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李軒的疑惑,盧植笑道:“這件事情,我跟玄德以及軍中大將都曾商議過,想要找到一個即可攻破廣宗,又能將傷亡降到最低的計策,可惜……”
“那盧帥爲何找我?”李軒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盧植。
“子揚,慎言!”盧植身邊的男子微微皺眉,看向李軒的目光裡,第一次透出一絲不滿之色。
儒家講究尊卑貴賤,在這個獨尊儒術的年代,貴賤尊卑早已融入這個時代人的骨子裡,李軒這種態度,面對的更是當世大儒,名動天下的盧植,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無疑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李軒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看着盧植,他雖然從小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但接受的教育卻是講究人人平等的現代教育,甭管這種觀念是否真的實現,但這種觀念,卻已經融入了那個時代所有人的骨子裡。
他尊敬盧植,不止因爲他的地位和聲望,更敬佩他的能力和心胸,但心底深處那份驕傲,讓他無法如旁人那般卑躬屈膝。
“玄德,無妨。”盧植揮了揮手,止住了男子的話頭,目光微笑着看向李軒道:“宗盛去世前,曾跟我說過,子揚有大才,不但精於練兵,對於兵法更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這月餘以來,子揚表現雖平平無奇,但每戰最後,所部傷亡最低,卻是殺敵最多的一曲,盧某雖然迂腐,但也想效仿一回先賢,禮賢下士一回,只是不知子揚有何可以教我?”
作爲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把話說到這份兒上,用現代的話來講,已經很給面子了,李軒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目光掃了一直站在盧植身前的男子,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就是劉備?不像啊。
很好的將眼底那份興奮中夾雜着疑惑以及淡淡殺機的神色隱去,沉吟了一番道:“不知盧帥可曾聽過一句話?”
“何話?”盧植饒有興致的看着眼中閃爍着莫名光芒的李軒,這種光芒他很熟悉,年輕時的自己也曾有過,不過對於李軒的話更好奇。
“最堅固的城池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李軒一邊整理着思緒,一邊緩緩地說道。
“嗚~”盧植輕鋝着鬍鬚,細細的品味一番,點頭笑道:“話語雖然粗鄙,卻一語道破兵法之玄機,與先賢上兵伐謀之論不謀而合,卻不知道是哪位奇人所說?”
“呃~是卑職在一部殘書中看到的,只是書頁已經殘缺不全,書名也沒了,不知出處。”李軒搖了搖頭道。
“卻是有些可惜了。”盧植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目光卻饒有深意的看了李軒一眼,這番話可說是漏洞百出,作爲當世大儒,盧植涉獵之廣,用博覽羣書來說也不爲過,而且盧植對先秦乃至更早的文體都有所研究,卻沒有一種文體附和,找不到出處,那就是眼前這位少年英才所說了,對於李軒,更多了幾分重視。
李軒也沒有在意盧植是否識破自己的謊言,繼續道:“只要我們能夠挑撥城內黃巾賊子內亂,相互攻伐,廣宗城自能不攻自破。”
“談何容易?”立在一旁的劉備搖頭否定道:“張角雖未逆賊,卻極善蠱惑人心,如今廣宗城更是逆賊巢穴,軍民一心,此前我等也並非沒有試過此策,卻均以失敗告終,平白折了不少細作。”
“沒有內亂,就給他製造內亂,沒有矛盾,我們可以給它製造矛盾,計策本身並無高下對錯之分,而在於方式時機是否恰當。”李軒搖了搖頭,腦海中思緒也逐漸清晰起來。
在這軍營中,李軒絕對是最迫切結束這場戰爭的人之一,這段時間以來,腦海中也想過不少應付眼下窘境的法子,如今被盧植點名問話,初期的緊張不適之後,隨着思路漸漸清晰,之前那些想法也在腦海中快速的串聯起來。
“不知子揚有何妙策?”盧植鼓勵的看向李軒。
“軒乃一介武夫,妙策沒有,不過平日沒事,倒是琢磨出一些法子,或許可以給盧帥提供一些思路。”
“好,子揚快快道來,若真可行,破賊之後,我必向朝廷保舉,記你一功!”盧植笑看着李軒道。
“嘀~恭喜宿主觸發陣營任務——剿滅黃巾,成功助盧植擊破廣宗,任務期限1個月,任務成功,獎勵宿主功勳100W,本位面聲望2000,軍階提升,並獲得本位面特殊人物盧植好感;任務失敗,朝廷將派出董卓接替盧植職務,並扣除宿主本位面聲望200。”
腦海中響起系統的提示聲,李軒微微一笑,隨着思路的清晰,加上系統的提示,心態反而平淡下來,侃侃道:“張角如今所依仗者不外乎三點,其一,廣宗城堅城之利,就算我軍強行攻打也必損失慘重,此乃地利。”
李軒緩緩地伸出兩根指頭道:“第二,剛剛截獲我軍大批糧草,短時間內不會出現糧食短缺之威,可以跟我們打消耗戰,而冀州乃黃巾最猖獗之所,張角信徒更是遍佈冀州,戰事拖延越久,對我軍越是不利,此謂天時。”
“第三,廣宗乃黃巾老巢,城內百姓大都是太平道信徒,可謂軍民一心,此可謂人和!”
