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之前給柳亞德披上毛毯的少女嚇得捂嘴倒退一步,不僅是她,其他人也被嚇得面色泛白。
原本只是在皮膚表面遊走的黑色紋路,不知道受到什麼刺激,竟然冒出一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凸起,這些半球形凸起此起彼伏,越來越劇烈,動作也越來越大,彷彿皮膚下面藏着什麼可怖的生物,掙脫着要破體而出,場景詭異嚇人,而且讓密集恐懼者無法忍受。
“蠱蟲狂暴,母蠱反噬……柳亞德,你爲什麼要害我!”
李軒最終也還是忍不下去,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掐住柳亞德的脖子,想要將他提起來詢問。
“李軒,鎮定一些,別把人弄死了。這傢伙留着還有大用,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他。”
仲孫沅的神識將柳亞德掃了一圈,現對方的生命體徵正在緩慢下降。
這時候,仲孫沅似乎有所感悟,猛地擡頭面向天空,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靈力順着足尖流入柳亞德的身體,幫他牽制狂暴的母蠱殘骸,維持安全的生命體徵指標。
那麼多學生在幻境中“死亡”,天腦沒有半點兒反應,現在倒是活過來了。
不過,好不容易抓住柳亞德這條潛藏已久的大魚,她怎麼捨得輕易撒手,讓天腦將他從自己手中帶走?她暗中動手屏蔽掉柳亞德身上的信息收器,讓天腦找不到人。
儘管李軒已經被憤怒折磨得理智堪憂,不過仲孫沅的話還是很有用的,讓他不甘地放了手。
“仲孫沅,你難道想要對自己的同學動用私刑?知法犯法麼!”維格茲一語驚人,將其他學生的理智從恐懼中拉出來。對的,仲孫沅這樣對待柳亞德,無異於用私刑啊……
“知法犯法?我說了維格茲,一樣的話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你就保持緘默,我不會嫌棄你是個啞巴。我仲孫沅脾氣就是這樣暴躁,你別假惺惺試探了。”
她的腳沒有從柳亞德身上挪開,面向維格茲的方向,說話的口氣前所未有的強勢和冷厲。
如果她的眼睛沒有失明,絲毫不用懷疑,她的眸子肯定裝滿了冰冷徹骨的殺意。
“私刑?呵呵,你可知道,柳亞德犯了多大的罪?足夠他被判死刑,槍斃成百上千次,千年牢獄都不收留這種人渣。今天話放在這裡,誰再敢阻攔半句,我仲孫沅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這話,維格茲心裡十分清楚,完全衝着他去的,難道她現什麼了?
“你也不用費盡心機將我和普通出身的學生隔開來,增大兩派學生之間的矛盾,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用自己手中的特權解決,我憑什麼就要捨近求遠?我就用特權了,不服你也憋着!”
李軒幾乎要不認識仲孫沅了,像是這麼狂躁的她……真心連湊上去都不敢湊。
維格茲被仲孫沅這麼直白地嗆幾句,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最後憤怒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人。
原本氣氛稍有緩和的隊伍瞬間又迴歸冰點,不過這次,支持仲孫沅的人數有壓倒性優勢。
“其他新生,改吃飯吃飯,改休息休息,這些事情跟你們無關,就不要湊熱鬧了。”
仲孫沅開口將那些圍觀湊熱鬧的新生趕走,小隊成員也識趣地摸摸鼻子,將空間讓給李軒、仲孫沅和柳亞德一行人。哪怕心裡的好奇心快要炸裂了,但他們還不敢頂風作案。
至於柳亞德的性命安危麼,更是沒人擔心。
在他們看來,之前天腦沒有半點作爲,那都是幻境的鍋。
幻境影響學生的感官判斷,但天腦方面監測的結果卻顯示學生情況正常,所以天腦纔會沒有反應,現在幻境都破了,天腦對學生的保護機制也重新開啓,柳亞德頂多被仲孫沅打個半死,而不會真的死。既然沒有生命安全,那麼讓她消消氣也好。
十五天生存訓練本來就是學生之間的博弈,博弈內容從各種文化理論、實際應用到手腳功夫,正面衝突無法避免,不然如何獵取、搶奪其他學生的積分?
這種武力衝突是無法避免的,受傷也是必然的,只要小命還在,其他都好說。
但是他們不知道,仲孫沅要是真的想要殺柳亞德,天腦都別想阻攔她。
“柳亞德,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關於你的種種怪異舉動,以及對李軒的惡意針對。”
仲孫沅冷笑着,明明用白布遮住了眼睛,但柳亞德卻覺得這樣的仲孫沅更加可怕。
“我們、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你、你要是想給李軒討公道……殺了我啊!殺了我!”
