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我爸居然也跑來了,這幾天他瘦了很多,依舊穿着西裝褲子和襯衫,但是總感覺好像裡面沒東西一般。進病房看到王淑玲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偷偷轉身抹了一把臉,轉過來的時候,他將買來的水果放在邊上,小聲的問王淑玲:“淑玲,現在肩膀還疼嗎?”
劉燕梅瘋狂撲過來的那一刻,王淑玲直接抱着我的,所以傷的是肩膀。
王淑玲此刻已經緩和過來了,眼神中帶着愧疚,不大愛說話。聽到我爸的聲音,臉上難得擠出一絲笑意來,只是笑的很難看,下一刻,她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抱着悅悅起身:“淑玲,我過去那邊看看。”
怕打擾了這對父女的溫情時刻,我乾脆利落的離開,余光中好像看到我爸對我招手。
劉明旭悠悠轉醒的時候,我和悅悅正吃着趙一輝買來的晚餐,見到他睜開眼,悅悅還用小勺子勺了飯蹦蹦跳跳的過去:“舅舅,舅舅,我餵你吃飯。”
他一口吃下,還笑着對悅悅用乾啞的聲音道:“悅悅真乖。”
悅悅像是被鼓勵了一般,跑過來又勺了飯,我連忙制止她:“悅悅,好孩子都是自己吃飯的,你看媽媽也是自己吃飯,舅舅要自己吃飯,悅悅也要自己吃好不好?”
看着悅悅爲難的看着劉明旭,我笑了笑,起身將放在牀頭櫃上的保溫壺打開:“趙一輝給你買了粥,之前你打死不願意住院,現在好了,總算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滿意了?”
劉明旭被我訓的笑了起來,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很沒心沒肺。
我把湯勺放進去,問他:“胸口傷怎麼樣?現在手能動嗎?”
見他掙扎了一下,我直接白眼:“好了,別逞強了,我餵你喝吧。”餵了一口,瞧着那邊躍躍欲試的悅悅,對她招了招手。
我爸進來的時候,在悅悅的幫助下,劉明旭快將粥喝光了,見到他的時候略微愣了一下,我索性將保溫壺收了起來:“悅悅,舅舅吃飽了,現在輪到我們吃了,悅悅跟媽媽比賽好不好?”
悅悅也見到了我爸,疑惑的目光被我的聲音吸引了過來,對我點點頭。
我爸也沒說什麼,只是仔細問了一下劉明旭是怎麼受傷的,劉明旭也興趣缺缺。似乎對劉燕梅傷他的事情很忌諱一般。然後我爸就嘆息一聲:“我跟你媽現在也離婚了,這件事我沒想到,是我疏忽,對不住了。”
關於他們已經離婚的事情,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爸的速度居然這麼快。心中有些慶幸,如果是劉燕梅現在的精神狀態,想要離婚真的很困難,提前辦理的話,至少以後可以甩掉這個拖油瓶了。想到這裡,我又不禁嘲諷的看着我爸,似乎從小到大,他都很懂得如何躲避麻煩。
吳玉珍離開之後,直接將我扔給奶奶。我奶奶去世前,娶了後媽照顧我,見我被欺負,視而不見……
想到這裡,我倒是爲劉燕梅不值了:“速度還真快呢,不過現在你應該一身輕了吧?還想着追吳玉珍?”
在市醫院的時候,我爸曾經被我諷刺過,對於這
種程度的,他面不紅心不跳:“我將房子留給她了,每個月我還給她兩千的生活費,我想這樣她應該生活還過得去吧。”
“哼,那也只是在王明海一直關在監獄的情況下。”我翻了個白眼。
我爸無話可說。
悅悅吃的很認真,我說話的這時間,她已經吃了一大半了,有些着急,我忙讓她慢點,說好了我們比賽的,我又扒了幾口飯,等擡起頭的手,房間裡頭已經沒有我爸的身影了。
劉明旭嘆了口氣,無奈的表情看着我:“琇茹,其實你爸也挺不容易的,娶了我媽那樣的人,你沒必要這樣對他。”
我搖搖頭,不想跟一個病人爭辯什麼。
他不容易,這些年來難道我就容易嗎?
只要想到這麼多年來的痛苦都是因爲他的不聞不問,我心裡就憋着一股火。小張來的時候,跟我偷偷說:“我剛纔在醫院門口看到你爸爸偷偷抹眼淚,看起來好可憐啊,是不是又被你罵了?”
相處這麼久,小張對待我的態度倒是隨便起來,說完還朝我眨眨眼。
想象着那個畫面,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劉明旭沒過一會兒又開始喊餓,還憋屈的抱怨:“王琇茹,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啊?我跟你說,這些粥我根本就吃不飽,我要吃肉,我告訴你,你要是餓死了我,我欠你的錢你可就拿不回來了。”
連小張聽着都覺得好笑。
我無奈:“醫生說了,禁油腥,你胸口那麼大的傷,要是真吃肉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好利索啊?喝粥。”我把保溫壺重重的放在他面前,還搬來了悅悅:“悅悅,要給舅舅餵飯嗎?”
