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紐約是旱季，很少下雨，月末氣溫不能說炎熱也不算低，陽光灑到身上的時候，即使只穿着一件襯衫，卻也會感覺到汗腺要開始工作。
只是有的人是正常流汗，有的人則流冷汗。
現在是26號週五，從最新得到的消息來看，德州聯合石油公司的項目算是勝利在望，好吧，就算它後面出事，但基斯也不認爲自己有機會等到那天。
按照確定數字的估值預算，另外三家投行對綠洲證券行權的同時，綠洲證券也可以選擇對forest行權，一來一去，綠洲證券資不抵債之後還要承擔大約2500萬美元的額度，基斯按比例佔了30%也就是750萬美元。
扣除掉綠洲證券的資產，750萬美元幾乎是基斯的所有，也就是說，他沒錢了。
別人不行權嗎？願意讓自己等待可能會有的轉機嗎？就算用腳趾頭去思考，基斯都不這麼認爲，即使他能頂着壓力拖延着款項的到賬時間和對forest行權的計價衡量，到最後翻身的機會也不會超過1%。
窗外陽光明媚，辦公室裡面，基斯卻覺得渾身冰冷，但他心裡沒有太多後悔的情緒，利益總是伴隨着風險，他本來贏面是有的，相應的利益也存在，只是上帝不眷顧，有什麼辦法呢？
而且沒了金錢，基斯就沒了很多依仗，他的資產計算是由不少債權和債務組成的，當他必定破產的時候，債務必須償還、債權卻無法得到行使，也就是說……欠他錢的不給，被他欠錢的要來追債。
讓基斯感覺到恐懼的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多人巴不得他翻不了身，最嚴重的是……他和雷昊之間可不只是金錢上面的衝突。
“篤篤篤。”
“進來。”
“董事長，海德先生來了。”基斯的秘書進來之後，開口道。
半小時的見面之後，那個海德先生離開了綠洲證券，基斯的辦公室裡傳來他砸東西和怒罵的聲音。
緊接着，是一個個的西裝革履的人到場，基斯的辦公室幾乎是一片狼藉。
“一羣吸血鬼！一羣豬玀！”基斯差點就瘋了。
這些人來見面的目的很簡單，趁着基斯快死之前切下他身上的利益，比如說……債權的交割，某某某欠了你100萬？我給你50萬，把債權轉移給我吧，什麼？你還有一處房產？那太好了，來來來，等銀行拿去拍賣不如直接賣給我嘛。
不答應？基斯先生，你在我們公司還有一筆債務，如果你破產了，我們顆粒無收，那麼……大家就很不好說話了。
基斯不用想就知道，關於德州聯合石油的投行業務合約肯定有人泄密，也許是雷昊、也許是另外三家投行，但不管是誰，現在全都知道他要破產了。
“借刀殺人，漂亮的手段。”基斯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表情，但很快的，他就頹喪下去，拿什麼去鬥？雷昊現在根本不用出手，等着那些商場的鬢狗們撲上來啃噬基斯就好。
“感謝美國的人壽保險！”基斯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他的安排，拿起外套，走出公司，驅車上街。
forest，一連串的消息傳回這裡，里歐這些人都鬆了口氣，緊接着心裡有些振奮。
即便主要目標不是爲了賺錢，雷昊這次的投資卻還是出現了很不錯的盈利前景，進退步驟需要兩三個月來完成又怎樣？大家等得起啊，這可是最少20%的盈利幅度，哪個投資人敢說不夠？
而且經此一役，綠洲證券公司只能宣佈破產清算，forest能用更少的金錢去收拾殘局，雖然得到的東西也變少了，但付出的東西更少，這是划算的。
forest一直在和綠洲證券的人接觸，金融圈的人都奉行勝者爲王，綠洲證券的人早就有一大部分想轉投forest的懷抱了，只要事情進展順利，forest的膨脹會更加迅速。
吃虧的是誰呢？保險公司、綠洲證券的債權人們、綠洲證券的一部分員工……這羣人肯定恨不得吃基斯的肉、喝基斯的血，又是一筆仇恨。
“雷，漂亮的手法，你現在準備怎麼收拾這個傢伙。”里歐興沖沖的跑到雷昊的辦公室裡面，顯得非常開心。
“不知道。”雷昊搖了搖頭。
怎麼炮製買兇想要槍殺自己的對方呢？以牙還牙？
在事情發生的時候，雷昊絕對是要弄死對方的，但事情完美進展到了現在，他卻有些遲疑。
就此爲止？當然不可能。
雷昊可不想放任一個可能存在的危險源不管，即使對方現在窮困潦倒還必須面對着其他人的圍剿，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最後狗急跳牆一次呢？
“像基斯這種人，仁慈是換不來感恩的。”雷昊非常清楚這件事，能在華爾街混出點名堂的人，沒有一個是天使。
“盧廣惠肯定在等着我的開口。”雷昊腦海裡又浮現出盧廣惠的臉孔，那張臉上帶着陰冷和討好，顯得有些滑稽和複雜。
雷昊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轉頭看去，是一直坐在他身邊的裘雨婷，他心裡涌起一陣暖意，轉而又是冰冷似鐵。
驟然間，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鈴聲，雷昊拿出來一看，是蘭伯特的名字，接通之後，剛聽到對方的話語，他頓時就愣住了。
“雷，基斯死了，車禍，他出車禍死了！”蘭伯特語氣中帶着一絲緊張，問道：“你知道這件事嗎？”
“不，我不知道。”雷昊先是懵了一下，但很快就思考起來。
車禍？是誰幹的？
“保險公司的人已經根據現場情況提出了他們的質疑，”蘭伯特似乎是在考慮什麼，最後還是開口道：“雷，他們懷疑基斯是自殺，不是意外身亡！接下來，是基斯的家人和保險公司的扯皮時間，最終能否得到保險公司的賠償金，要看事情發展……”
蘭伯特還在泄露一些暫時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案件詳情，雷昊卻是心情複雜。
金融圈的人，果然死都死得這麼有目的，個人破產了，還有羣狼環飼，倒不如用自己的死亡爲親人獲得一筆賠償款，真是到死都要算計一把。
“這傢伙真是夠果決的。”雷昊突然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