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答,皇上甩了袖子,轉身走了。
我咬了脣。嫁就嫁!誰怕誰!指不定我還能變成王昭君第二,千古傳誦呢!
“惠蘭。”太后喚我一聲,我忙轉回頭來,卻見太后一臉哀慼。
“哀家對你不好?”
“太后?”我不解。
“若非如此,惠蘭怎會動了以身和親的念頭?瓦勒國人兇悍,國土貧瘠,若非對哀家不滿,惠蘭又怎會想到到瓦勒受苦?”
“太后,”我急了,“我剛剛那是氣話,皇宮裡吃好睡好,又有太后和皇上寵着,我哪裡捨得走?”
“當真?”太后望着我問。
我用力地點頭。“我絕對不會離開太后的。”
“皇上呢?”
我吸口氣,認真道,“也不離開皇上。”
太后終於笑了。她牽過我的手,溫言道,“惠蘭,其實哀家常常在想,宮裡要是沒了你,哀家真不知該怎麼活。”
“太后言重了。”我垂了頭,小聲道。
她拍拍我的手,“去跟皇上道歉吧。”
我嘟起嘴,“爲什麼要我跟他道歉?是他先惹我生氣的。”
“這次是惠蘭的錯。”太后嚴肅地對我說,“別說皇上,哀家也氣壞了。皇上可不似哀家這麼好打發,惠蘭你給哀家好生勸着,再不許拿這種事開玩笑。”
“是。”我不情不願地應道,起身朝皇上離開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御書房,皇上不在。
“知道皇上去哪了嗎?”我問守門的小太監。
小太監垂了頭,“回惠蘭姑娘,皇上該在玉壺園。”
“哦。”我應一聲,舉步要走,又折回來,“恩……皇上身邊,有妃子隨侍嗎?”我不自然地問。
“回惠蘭姑娘,”小太監有問必答,“皇上此刻,並無嬪妃隨侍身畔。”
“哦。謝謝。”我諾諾地答一句,朝玉壺園走去。
一進園子,立刻聽到一陣兵器破空的聲音。玉壺園的空地上,皇上手持鋼刀,劈砍揮殺,虎虎生風。
我只覺一下被人拉到戰場,看皇上馳騁疆場,與敵人廝殺格鬥,建功立業……腳下的土地是皇上的,大燕是皇上的,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主宰這一切……
他停了下來。
我急忙走過去,從太監手中拿過汗巾,遞過去。
他望我一眼,接了過來。
擦了汗,他在錦浪亭中坐下。我趕忙倒上香茶,雙手奉上。
“哦?”皇上挑了眉,“惠蘭今日,何以如此殷勤?”
我堆出一臉笑,“我是來道歉的。”
他掃我一眼,“惠蘭做錯了什麼?”
我努努嘴,不說話。
他放了茶杯,站起來就走。
我忙拉住他的衣角,“皇上……”
“什麼?”他頭也不回。
“皇上……想不想聽惠蘭講故事?”我小心翼翼地問。
“好。”他頓了一下,重新坐下,望定了我。
“昭君出塞。這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叫王昭君的女子。王昭君出身良家,天資聰穎,容顏絕美,尤彈得一手好琵琶……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維持了兩國六、七十年的和平。”我講完了。
“如何?你要效仿故事裡的王昭君,爲國捐軀嗎?”皇上硬邦邦地說。
“皇上,”我小心地接過,“我是想,皇上或許可以效仿故事中的皇帝,在後宮中挑選自願和親之人。再照我早上所說,讓太后認做義女,皇上賜爲公主,這樣豈不就有了可以和親的公主了嗎?況且,敢於自薦的女子,必是王昭君般的人物,足以擔當和親重任。”
“若是後宮中依舊無人肯出塞和親呢?”
“那皇上就自己選一個吧。反正自古以來,後宮中最不缺的,便是絕色美人。想來只要貌美,是不是名正言順的公主,瓦勒王子也不會太介意的。說不定宮中真有被埋沒的美人兒,只是沒有機會豔驚四座。”我頭頭是道地分析道。
“是呀。”皇上笑,“若是我與故事中的皇帝一樣,捨不得美人走,又該如何是好?”
“那就留下她。再封一個公主給瓦勒王子。”
皇上拉我坐到他懷裡,“你倒是大方。”
我不看他,“只要皇上高興,大燕國的女子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誰就可以要誰,何其簡單。”哪裡需要我的大方?
“惠蘭也是大燕國的女子吧?”皇上附在我耳邊,輕聲問。
“恩……”我皺着眉頭想了許久,“不算是吧。”
“那麼,”皇上望着我,眉眼含笑,“你從哪裡來呢?”
我歪着腦袋想上一陣,然後道,“我呀,是從故事裡爬出來的。”
“那你來做什麼?”皇上繼續問。
“來編另外一個故事呀!”我很認真地答。
皇上笑出聲來,隨即擁緊了我,“惠蘭,不要離開我。”
“恩。”
“恩?”皇上對上我的臉,顯然對這個只有一個字的答案不滿意。
我望着他,“太后和皇上,是這個世界上對我而言最最重要的人,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離開你們的。除非,我死。”
皇上不客氣地咬我一口,“不準說什麼死不死的。”
我嘟起嘴,不滿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皇上,你又咬我!”
“好吧,既然惠蘭不滿了,”他笑,“讓惠蘭咬回去如何?”
居然心動。我趕忙低下頭去,暗罵自己。
過一會我擡起頭來,笑,“這可是皇上說的。把手給我吧。”
皇上果然乖乖地將左手放進我手裡。我一把扔掉,“我要右手。”
“好。”皇上移開了放在我腰上的手。
我立刻一個箭步跳起來,迅速逃離皇上身邊。
“我又不是瘋狗,幹嘛隨便咬人?”朝他吐個舌頭,我轉身飛一般地跑出玉壺園。
快逃快逃,要不然的話,會真的被皇上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