李軒目光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賊酋盡佔天時、地利、人和,對我軍可謂極爲不利,若想翻盤,必須設法扭轉我軍劣勢,此處乃冀州,黃巾大本營,想要翻盤,必須逆轉天時、地利、人和,我軍方有勝算。”
劉備聞言蹙眉道:“將軍之前不是也說,此處乃黃巾發源之地,百姓無知,受逆賊蠱惑,人心向賊,如何利用?”
李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看向盧植道:“卑職聽聞,最近冀州各處黃巾聽聞廣宗被圍,正在從各處瘋狂涌來,我軍有不少兵力被這些蜂擁而至的黃巾拖累。”
“不錯。”盧植苦笑着點點頭道:“我大軍號稱三十萬,實則有大半被拖在外圍,阻截各路黃巾賊兵。”
“既然他們如此急切,盧帥何不讓開一條通道,放他們過去?”李軒笑道。
“荒唐!”劉備眉頭一蹙,搖頭道:“如此一來,豈不反而助長了賊軍氣焰?”
“玄德公莫要將一城一地得失看得太重,凡事自有其兩面性,冀州各路黃巾雲集於此,那其他各處城池守備必然空虛,若我軍此時派出一路精兵,將各處城池收復,再將各城糧草運出,一來可解我軍糧草之危,二來嗎,第一時間趕來的,必是張角心腹,若他們固守城池,與張角守望相助,無形中就形成一張大網,讓我軍成爲一支孤軍,但這些人一走,留下來的,未必全部忠誠於張角,若能降服一部分,變成我軍助力,則張角天時之利不復存在。”
“妙!子揚先生實乃大才!”劉備眼中閃過一抹驚異,撫掌笑道。
“不止如此。”李軒搖搖頭,反問道:“敢問盧帥,被賊酋劫走的糧草,夠做我軍幾月軍糧?”
“雖然被燒了大半,卻也足以支撐我三十萬大軍三月用度。”盧植苦笑道。
“那若是六十萬大軍呢?”李軒繼續問道。
“這,節儉一些,或能支撐兩月。”盧植沉聲道。
“若是百萬大軍又當如何?”李軒繼續追問。
“不出一月,必然糧盡!妙!妙!妙!”盧植乃當世有數智者,或許開始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李軒接連提示,很快想通其中奧妙,忍不住連說了三聲妙,同時撫掌笑道:“如此一來,人和盡去,賊軍雖有百萬之衆,堅城之利,卻如獨行於中原,廣宗城破指日可待!”
“盧帥英明,卑職也未想到如此全面。”李軒微微一笑,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馬屁。
“哈哈,子揚欺我!”連日來困擾在心頭的巨石終於落地,盧植心中頓時輕鬆了不少,笑罵着指着李軒搖頭笑道。
“卑職不敢。”李軒搖了搖頭,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能想出這計策,並非自己真的比盧植、劉備更聰明,只是他有着兩人所不具備的,超越這個時代千年的眼界和見識,這種計策,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頂尖謀士的象徵,但在現代,各種小說中,這種東西幾乎被寫爛了,雖然有些小說中所謂的計策看起來漏洞百出,但也有不少乃至查閱了不少資料整理出來的精華,讓李軒心中暗暗得意,看起來網絡小說也並不全是害人的東西。
“子揚莫要自謙。”盧植搖了搖頭,看着李軒的目光透着滿意的神色,微笑道:“時辰已經不早,子揚且下去休息,明日來大帳議事。”
“喏,卑職告退。”李軒強壓着心頭的激動,大帳議事,可不是所有軍官都能去的,畢竟軍營中的日常訓練防務還要有人執行,都尉以下將官是沒有資格進入中軍大帳參與決策的。
(今天和明天有些私事要處理,只能晚上碼字,無法保證數量,望各位大大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