有李閥這邊的人馬會毫不猶豫的站到商秀珣的身後,眼下也只不過是不想過度干涉飛馬牧場的‘家事’而已。
只是這番作態,卻是完全表演給瞎子了。
陷入極度震驚之中的商秀珣,顯然並沒有過多的心情去關注李秀寧那動情的表演,而對面以大管家‘商震’爲首的一行人表現也非常詭異,‘商震’臉上並沒有流露出愧疚或是竭嘶底裡的神色,反而露出詫異的眼神,而在他身後,一個個高手的表情也頗爲詭異。
這是什麼情況?
李秀寧很好的將那份尷尬隱藏下去,以她的心性還不至於就此而生出難堪的情緒,只是眼前這詭異的氣氛卻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易容術用的不錯。”淡漠的聲音自商秀珣身後響起,只見李軒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商秀珣身側,目光落在有些侷促不安的大管家‘商震’身上,隨後又在他身後的一衆高手身上一一掃過:“不過假貨終究是假貨,就算外表再像,還是無法騙過真正親近的人的。我說的對嗎?落雁?”
落雁?
這一刻,所有人的腦袋都有種不夠用的感覺,目光在商震一行人身上掃了一圈,隨即有些疑惑的看向李軒,不知道對方這話何意?只是這些目光中所含的意義卻又大相徑庭,如商秀珣。帶着期冀,而李秀寧卻是一抹凝重和警惕的神色。
‘商震’左右瞅了瞅,臉上露出一抹乾笑道:“李公子這話是何意?”
李軒目光看向‘商震’,兩人是平視,卻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被俯視的感覺。
“在我面前,任何僞裝都是沒用的!”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隨着李軒的話音,‘商震’臉上的肌膚突然生出一道道蛛網般的龜裂。
‘商震’惱怒道:“老夫不知你在說什麼,老夫就是商震。何須他人假扮?呃……”隨着他的聲音,臉上那些面具突然化作一團齏粉,颼颼落下,轉眼間,落在衆人眼中的卻是另外一張臉。
一張陌生的臉,不過此刻,衆人的注意卻並未被這張本不該存在在這裡的臉而吸引,只是震驚的看向李軒。
薄薄的一層人皮面具。要隔空震碎不難,在場有許多人能夠做到。但要在做到震碎人皮面具的同時,卻不傷到對方臉部肌肉,甚至讓對方無法察覺的地步,這份對力量的精微掌控,放眼天下,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混賬!”計謀被破。假商震有些惱羞成怒的想要出手,卻被身後伸出的一隻玉手擋住,一直把身影藏在斗篷之中的沈落雁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顯露真容,有些悽迷的看着李軒道:“刀皇難道是落雁命中的魔星嗎?”
李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道:“這該算是第二次擒拿落雁吧?”
李秀寧聞言面色一凜,美人軍師,李密帳下頭號謀士,向來以足智多謀著稱,便是自己的二哥提到此女也總是露出欣賞的神色,此前竟然已經被李軒擒過一次,爲何自己竟然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慢來!”沈落雁擺了擺手,氣質一變,先前那份悽婉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看着李軒擺手道:“當初公子可是有言在先,公子本人可不得出手,眼下可算不得贏呢,莫非公子以爲,但憑商場主還有這幾名護衛便能留住我們?”
“這可說不定。”李軒目光看向李秀寧道:“秀寧小姐,雖然在下認爲日後與貴閥必有一戰,但可沒有讓別人爲在下決定戰場的位置,更不準備讓秀寧小姐死在自己的地盤上,所以,還請秀寧小姐和李閥諸位高手出手吧,這些人本來就是爲了對付你們而來,至於外面那些戰亂,也不過是爲了聲東擊西,吸引牧場注意而已,所以,自己的事情,還是秀寧小姐自己來解決吧。”
商秀珣冷哼一聲,對於李軒擅自將飛馬牧場當做自己的地盤表示不滿,但卻沒有反駁,作爲飛馬牧場場主,能在諸多勢力之間遊刃有餘,自然有着超出常人的智慧,雖然假商震的身份被揭穿,讓她鬆了口氣,但她也知道此刻商震的情況恐怕並不樂觀,再加上牧場今夜的遭遇,顯然牧場內部,並不只是商震這邊出現問題,四大寇,加上以李秀寧爲主的李閥一行,飛馬牧場眼下的狀況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控範圍,眼下所能夠依靠的,也只有李軒了。
“李兄這個提議可不怎麼好,我想秀寧公主也不會在此刻選擇與我們翻臉!”沈落雁看着李軒微微一笑,搖搖頭,臉上帶着遺憾的表情道。
“是嗎?我卻不這麼認爲,飛馬牧場再好,我覺得在李閥眼中也比不過李秀寧的生命更重要,我說的對嗎?柴紹公子?”李軒搖搖頭,冷笑的目光看向李秀寧一方,剎那間,一股冷冽的煞氣瀰漫開來。
“秀寧還有的選擇嗎?”李秀寧氣苦,無奈的看向沈落雁道:“雖然秀寧不知道落雁姐姐和刀皇公子之間有着什麼樣的約定,不過今夜,還請落雁姐姐留下吧!”
