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之戰》延洲大區南部某處。
一支大型車隊正朝着遊戲中系統所給出的目的地行駛。
“新區是這個方向沒錯吧?”米路看了看地圖,又看看周圍的地形,問其他人,眼睛往坐在旁邊那輛車頂的方召身上瞟了下。見方召沒看向這邊,又看秦久樓和佟陽點頭,米路才舒了口氣。他這次沒指錯路。
米路現在對方召只有一個字——服!
在這之前,他們一直不明白方召爲什麼老逼着他們學習那些技能,直到開始逃亡了,才知道那些技能的重要性,別人可能會在中途花更多的時間去適應,丟命的機率也更大,而一旦丟命,就可能沒法迅速跟上隊伍了。因爲丟命之後再次上線是有時間限制的。
而對於其他人而言,以前都覺得跟着銀光的隊伍撈不到分殺不了怪,現在玩家們都爭相抱銀光團隊的大腿,趕都趕不走,都不傻,知道跟着他們才能活得更久。死一次扣分很嚴重的!而且跟着銀光團隊的話,能借車隊的車,避開大危險的機率也更高。他們終於發現,不是拼命殺怪經驗值就會增加,累死累活拼殺一星期,丟一次命就給平了。而很多時候,活得越久,自動增加的經驗值也會更多。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人稱呼《世紀之戰》爲生存遊戲,而不是殺怪遊戲。生存,纔是首要的,不管想要幹什麼,先保證能活着,是因爲要活着,才必須得殺怪。
跟着銀光團隊的車隊也不都是銀光的人,大部分是在79區的時候召集起來的,是多個團隊組成的隊伍,領頭的是銀光而已。
沒記者狂追,銀光的團隊玩得也更有興致,不過,就算沒有記者圍追堵截,不管什麼時候,銀光團隊總是車隊其他人關注的焦點。
“哎,你們見過五百年大神長什麼樣嗎?”有人小聲跟身邊人討論。“再活五百年”這id太長,他們私下裡直接簡稱“五百年”。
“沒有,我就看過他殺怪,太他瑪帥了,切槍切得我眼睛都跟不上!”
“你們新來的吧?切槍算什麼,當初他們帶着我們逃離79區的時候,開車開到飛起,那漂移,好幾次我都以爲會直接飛出去!開車的時候他還能殺怪呢,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拿槍,嘖嘖!”
“好像現在還沒人知道五百年大神現實中的身份,那麼多狗仔都沒挖出消息?”
“誰知道呢,不過,依照以往的慣例,火烈鳥的年會快開了,銀光保住前十妥妥的,肯定受邀過去,到時候咱們就能知道了。”
“也對哦。真希望火烈鳥的年會快點來。到底啥時候開啊?”
“聽說是放在《世紀之戰》開放一百天的時候,快到了,應該在1月8、9號那幾天吧。”
“那不是還要等二十多天?”
“等吧,反正現在爲止沒人能挖到他真人的消息。”
“狗仔之王呢?不是有傳言被關星外監獄的狗仔之王被放出來了嗎?怎麼沒動靜?”