悅悅顯然對這個新遊戲很感興趣,屁顛屁顛的蹦了過來,劉明旭真的揚起笑臉,很是享受的喝粥,一句廢話也沒有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小張先離開,趙一輝送我到門口。
“這麼晚李姐也回去了,晚上你記得將門反鎖。”
“放心好了,我警惕性很強的。”我點頭,“而且這些人還不是我的對手。”
即便這麼說,趙一輝還是在整套房子裡逛了一圈,這才離開。
反鎖了大門和臥室的門,將悅悅哄睡,我看着桌子上的日曆,將一個叉掉,只剩下最後的四個圈,七月九日,那是我自由的日子。回想幾個月前,那會兒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而現在,我好像又重活了一回。
這段時間,我也沒去問趙一輝證據收集的怎麼樣,我相信他,一定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即便不能分到應得的財產,只要和鄧明宇離婚,一切都是值得的。
悅悅這一天下來好像累着了,我摸着她的小臉,她睡得很香。只是半夜醒來的時候,我習慣性的抱住她的小身子,這才察覺她的身子滾燙,探了探額頭,我就是一驚,連忙取出溫度計來讓她含在嘴裡,又去取了退燒貼。
“媽媽,媽媽,血,好多血……”悅悅掙扎了一下,嘴裡的溫度計掉了出來,我看了一下,三十八度多一點,這才放下心來,將退燒貼貼在她額頭上,抱緊了她的身子,嘴裡呢喃着:“悅悅,
悅悅,媽媽在這裡呢,媽媽在這兒。”
我暗罵自己疏忽,下車的時候,王淑玲和劉明旭被推着進去醫院的時候,我沒有捂住悅悅的眼睛,估計是讓她看到了。小孩子的心靈很脆弱的,一整天因爲我的陪伴,悅悅即便是受驚也沒表現出來。
大約是我的安撫還有用,半個小時後,我再測了一下悅悅的體溫,已經回落到了三十七度多。
“悅悅,都是媽媽不好,寶貝,不怕不怕啊。”親了一下悅悅的額頭,緊緊的摟住她,我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安佩然上門,將鑰匙直接扔給我:“我告訴你啊,現在大門也已經裝飾好了,店招也按你設計的搞定,等過幾天……”她仔細瞧了瞧我的臉,驚訝大叫,“王琇茹,你晚上偷西瓜去了啊?怎麼黑眼圈這麼重?”
“別說了。”我喂悅悅吃了一口粥,“昨天家裡快鬧翻天了,劉燕梅發瘋,王淑玲和劉明旭都被她傷到了,一整天幾乎都待在醫院,悅悅大概是被嚇到了,昨晚發燒,折騰一個多小時。”
“現在好了嗎?”安佩然關切的問。
“不退燒的話,我能安靜坐在這裡嗎?叫李姐給你盛一碗粥來吧。”我拿着鑰匙,心中很是感慨。見安佩然熟門熟路的拐進廚房,低頭幫悅悅吹着熱粥,“佩然,開業估計得推後一段時間了,我準備的設計圖還沒開始製作呢,而且我之前想讓淑玲來幫我的,現在她還在醫院呢……”
安佩然也不介意:“隨便,反正我的紅包逃不掉。”
我笑着點點頭:“我知道,大大大的紅包嘛。”
趙一輝進來的時候,跟我說了一下情況,很難想象,一家人中居然有三個在醫院,兩個被關着。我還能平心靜氣的坐着吃早餐。
“小張一大早過去醫院那邊,說你爸已經買好早餐了,看起來他們的關係都不錯。”
“我爸從小就疼愛他們,能不錯嗎?”我無奈,“也許我從小就不討巧吧。”
趙一輝反駁:“你是太堅強了,不哭不鬧的,他覺得自己沒有需要吧。”
那被打的時候呢?難道是因爲我倔強的不哭,他也坐視不管?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不過我現在不想跟趙一輝爭辯這個問題,換了個話題:“鄧明宇最近有什麼動作嗎?”
最後這幾天,我尤其關注他的動向。但是自從上回我婆婆和小姑子小舅子來演了一齣戲之後,好像他們都銷聲匿跡了,我不禁懷疑起來:“難道他知道自己胃口吞不下那麼多,放棄了?”
這很有可能。
如果明知道沒辦法爭取更多的利益,放棄是最好的選擇。我相信鄧明宇是個聰明人。
趙一輝卻搖頭:“不大可能。他們合作了那麼多次,你覺得劉全盛會讓他退出嗎?”
安佩然也開始分析起來:“一個能夠做到副總的位置,這心計肯定是有的,嘿,他和鄧明宇估計半斤對八兩,兩個人合作肯定都防備着對方呢。琇茹,你估計想太多了,他們這樣除非一直在一條船上,不然就是你死我亡的下場,嘖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