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是曲誠?”
曲無意聽出曲無心的意思,整個人都要炸了,曲家的一切怎麼可以交給那個小子。炸的不只是曲無意,連他身邊那對母子也不滿了。那個女人說道,“大伯,曲誠那孩子……”
“這裡有你開口說話的資格?”曲無心冷冷瞪了對方一眼,他名正言順的弟媳始終維持端正的身姿,坐在下品茗,彷彿眼前生的家庭鬧劇和她沒有絲毫干係。
弟媳越是這樣,曲無心越是頭疼。這位弟媳還是他和已故的父親親自挑選的,百般查考之後才定下來,不管是家事容貌還是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也是同齡中的佼佼者。
想想當年鮮活明豔的女子,變成如今淡漠着臉,眼底帶着譏諷的宗婦,他只覺得作孽。
“我知道你想什麼,最好死了這顆心。我不殺弟弟,可沒說不殺弟弟的私生子。”
曲無心冷笑,把私生子硬塞到正室名下,也就他家這個不着調的弟弟了。這舉動,不止打了曲家的臉,還把弟媳家族也打了。曲家近些年的名聲越來越差,還不是眼前這對男女作的?
要不是基因序列沒有任何問題,他都要懷疑當年母親是不是生錯了兒子,把胎盤養大了?
因爲之前雷厲風行的舉動,曲無心的威懾力不是蓋的,一句話就嚇得那個女人不敢吱聲。縮在她身邊的少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曲無心,原本屬於他的未來被曲誠搶走,怎麼甘心?
“他也是你的侄子啊……大哥你怎麼能只看着曲誠?”曲無意不甘,他不喜歡大老婆,連大老婆生下來的兒子也不喜歡。雙方隨着這些年的摩擦升級,這種厭惡更是達到了巔峰。
曲無心眼眸一凜,冷笑着說道,“這麼說來,我也不止你這麼一個弟弟了。”
一句話噎得曲無意不敢吱聲,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曲無心的心軟,因爲他是對方唯一“親弟弟”,一母同胞那種。要是將私生弟弟也算在裡頭,那“弟弟”的數目可就可觀了。
“把這個女人帶下去,該怎麼做,你們知道。”曲無心指了指那個白蓮花般嬌弱的女人,又像是看到什麼傷眼的污穢,忍不住別過臉,“三世鏡要是找不回來,這對母子別留着了。”
丟失三世鏡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推出一個出來抗罪名。曲無意是最大的責任人,照理說應該直接處死。但曲無心還是不忍心,挑挑揀揀,對方身邊的那對母子倒是適合頂缸。
呵,反正也不算冤枉他們。要不是這對母子在一旁煽風點火,曲無意哪裡會關心三世鏡?
看着“那一家子”如喪考妣的反應,一旁看戲的正室勾了勾脣,眼底帶着一絲解氣。
“大伯,我有一件事情想和您商議一下。”她放下手中的杯,淡漠的臉多了幾分人氣。
曲無心對這位弟媳懷有愧疚,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他都會答應,“什麼?”
“我希望能和他離婚,我想大伯應該不會不贊同吧?”
曲無意炸了,一臉氣憤地指責道,“想和我離婚,你果然在外頭有野男人?”
女人嗤笑,根本不在意丈夫的反應,反而直直看着曲無心,這位纔是拍板釘釘的人。
頂着弟媳似笑非笑的嘲諷眼色,曲無心只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廉恥心被人踐踏了似的。
“……行,離了也好,這些年的確是無意太過混賬。”豈止是混賬啊,簡直是摁着老婆和老婆家族的臉使勁踩,他這個當大伯的,至今還沒臉見親家呢,“要是有心儀的,以後帶過來看看,把這裡當孃家……這是曲家欠你的。阿誠你不能帶走,不過放心,我會好好待他。”
這個年代的婚姻並沒有古時候那麼約束,女性的社會地位更不低,如果她是一般女性,說不定早就踹了曲無意這個丈夫。偏偏她背後還有一個家族,而這個家族對上曲家沒優勢。
曲無心深知其中的彎彎繞繞,所以對於弟媳提出的這個要求,他也沒有反對。
女人得到肯定回答,提着的心也緩緩落地。繼續在這裡待着,她遲早要瘋。
兒子被丈夫質疑厭惡,被私生子欺負羞辱,自己被一個不知哪裡來的野女人踩着欺負,孃家也不能在明面上幫自己……現在曲無心掌家,不趁着這個時候走人,她就沒機會了。
這一刻,她的內心有種獲得自由的鬆快,也有些說不出的委屈憋悶。
“那就謝過大伯了。”很明顯,這位大伯比自家那個爛泥般的丈夫好說話多了。給那個癱成爛泥般的丈夫……未來的前夫丟去一抹譏諷的眼神,繼續說道,“要是大伯這裡沒我什麼事情,我打算先回去歇息一會兒,順便把這個消息跟誠兒說一下。”
要不是考慮孃家會被打擊報復,她早就踹人了,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一場離婚就這麼敲定了,曲無意作爲丈夫連半個字都插不上話。當然,說了也沒用,沒人會理會的。
“我派人把阿誠接回來。”因爲曲無意和那對母子的迫害,曲誠在她母親的指點下早早躲起來了。別人找不到,但不意味着曲無心找不到。這臉啊,特麼都丟到姥姥家了。