此時,被那些人私下裡議論的狗仔之王,正坐在給他們口中的五百年大神講故事。
王疊在方召旁邊跟他講自己曾經的戰地記者經歷,他除了負責跟隊拍攝之外,還兼職給方召講故事,一開始是他自己想要吹噓,到後來就覺得,自己就像是古代片裡面,那些王公貴族招過去給他們找樂子的小酒館說書的。
不過,想到方召額外支付給自己的薪酬,王疊整了整心態,繼續給方召講服刑期間的所見所聞,服刑期間,被拉過去當戰地記者只是其中一個經歷。
其實一開始,王疊本來是想多說些聽過的或者經歷過的可怕的事情來嚇唬嚇唬方召,聽說方召明年就要去服兵役,他說這些肯定能將這小子嚇到。可說完之後王疊發現,方召只是嘆了一句“哪個時候都不容易”,壓根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王疊搞不懂方召說的那句“哪個時候都不容易”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他問出來也得不到答案,他在方召這裡吃癟的次數太多了,甚至心中無數次希望方召趕緊去服役,方召不在,他才能繼續在延洲放飛自我、搞事情,不然,有這麼個人存在,他總覺得暗中有雙眼睛盯着自己,忒不自在。
講了會兒,王疊快速瞥了眼方召,心想:這小子又神遊天外了。
王疊正想着,方召突然看向一個方向,像是在仔細辨認什麼。
“有東西來了,數量不少。”
方召一句話讓剛纔還在休息的隊伍,立刻轉變成警戒狀態。
“備戰!”秦久樓大聲道,起身安排任務,除了他們隊伍的,他還要安排車隊裡其他人的,他們這是一個倖存者團隊,想要同行前往新區,就得合作,否則,他不會允許這些人繼續跟。
“報警器還沒響呢,哪來的危險……”一人話還沒說完,他手上的報警器就響起來,頓時卡殼了。
旁邊的其他人翻了個白眼,“新加入的吧?習慣就好,你只要知道,跟着銀光的人絕對沒錯。”
這一路大家都習慣了,從一開始的質疑,到現在服氣,一些人也不會傻到去挑釁銀光的人,別說人家戰鬥力擺在那裡,生存技能也強得多,有什麼事情他們只需要跟着銀光的人就好。
只是很多人心中一直有個疑惑,爲什麼負責安排任務的是秦久樓,而不是再活五百年?秦久樓將再活五百年擠下去了?但平時看也不像,秦久樓他們還是叫再活五百年“老大”,這麼看來,要麼再活五百年是自己不想當隊長,副隊也不想當,給了佟陽;要麼,是有什麼隱情在裡面。
外面的八卦消息漫天飛,不少小報社還說銀光團隊內部鬥爭嚴重,說銀光的其他人聯合排擠再活五百年。
車隊中曾有人私下裡問索薩格,覺得銀光隊伍裡,這位還在上大學的學生應該比較好突破,結果索薩格什麼重要信息都不說,被問起是否聯合排擠再活五百年的時候嚇得蹦起來,“排擠?我可沒那個膽!”
索薩格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最開始被方召招過來的時候,他仗着自己學過一點武術還打算在方召面前嘚瑟,結果被方召一腳踹下線,現在還有心理陰影。不管線上線下也練得更勤。
“哎,火慄先生,待會兒拍的時候一定要把我拍得帥一點!”索薩格開戰前還不忘提醒王疊一聲。
“傻嗶,帶着頭盔鬼知道你長什麼樣!”賈科鄙視道。
“帥,絕對帥,大家都放心,我的拍攝實力大家要相信,到時候看到宣傳片的成品就會知道了。”王疊哈哈笑道。
“老大,那邊有人設定休眠狀態,沒法戰鬥,人手不夠,就拜託你了。”秦久樓指着隊伍中的一處,說道。
“行。”方召走過去。
人員都依照安排到位之後,報警器上也顯示出了更多的紅點,沒有具體數字。
一代報警器,積分兌換的,很多功能還不完善,獸羣的數量少還行,數量一多,就不準了。依照歷史書的中記載,報警器後面還能升級,現在就只能用一代的將就了。
銀光團隊的隊員們心中暗道:一代報警器還沒他們老大好使。只要方召在,遇到這種情況就要從容得多了。
“開火!”