母蠱殘留體內的殘骸在不停攢動、蹦躂、跳躍,時時刻刻折磨他,那種痛苦像是有什麼可怕的生物啃噬他的心脈,並且順着心臟血管流到全身四肢百骸,疼得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可是,每當他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一股說不出的中正平和氣息就會在他經脈流淌,稍稍緩解那種令他幾乎要死的痛苦,將瀕臨昏厥的神智拉了回去。
“死?沒那麼簡單?在沒有得到所有有價值的信息之前,你必須要活着,如果李軒原諒你了,我還能大慈悲讓你活得長長久久,讓你帶着蠱蟲狂暴的後遺症,直至壽終正寢。”
李軒作爲受害者,這會兒反而覺得柳亞德有些可憐了,沅沅啥時候這麼兇殘了?
其實李軒不知道,仲孫沅一向很兇殘,只是幾百年養出來的理智將她年輕時候的本性藏起來了,故而別人纔會產生錯覺,以爲仲孫沅雖然有些冷冰冰的,但人還是十分好相處的。
“十三娘,我們現在要怎麼做?他看着像是個嘴硬的,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就交代吧?”
找了個絕對僻靜的地方,仲孫沅佈陣設下隔音結界,阻隔結界內外的聲音傳播。
結界內的人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但外面的人無法聽到內部的聲音,最大限度保護**。
“嘴巴再硬又如何?我想要得到的消息,沒人可以百分之百藏住,哪怕死了都別想。”
仲孫沅蹙眉想了想,從芥子空間取出一瓶丹藥,這是參滄溟界萬歸宗審訊室的常用丹藥,專門刑訊犯錯的宗門弟子,雖然沒有品級,但在萬歸宗也是說起來就讓人兩股戰戰的東西。
不過,因爲丹藥沒有品級,一顆的量只能對付意志實力都比較薄弱的弟子,像是柳亞德這樣心機深沉、身懷古怪秘密的人來說,一顆恐怕不夠,不過她可以多喂幾顆,不心疼的。
“你……給我吃了什麼……”龍眼大小的丹藥被仲孫沅強硬塞進嘴裡,柳亞德拒絕吞嚥,想要用舌頭將丹藥抵出來,卻現這東西一入口就變成一股帶着藥香的暖流,直接滑入喉嚨。
“讓你實話實說的好東西。”
爲了保險起見,仲孫沅右手兩指併攏抵着他的眉心,一縷神識帶着靈力流入他的大腦。
她吃不準多少顆真言丹才能讓柳亞德開口講真話,不過她用神識監控柳亞德的精神,用靈力監控他的大腦思維活動,如果真言丹不起作用,他撒了謊,她就會第一時間知道。
“如果你的回答讓我不滿意,你也別怪我對你用搜魂術。”
仲孫沅說這話,口氣溫柔,彷彿情人低喃,讓一旁圍觀的李軒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藥效作很快,李軒不等仲孫沅開口問,他先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柳亞德,我和你沒有任何仇怨,在進入軍校之前,我只是一個垃圾星球的窮小子,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害我,還想用雪眠蠱控制我,爲什麼?”想到那個場景,他不寒而慄。
柳亞德緊緊抿着嘴,儘管心裡的恨意已經突破天際,但他理智告訴他,不能說。
然而,嘴巴卻不受控制地張開,說出內心最真實的話,讓他的面色瞬間就白得沒了血色。
“李軒,你說我們沒有仇恨,你沒有對不起我?”柳亞德說到這裡,眼睛帶着十足十的駭然之色,但嘴裡卻出滿懷恨意的笑容,彷彿半張臉精分了一樣,“你哪裡對得起我了!”
“一個垃圾星球來的窮小子,憑什麼可以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獲得那麼高的地位,在聯邦擁有那麼高的聲望,被所有人尊崇?你睡了我喜歡的女孩兒,你卻沒有珍惜她,你告訴我,你還是人麼?”柳亞德幾乎要咆哮着去咬李軒,瘋狂的模樣極其嚇人。
然而李軒卻覺得莫名其妙極了,“你喜歡葉蓮娜?”
他這輩子就只有葉蓮娜一個女人好麼,要是讓葉蓮娜知道柳亞德胡說,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雖然他是個男人,但他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不喜歡亂搞男女關係。
李軒的關注點有些偏離,但仲孫沅卻敏銳抓住柳亞德話中的幾個奇怪地方。
“李軒不過是默默無名的小子,什麼時候聞名聯邦了?”仲孫沅蹙眉,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換了個問題,“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李軒的一切……”
仲孫沅心頭一跳,她覺得,自己似乎接觸到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了?或者說,天機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