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金融是個骯髒的行業,外人可能會有異議,但給它評個黑暗,卻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在中國,雷昊都是把其他事情甩給了其他人,包括裘雨婷、蘇逸文、羅梓揚、餘榮等人在內,全都通過各種方式和一些利益共同體有更深的聯繫,他只需要賺錢就夠了。
但在外面,雷昊暫時找不到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偏偏美國的黑暗面比中國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也想把手伸得更長。
金融圈裡面毫無保護的鉅額資金就是一塊大肥肉,雷昊有這個覺悟,美國人隨便來個什麼逗比指控,壓都壓死forest。
開發更多的、在各個領域有影響力的客戶,是金融機構必經之路,蘭伯特似乎是個不錯的起點。
“穎峰,把我的投注票據拿出來。”雷昊先對李穎峰吩咐道,接過之後,展示給蘭伯特看,又用他比較生疏的英文對着蘭伯特開口道:“我看好風城贏,當然,中場的時候,我動搖了,可惜的是,和基斯先生的對賭,無論輸贏,我都有自己的處理方式。”
“酷。”蘭伯特笑呵呵的說道:“這個解釋能接受,也跟我的分析吻合。”
“呵呵。”雷昊坐在那裡,笑着看向蘭伯特。
對方話說得乾脆,但肯定不是完全相信,雷昊其實也無所謂,他不怕跟聰明人合作,就怕來幾個傻子拖後腿。
互相的猜測,加上互相的小部分信任,試探之後,雷昊能感覺到蘭伯特那種美式的誠意:一切攤開來說,有什麼實力擺出來讓大家看,邊接觸邊試探邊合作。
“雷,你該不會是……故意輸的吧?”等坐上了迴歸的汽車,福克斯用他稍顯蹩腳的中文開口問道,臉上帶着不相信的表情。
“我說了,輸贏都有方案。”雷昊有些疲憊,稍微解釋了幾句,就不再說話,只是吩咐福克斯去做前期的準備。
福克斯半信半疑,坐在雷昊身邊的李穎峰卻是心臟撲通撲通加速跳動,他對雷昊有百分百的信心,他幾乎敢於肯定一件事:雷昊就是知道要輸。
回到酒店,雷昊又開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李穎峰在外面找着房產消息,但目光不時投向雷昊的房門。
打開記錄着未來相關信息的筆記本,雷昊在上面寫寫畫畫着,眼神也停留在上面一條信息上面:“美國聯邦基金基金利率上升……”
除此之外,一些其他的東西也在筆記本上面有記錄,金融就是這樣,牽一髮而動全身,股市、期貨、外匯等市場互相影響,但現在,雷昊需要抓住的,是能獲利最多的地方,也許還要備留一些資金,拓展一些信息渠道。
遠期利率協議這種東西,放在forest和綠洲身上,到時候肯定要有保險公司介入,可能還會要求雙方給出信用抵押,無論是資金、還是其他東西,保險公司需要承擔的風險越小,收費就越少。
再者,金融機構之間簽訂的遠期利率協議越多,其實是會影響到同業拆借利率的。
打個比方,銀行有需要100億資金要放出去,他們沒辦法一瞬間就搞定,想鎖定利率收入,怎麼辦呢?做一些遠期利率協議是很好的選擇。
我這100億先假設我用1%的利率貸出去了,在確定日之前我確定我能把資金釋放出去。
當利率太低,我不放款,反正低於1%的話,會有人補充差額利率給我;
當利率高了,我就放款,反正利率確定日之前我用高於1%的利率放出去,我能收穫更多的利息,放款多了,說不定在利率確定日來臨之前我還能把利率壓到1%之下呢,那個時候我可能又賺一筆。
即使利率確定日來臨之際利率超過1%了,我也達到控制風險的目的,我前面把100億放完了啊,我鎖定1%的利息收入了,我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其中還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算計方式,最離譜的就是操縱同業拆借利率,瑞銀、克達等大機構幾乎每年都會被監控部門立案調查這方面的事情,每年也都需要交付不少的罰款,但還是樂此不疲,爲什麼呢?利潤足夠而已。
雷昊現在沒資格參與到制定同業拆借利率的場合中,但是在知道後市走向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能推測出很多東西,也準備好了把綠洲證券踢下泥潭。
但很多人可不是這麼想的,綠洲證券是,forest的投資團隊也是這麼覺得的。
4月24號,週一,華爾街又一個工作日,各個公司照例還是要開個小會,除了確定上週的決議之外,部分改動也要在本日確定。
對於雷昊看漲利率的態度,亞爾曼等人是決定發出反對的聲音。
“從半年前,美國聯邦利率就持續下跌,以12月期爲例,它從0.8136%跌到0.7529%,雷,市場不缺錢,經濟疲軟,我們甚至在走向零利率時代。”小小的會議室裡,亞爾曼遲疑之後,很堅定的說道。
論股市、期貨等領域,亞爾曼或許會不去反駁雷昊的決定,但他出身大銀行,對利率這種東西,他太有發言權了。
經濟疲軟,企業不想貸款,於是乎銀行機構調低利率就順理成章,當利率低到相應點位的時候,用錢的企業纔會覺得有利可圖,發出貸款需求,推高利率。
這和股市一樣,買的人多了,利率就上升,沒企業貸款、只有銀行在嗷嗷叫想放款,利率不跌纔是怪事。
而且越是供大於需,標的就越是跌,這放眼全天下都是鐵律。
“我們發出去的合約購買意向得不到很好的回覆,你不覺得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嗎?”雷昊攤開手問道:“我以爲美國金融市場很發達。”
購買遠期利率協議,就是當參考利率高出協議利率的時候有錢收,也就是看漲。
forest到現在就投資了協議貨幣近億美元的協議而已,是的,而已。
這根本不正常,美國對這種協議的限制可沒有中國那麼嚴格,在中國,雷霆甚至還沒拿到准入資格,只靠着零星的場外法律協議在這個領域混飯吃。
“當銀行不敢肯定他們可以在利率確定日來臨之前釋放足夠資金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冒險的,雷,我在德意志銀行、瑞銀都任職過,我知道這些東西。”亞爾曼努力解釋道。
“我覺得到臨界點了。”雷昊意簡言賅,他不介意亞爾曼的反對,因爲金融圈本來就是個大賭場,誰也不敢確定下一步自己就是正確的。
“我不這麼覺得!準確點來說,我不覺得短期內有這個可能。”亞爾曼臉都黑了,開口道:“從有意向,到把交易日、結算日、確定日都擺得相當靠近,這種做法太危險了。”
“所以,綠洲證券也是這麼想的?”雷昊開了個玩笑,從亞爾曼的身上,他反而看到了自己算計的必要性,擺擺手,道:“幾天之內,我有一個多億美金進入到這邊,這件事就這麼確定了,我們需要討論的是……怎麼讓對手簽訂更多協議金額的合同。”
會議室一片安靜,大家都很無奈的推行“獨.裁者”的計劃,當意向發到綠洲證券的時候,對手自然也是被嚇了一跳。
交易日寫上儘快是什麼意思?確定日寫上1號是要搞什麼?結算日和確定日儘量靠近是想搞事嗎?
這也就算了,協議金額寫上儘可能多,你是要上天啊!偏偏雷昊卻是拎出了輸掉的那一百萬美元來說事,不籤……好像就有點虧啊。