一聲令下,剛纔還平靜的地面瞬間火爆起來,各種槍械射擊發出的聲音,子彈打在石頭、地面以及獸羣身上的聲音,瘋狂的獸羣發出的吼叫和哀嚎,還有人羣這邊發出的叫罵聲,交織在一起,彷彿一首奇妙的交響曲。
風將地面的灰塵吹起,帶到更遠的地方。
又是一場持續近一小時的戰鬥,滅完這一波獸羣之後,是車隊中衆人歡騰的笑聲。
“今天就到這裡?”佟陽看向秦久樓,一般來說,一小時高強度的戰鬥之後,他們就會下線休息,待在遊戲裡就算報警器不響,還是得提起精神防備,太累了,這還只是遊戲而已,很多東西數據化,爲了可玩性,難度也降低很多,如果是真實的滅世紀,肯定令人崩潰絕望。
秦久樓看了方召那邊一眼,見方召點頭,便道,“今天就到這裡,下線休息吧。記得收車,上次是哪個隊伍的人忘了收車……”
銀翼50樓遊戲室。
秦久樓等人從遊戲艙中出來的時候,都是一身大汗,助理和醫護團隊趕緊圍上前。
米路猛灌了一杯水,坐下來喘氣,任由醫護團隊的人給他檢查身體。
“你們說,老大現在在幹什麼?”米路喘着氣,問道。
秦久樓看了看時間,“大概在準備直播講課。”
剛結束遊戲就能毫不受影響地淡定直播講課……
索薩格幾人相視一眼,低聲嘆道:“簡直不是人。”
“真想看到大家發現再活五百年真人的時候是怎樣的反應。”佟陽嘿嘿笑着說道,“還有二十多天。”
隊伍裡其他人聞言,也不禁笑了。是啊,會嚇傻吧。
另一邊,方召下線之後,衝了個澡,然後走到書房,看了會兒書,新世紀還是有很多知識需要學習的,他在閒暇之餘就會去吸收那些知識。
等到點之後,方召開直播授課。
直播連的是“銀翼教育”直播室,方召這裡的影像投影到“銀翼教育”的直播間,然後直播間再播給觀衆。
時間正好,銀翼教育的主播得到方召這邊的消息之後,就將畫面切過去。
方召抱着一把帶着“naz”標誌的吉他坐在那裡,他身後,是一牆的不同結構特點的“naz”吉他。
“今天不教大家彈奏技巧,由於觀看直播和訂閱視頻的人數增加,根據大家的提問,今天我針對初學者講一講吉他的類型和選購。大家都知道民謠吉他、古典吉他、電吉他等,而從結構特點分,吉他又可分爲空心木吉他、空心電箱吉他、半空心電箱吉他和實心電吉他等幾大類,看我後面這些……”
方召簡單說了下類型,不同年齡挑選不同大小吉他,手感選擇,木吉他的檔次,等一些基本的挑選知識。
爲什麼方召要選這些來講,就是因爲最近流行一種裝逼神器——吉他。
隨着納緹伍茲投資,紀泊倫演的那個《吉他之戀》青春校園影片的開播,廣告打得好,宣傳照上背吉他的姿勢夠吸引人,在有心人的推動炒作之下,古式吉他,在學生們之間突然火起來了。
之前方召的直播裡沒講這些基礎知識,是因爲最開始觀看直播的多是專業人士,就算非專業的,也接觸過一些古式樂器,方召沒必要跟他們多講,重點在彈奏技術,現在觀看直播的人每天都在翻倍,很多初學者提問,方召當然也就先出一期針對初學者的。就算只是去買個吉他當裝飾品裝逼,那也得知道該怎麼挑,怎麼拿琴,怎麼避免被一些不良賣家騙。
……
齊安市一棟住宅樓某層。
新世紀,中學六年制,正在讀中五的男生背起了自己求爸媽好久的禮物,一把“naz”空心木吉他。調整揹帶,學者《吉他之戀》裡面男主角校慶上臺表演時的樣子,將吉他放到腰帶以下,繃起臉對着鏡子拜了個冷酷的造型,看了看。
“帥!不過似乎不符合本人的氣質。”
男生又調整了一下揹帶和姿勢,這次學着看到的演出視頻裡面某樂團成員的樣子,將吉他掛到接近下巴的位置,像掛着一個大領結。
“更帥!不過似乎有點不協調。”
想了想,男生又學着網上看到的一個電吉他手背吉他的樣子,再次將揹帶放長,琴頭朝下,背在背後。
“好像還差點什麼。”
說着,那男生從他爹的櫃子裡翻出了一頂復古的牛仔帽,又從陽臺的花盆裡,他媽種植的一盆花中,扯了根不知名的草叼在嘴裡,對着鏡子擺了幾個不羈隨性的造型。
“真他瑪帥!”
敲定今天的造型,男生哼着小調出門上學。
剛出小區,他就發現同校的一個男生以舊世紀電影中扛鐵鍬的姿勢將一把吉他扛在肩上,看上去似乎……還挺酷!
算了,明天再換那個姿勢。
對於中學或者大學校園裡那些老師們來說,每天都很無奈地看到自己學生換着姿勢背吉他裝逼,而學生們不這麼想,他們覺得自己背的不是吉他,是氣質!是格調!
在懷舊風和復古風格外強盛的今年,在學校裡,背吉他裝逼,似乎成了一種流行風格上的“政治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