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妍這麼個大間諜要請陸弘幫忙,他可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相反,他心兒緊得要繃斷一個弦似的。
對於這個突然殺了個回馬槍的美女特工,陸弘一直都是提防再提防,沒事就不要和她扯上關係。可惜,他不能和陳羽燕說明對方的身份,也就沒有理由組織陳羽燕和她交往。作爲朋友,她們關係親密,順帶着也要和他剪不斷理還亂了。
這讓陸弘有點頭大,撓了撓頭,看着陳羽燕說道:“她要賄賂我?賄賂我做什麼?”
陳羽燕嫣然一笑:“這我就不清楚了,她也沒明着說。等你見到她,就知道了嘛。”
陸弘深深無語,他就是不想見她纔想盡辦法躲避。
突然,陸弘想起一事,驚訝問道:“羽燕,你沒和她說我在未來科技公司的身份吧?還有,其他的事……”
“沒說!”陳羽燕沒好氣打斷陸弘的話,“我是那麼不懂分寸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什麼都沒說,一點都沒說。至多,我就說你在未來科技公司是打雜的。”
陸弘鬆了一口氣:“沒說就好,沒說就好。”
陳羽燕秀眉一蹙:“陸弘,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沒事呀。”陸弘訝道,“怎麼會這樣想?”
陳羽燕半信半疑,點着腦袋說道:“總覺得你不大對勁。”
陸弘一握拳頭:“我都不知道有多正常。”
陳羽燕嗤笑一聲:“正常的話你剛纔就不會亂出什麼餿主意了,攛掇人家菲菲姐打官司,虧你想得出來!”
“怎麼了?”陸弘大感好奇,“你不同意我的建議?不同意你剛纔怎麼不說,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很明煮的,不會不允許大家說話。我也一向都很虛心納諫,如果是好的意見,我一般都聽得進去。”
陳羽燕白他一眼:“你就吹吧。我還不瞭解你,你剛纔說了那麼多,肯定是打定主意要那樣做的了,我說了又有什麼用?”
陸弘眉頭一皺:“羽燕,你這樣說可就冤枉我了。”
陳羽燕哼了一聲。
陸弘解釋說道:“我也是爲了公司和你的菲菲姐着想嘛。我覺得我那主意對我們公司和她都有好處,而且還是一石二鳥,雖然是有點餿,不過確實很管用呀。”
“那你也不能讓人家菲菲姐在公衆面前演戲呀!”陳羽燕有些不爽,“你剛纔這樣說她,我想她一定很尷尬。”
陸弘攤攤手:“好吧,是我說錯了話,不叫演戲,我們叫本色演出行了吧。本來她就冤枉了嘛,當然值得同情。我們又沒有捏造是非,確實是有人對我們無故就施加封殺什麼的。現在不過是如實向公衆交代而已,並沒有添油加醋,是不?”
陳羽燕認真看了陸弘一眼,說道:“你和我說沒用,關鍵看菲菲姐怎麼想。”
陸弘無奈說道:“我看她最後也沒有反對嘛。”
“那是迫於你的壓力!”陳羽燕沒好氣說道。
陸弘眼一瞪:“看你,把我說得像黃世仁一樣!”
陳羽燕撲哧一笑,眼眸如水,瞥了陸弘一眼:“這可是你承認的,我沒說。”
陸弘哭笑不得:“我一向都很講道理的,我真是那種以勢壓人的人嗎?”
陳羽燕打量了陸弘一眼,認真說道:“像,真的有點像。”
陸弘受打擊了,張牙舞爪去抓陳羽燕,嘴上嘟囔不停:“好吧,我是壞人,現在地主要對丫鬟使壞了!”
陳羽燕受不了他的捉弄,嬌笑着往前奔去,往右轉向公司大門的時候差點撞上了一個人,幸好收腳比較快,總算在那個人面前停了下來。
“菲菲姐!”陳羽燕看清來人,不由叫出聲來。
正是去而復返的柳菲兒,只見她小退一步,微笑着與陳羽燕打招呼,眼角卻瞄向陸弘。
陸弘看得明白,上前幾步,笑道:“柳小姐去而復返,找我有事?”