她的話,無疑已經代表了李閥的決定,柴紹惡狠狠地瞪了李軒一眼,身形卻在瞬間已經落到瓦崗寨一行高手的後方,與李綱帶着玄甲騎隱隱將瓦崗寨一行包圍,冷冷的看着沈落雁道:“美人軍師還是放棄抵抗吧。”
沈落雁聞言暗恨,她這次帶來的也是瓦崗寨精銳,自問不怵李秀寧帶來的人馬,但身旁除了李軒這個聲名赫赫的刀皇之外,還有商秀珣帶來的飛馬牧場侍衛,加上商秀珣本身不俗的武功,沈落雁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能帶領瓦崗高手突圍而出,更何況,李軒身後那幾個女人至今未動,但從對方身上,感到危險的氣息。
聽聞天凡公子便是死在一個女子手中的,沈落雁目光在黃蓉、趙敏、紀嫣然、衛貞貞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白清兒身上,眼前,也只有這個女子最符合祖君彥的描述。
眼中閃過一抹森然。
“落雁!”徐世績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李軒,以聚音成線的功夫道:“敵衆我寡,不若先完成密公囑託,伺機將李秀寧擊殺!?”
不行!
沈落雁無聲的搖了搖頭,李秀寧可以死,但必須死在飛馬牧場手中,這樣才能使李閥和飛馬牧場交惡,從而達到收服飛馬牧場的目的,如今行跡敗露,若此刻還要執意擊殺李秀寧,不但無法達到預期的目的,更會引來李閥的敵視,與預期的戰略根本南轅北轍,更何況還有李軒這個災星從旁搗亂,對方是承諾過不以武力對自己出手,但卻並未承諾過不對其他人出手,一旦戰起,自己不但不能擊殺李秀寧,反倒得處處保護李秀寧,這架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好!”沈落雁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甘的看了一眼李軒,沉聲道:“落雁認栽,卻不知李兄是否可依約放我們離去?”
殺李秀寧,已經沒了好處,殺商秀珣更是得不償失,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她願不願意放手,而是對方願不願意讓他們離開。
“當然!”李軒微笑着看了面色陰沉的李秀寧一眼,頷首道:“不過在此之前,落雁還得先行將商震管家歸還於我才行。”
“人就在他自己的臥室裡!”沈落雁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我們走!”
“軍師!”幾名瓦崗高手聞言不由大急,在他們看來,只要李軒不出手,他們未必就沒有一拼之力。
“忘了臨行前,密公是如何吩咐的嗎!?”沈落雁冷聲道。
“是!”幾名瓦崗高手聞言無奈的點點頭,臨行前,李密確實說過此次行動一切以沈落雁爲主,只是這份憋屈卻讓他們難以釋懷,看向沈落雁的目光,也少了幾分從前的尊敬。
柴紹目光看向李秀寧,卻見李秀寧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默不作聲的讓開一條通道,任由瓦崗寨衆人離去。
“秀寧小姐可自行歇息,我等還有要事要辦,就不打擾秀寧小姐休息了。”目送沈落雁一衆離開,李軒微笑的看向李秀寧道。
李秀寧聞言不禁暗暗咬牙,她可清楚記得,剛剛就是這個滿臉含笑的男人以其氣勢迫使他們不得不妥協,不得不與瓦崗寨爲敵,如今卻是這樣一副關心的樣子,哪怕是以李秀寧的涵養,也不禁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卻偏偏發作不得,強笑道:“李兄自去便可,不必在意秀寧。”
李軒點點頭,也不多言,帶着商秀珣轉身便走。
“現在去哪裡?”離開李秀寧的住處,商秀珣忍不住詢問道。
“內憂已除,外患也該解決了!”李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