當然,因爲三世鏡的事情,現在還丟臉丟遍了其他家族。想到即將面對的爛攤子,曲無心都恨不得掐死這鬧心的弟弟。不能將三世鏡儘快找回,司馬家族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了。
“最近時局動盪,家裡事情也有些繁雜,你和無意這事情暫時先不公開,等一切平息,我再親自登門和親家致歉。”曲無心頷,女人聽了他的話,表情微微一變,很快就恢復正常。
曲無心這話說得隱晦,但她不是蠢的,當然聽得出對方的言外之意。在曲家解決事情之前,她的自由也要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束縛,甚至是被人緊密監視起來,他這是提前打好招呼呢。
“多謝大伯關心。”內心權衡一番利弊,她知道現在怎麼做纔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但聽剛纔那番對話,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
因爲曲無意的愚蠢,曲家似乎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而這件東西還危機家族命運,也讓一向好脾氣的曲無心狠心對弟弟下手……這三世鏡到底是什麼,竟然讓整個家族如臨大敵?
縱然內心疑惑,但她也沒有愚蠢問出來。這個時候知道越多,她越不容易從曲家這個泥沼脫身,說不定還會丟了命。曲無心願意放她走,也是建立在她的無辜和對她的愧疚之上的。
看看拿捏有度的弟媳,再看看依舊不知悔改,不知自己錯過什麼的弟弟,曲無心更糟心了。
這人呢,都是人啊,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你好自爲之吧,我不希望聽到任何和你有關的負面消息。”曲無心離開之前還是警告了一句,“解決三世鏡這件事情之前,希望你都能安安分分,不然的話,自裁謝罪吧。”
曲無意臉色倏變,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在對方眼睛的注視下,卻不敢說什麼求情的話。
“……去聯繫姜家……”暫時壓制住曲無意,曲無心長嘆一聲,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蛋疼感。他本來只是想要看看姜家小兒的好戲,沒想到反而看到自家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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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是說三世鏡是拍賣行手裡丟失的麼?”幾個身穿白袍的人跟在他身後,聲音帶着些沙啞以及凝重,“貿然找姜家,反而會引起他們的重視,三世鏡對曲家的意義太大……”
對於這個,曲無心只是嗤之以鼻,‘“你把姜家那個小子想得太單純了,他恐怕是早就知道三世鏡對曲家的重要性,纔會鬧這麼一出。姜家有錢,但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更別說姜阮本身還是個低調的人,平日裡的生活也比較簡樸,像這樣高調拍賣,簡直不能想象。他見過姜阮,第一印象感覺這小子挺純白,但接觸多了,反而覺得他酷似其父。
要是換成以前,十大世家彼此之間都知道各自的家族仲裁者。但隨着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加上科技的迅猛展,所謂家族仲裁者更多時候都扮演着可有可無的精神象徵。
誰家吃飽了沒事幹,整天盯着另外一家的家族仲裁者?
所以,在如今這一代,若是不專門調查一下其他家族的事情,彼此間未必能知道各自的家族仲裁者分別是誰。曲無心這人的直覺很厲害,從來不會高看一人,也不會無故看低誰。
姜阮要真一無是處或者資質平庸,姜家雖然不可能剝奪他的繼承權,但也不會這麼重視。
曲無心勾了勾脣角,臉上還殘餘着未退的疲倦,“那小子精得很,說不定拍賣行方面傳出三世鏡丟失的消息,還是他弄得鬼。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就看我們怎麼判斷了。”
說實話,三世鏡丟失,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曲家百年之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可內部一旦出什麼事情,露出勢衰的趨勢,說不定就會被周圍虎視眈眈已久的敵人生吞活剝。
沒了家族仲裁者,就像是沒了最強有力的免死金牌。
曲無心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眼底只剩下堅決之色,“我們的度必須要快!”
當姜阮收到消息的時候,溫和的臉上笑意愈濃,彷彿能柔化一季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