柳菲兒一陣猶豫,低頭又不說話了。
陳羽燕抓住她的小手,回頭看了陸弘一眼,眨了眨眼角,好像在說:“看到了吧,你這個黃世仁誰見了都怕得說不出話來。”
陸弘瞪着眼,有些無辜地看着眼前的兩大美女,最後聳了聳肩,自顧笑一笑,無語沉默。
“菲菲姐,有什麼就直說,不用顧忌太多,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別見外。”陳羽燕緊抓柳菲兒嫩白的小手,替陸弘寬慰她,“你可別客氣,有什麼大家開誠佈公,不要忘了,你持有未來娛樂公司的乾股,也有發言權的。”
“我……”柳菲兒欲言又止,輕擡螓首,看了陸弘一眼,又低下頭去。
陳羽燕回頭又白了陸弘一眼。陸弘笑得更無辜了。
想了想,陳羽燕開聲問道:“菲菲姐,是不是爲剛纔要你打官司的事回頭?”
柳菲兒倏地擡起頭來,愣愣看着陳羽燕,眼中盡是驚訝。
陳羽燕輕笑一聲:“是人都看出你不大服氣的啦!”
柳菲兒羞澀一笑,捋了捋額前秀髮,輕嘆一口氣:“我什麼都表現出來了?”
“你說呢?”陳羽燕呵呵笑着反問。
柳菲兒又沉默不語。
陸弘只好上前幾步,開聲說道:“柳小姐,你不願意用起訴的方式來反擊封殺?”
“我……”柳菲兒深吸一口氣,認真看着陸弘,沉吟一會,“陸先生,對於封殺一事,我覺得很無辜,也很冤枉。我當然希望能通過一些方法來做澄清和反擊,可是,這個狀告廣告商,是不是太極端了?雖然把真相說出去,我是可以博取大家的同情,也能讓很多人諒解,可是,用這個方式來作爲我們反擊的手段,我感覺對不起那三個廣告商!他們並沒有什麼錯,一旦法院受理這個案件,把他們告倒了,他們不單會損失金錢,還會喪失名譽。這……損人利己,總不大好吧?”
損人利己!
陸弘驚訝擡起頭來,愣愣看着柳菲兒,發現她明亮的雙眼很澄淨,水汪汪能映出人心來。
柳菲兒直視陸弘,並沒有躲閃他的目光,顯得心胸無礙。
吸了一口氣,陸弘笑道:“柳小姐的意思我懂了,你是心裡過不去,是吧?”
柳菲兒默默點頭。
“良心啊,這東西總是很難說得清楚的。”陸弘不由長嘆一聲。
陳羽燕聞言沒好氣說道:“你以爲人家都像你一樣,整人能整得理直氣壯?你快想想辦法,看看怎麼既能達到你的目的,又能讓菲菲姐心裡過得去!”
陸弘苦笑不已:“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世上又哪裡有兩全其美之事!羽燕,你這不是爲難我嗎?”
陳羽燕一瞪眼:“那你就爲難人家菲菲姐?虧人家二話不說就跳來你公司,你呢,倒好,完全不顧人家的感受!”
陸弘訕訕一笑,又撓了撓頭。
柳菲兒眼珠有些微紅,她這次並沒有矯情,而確實是因爲心裡過不去。雖然她也很不爽廣告商臨陣脫逃,還落井下石,但是轉念一想,遇上她這種情形,就是她也是這樣的選擇。
這樣一想,柳菲兒又想通了許多,念及自己被封殺的境遇,連她都惶恐難安,更不用說那些爲了經濟利益的廣告商了。
在這一點上,人家並沒有違背道理。如果不是看她形象好,弄不好在籤合約的時候,人家會明文規定一旦她被封殺了,就可以毫無責任地解脫合約。
可惜,誰也沒想到她會被封殺。
包括柳菲兒,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境遇。
因此,惶恐之後,冷靜下來的柳菲兒又開始不安了,會上聽得陸弘的反擊手段,她一時迷糊,沒有清醒。等出了公司,羅全安慰她的時候,說他們會遵照陸董的吩咐把事情解決,讓她不用擔心。接着連許晚晴也告訴她,有合同細節在手上,她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這個時候,柳菲兒突然醒悟,頗是不忍以這樣的手段對付自己的廣告商,猶豫了半會,折回公司,打算找陸弘談一談,看看還有別的良法沒。
陸弘當然不大明白柳菲兒心裡的掙扎,聽得陳羽燕指責,只有攤了攤手說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
“真的沒辦法了?”柳菲兒吃了一驚,擡頭愣愣看着陸弘。
“真……”陸弘頓住了,“沒有”兩個子不再忍心說出來,因爲柳菲兒明亮而有神的眸子定定映在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期盼與希望,還有淡淡的不安與不忍。
這一刻,陸弘心軟了。
長長嘆了一聲,陸弘苦笑說道:“柳小姐,我老實和你說,辦法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看到陸弘猶豫,柳菲兒急忙追問。
陸弘沉吟說道:“其實我們和華影集團的衝突,說白了就是利益的衝突。我們有多能捕捉防盜系統,但是他們想不勞而獲,想讓我們把這個多能系統所有權轉給他們,讓他們賺取大頭。我們不肯,他們就懷恨在心。”
柳菲兒點點頭,苦笑說道:“華影集團的霸道作風,在業內一向都不是秘密了。”
“這幫混蛋,難怪他們一身罵名!”陳羽燕有些不忿了。
陸弘輕笑一聲:“罵名又怎麼樣,只要他們有利可圖,他們就不會放棄手中的權利。像現在很多有關部門的有些制度,你也看到了,所有的人民都是罵聲一片,但是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利益鏈,一旦鬆動就會讓他們無利可圖。你說,他們怎麼會顧忌你的想法你的罵聲呢?華影集團也一樣,它可以爲很多人帶來利益——zhengzhi上的利益,經濟上的利益,總之可以讓很多人獲利無數,那麼,就會有人支持他們的做法,哪怕他們已經人見人罵了!”
柳菲兒默然,他們都不是小孩子,當然能理解陸弘所說的社會現象。
苦苦一笑,柳菲兒無奈說道:“這就是現實,我們只能嘮叨嘮叨。”
“不,除了嘮叨,我偏不讓他們如意!”陸弘搖搖頭,大聲說道,“他們威風了幾十年,有些事,是時候做出改變了。他們想要我的多能捕捉防盜系統,我偏不給他們。在這一點上,柳小姐,我要和你說聲對不起,是我的執意才讓你受到了無妄之災。”
柳菲兒笑得更苦,絕美的臉上盡是無奈:“陸先生,雖然一開始我也覺得很冤枉,不過做我們這行的,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作主,我……也算有心理準備了吧。”
陸弘認真看了柳菲兒一眼,發現她態度誠懇,沒有撒謊敷衍的樣子,點了點頭:“柳小姐,請你給我一些時間,這種狀態不會持續很久了。其實……我剛纔說有法子,也算不上好辦法,只能說是最後的手段。不錯,華影集團背景很大,勢頭兇猛,但是,我們未來科技公司也不任人揉捏的!我剛纔在會上說過,華影集團也知道一點我們公司的背景,因此,他們有些顧忌,不敢一開始做得太絕。也就是說,如果兩家鬥到最後,大家都不知道勝負。在這裡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最後鬧得不可開交,我的辦法就是請人出面來周旋。華影集團的後臺老大,也要顧忌我的後臺!”
“那……”柳菲兒有些不明白陸弘爲什麼不直接把靠山擡出來震懾華影集團的人。
“你奇怪我爲什麼不直接利用後臺?”陸弘笑了。
柳菲兒點點頭。
陸弘嘆了一口氣:“後臺後臺,那是站在背後的臺柱,當然不能一下子暴露出來。再說了,我所謂的後臺,並沒有多大的利益關係,只是大家看得順眼,各取所需而已。也就是說,誰找誰幫忙,都欠對方的人情。你應該明白,人情人情,有人才有情,而且還是用一次淡薄一次。所以我才說,請人幫忙,只是最後的手段,現在還得考我們自己的力量。”
柳菲兒有些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陸弘又說:“華影集團一向囂張霸道慣了,這次我們拒絕了他們,所謂放言封殺,我覺得只是他們最初的手段而已。一旦我們作出反擊,我估計他們的手段會更激烈。”
柳菲兒吃了一驚:“陸先生,那你還……又是讓我接受採訪,又是打官司,就是要把華影集團方面的作風告訴大家。你……”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要引火燒身吧?”陸弘笑着問道。
柳菲兒奇怪地看了陸弘一眼,想不明白他在笑什麼,只好疑惑地看向陳羽燕。陳羽燕也搞不懂陸弘在賣什麼膏藥,微微搖頭,示意她聽下去。
陸弘繼續說道:“其實我是故意的!”
“爲什麼?”柳菲兒眉頭大皺。
陸弘微微一笑:“他們霸道慣了嘛,現在一再受刺激,當然會更囂張更跋扈。我就是要讓他們把各種姿態都做足了,做出來,讓大家看清楚他們的面目。到時……大家的後臺都出面了,我們作爲受害者,更是佔據了義理嘛。”
柳菲兒漸漸明白過來,眸子睜得更大,驚呼出聲:“你是想……把自己打扮成十足的受害者形象?”
陸弘笑道:“我那個後臺有點奇怪,一般的事他不會出面,更不會利用手中的權力爲我們謀利。但是,他頗有正義感,如果我們成了受盡欺負的小媳婦的模樣,激起他的義憤,他一定會落力幫我們的。到時……嘿,我們有理又有勢力,還怕華影集團的人不悶聲吞下這口氣?”
陸弘的算計已經涉及到他的後臺,柳菲兒有些難以理解了,愣愣不知所言。
陳羽燕忍不住說話了:“陸弘,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其他法子,你還是要讓菲菲姐去告人家打官司嘛!”
陸弘噎了一下:“我都說了嘛,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找後臺也只是最後的手段!”
“你那說那麼多做什麼!”陳羽燕白了他一眼,“你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讓人怕你啦。”
陸弘很無辜地說:“怕?爲什麼?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個實在人。”
陳羽燕不理會他,轉而安慰柳菲兒:“菲菲姐,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柳菲兒略一沉吟,苦笑說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只怪……”
“只怪我們還不夠強大!”陸弘突然說道,“如果我們足夠強大,成爲讓衆人仰望的存在,誰還敢給我們小鞋穿?柳小姐,我答應你,等我們強大了,今天你受到的委屈,他曰我一定十倍百倍補償於你!”
柳菲兒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
看到柳菲兒還一副苦惱的樣子,再看到陳羽燕很不滿意,陸弘沉吟片刻,琢磨了一下,一拍手掌:“要不這樣,柳小姐,如果事情真不可挽回,你想心裡好過一點的話,那……我們就先和你那三個廣告商協商一致吧。”
“協商?”柳菲兒不大明白。
陸弘說道:“找到他們,當面和他們談清楚,把我們現在的處境告訴他們。之後再說明我們打官司的用意,請他們配合,爲此就算他們輸了官司,我們不要他們賠一分錢。這樣總行了吧,你心裡總算好過了吧?”
“陸先生,你……”柳菲兒有些驚訝。
陳羽燕滿意看了陸弘一眼。
陸弘又笑着說道:“反正我們也不是爲了他們區區一點錢,至於他們的名譽,只能說他們倒黴吧,誰叫他們確實違約在先,總要付出一點點代價吧!柳小姐,你要心裡好過,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柳菲兒點點頭,感動說道:“陸先生,我……很感謝你……”
陸弘擺擺手:“行了,其他別多說,免得又有人說我是黃世仁。柳小姐,我的主意你去告訴馬慶和許律師,讓他們配合一下。”
“好的,我這就去。”柳菲兒心裡的真好過了,興沖沖跑了出去。
門外轉角的地方只剩兩人了,陳羽燕回頭笑問:“好吧,解決一個美女的問題,這下該考慮怎麼面對韓妍了吧?”
陸弘心兒急跳一下,一咬牙,說道:“好,吃飯而已嘛,我今天就有空,我們現在就去,我倒要看看她又有什麼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